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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不可预料的事总在不可预料的时间发生。重衣从没想过自己某天睡晚会招来越牧的亲自拜访,越牧平日虽对他严厉,但对他日常的作息却甚少关注。他尴尬的看着越牧,却不知越牧见到眼前这一幕,喜悦倒多过震惊。
      从重衣拒绝庆生后,越牧便对他格外注意,昨夜里,重衣和六月的房上相聚,他看得真真切切。见两人同宿一屋时也不曾多想,早上来见两人,也不过是想借机将六月圈在身边。
      六月见重衣面上忽红忽青,知道他是在担心两人的事被越牧发现后该怎么办,他抓了抓头,对于现在的状况,他也很意外。再看向越牧,却只见他一脸的沉思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就这么僵持半天,最终还是重衣耐不住先开口“爹,我……”他刚说了两个字,越牧就挥手打断道“不用说了!”背转过身,越牧有些想笑,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要留着在见到解玉楼时才痛快的在他面前笑!他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解玉楼的一双好儿子,不仅恋上龙阳,还□□!
      重衣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听到父亲的一声大喝,就知道事情再没转圜余地。六月望着背对着他们的越牧,看着那不停颤抖的双肩,他突发奇想,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愤怒?
      “穿好衣服,我越家从此以后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重衣一怔,这样决绝的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除去茫然,他甚至有些轻松。自嘲的一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六月,昨晚做出那个决定时,他就想过被拆穿后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得那么快罢了。
      默默的穿好衣服,默默的离开自己生活了20年的地方,走到门外,才发现天气竟然晴朗的让人想撕去那层伪善。六月一直不吭声,直到这时才突然说道“你后悔了?你……若后悔,那我回去跟越伯父说……”
      “你能跟我爹说什么?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还能有什么好说的?”重衣的口气让六月一僵,他看着他,秀丽的脸上多了大片阴影。他最初就知道重衣不愿离开,他总是有很多挂念和顾虑,总是放不下,总是做不到和自己一般干脆。
      “你要真后悔就直说。大不了我去告诉你爹是我六月强迫你,要杀要刮随他的便!这样你不就能继续做你的越少庄主,做你的越少侠了?!”
      “啪!”重衣对六月总是习惯性的动手,看着那红肿的脸颊,他又开始后悔。六月擦擦嘴角血迹,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话。
      “我不是……后悔,爹爹现在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我在不在他身边都没什么意义。只是,六月,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就这样和他断了一切关系,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你知道吗?”
      六月不知道,因为他从小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不起,我是孤儿,不懂那些复杂的亲情。”六月平淡的语气无不在昭示重衣对他的伤害。两个人站在越家大门外,一瞬间,似乎一开口就成了伤害。
      叹息着,六月拉住重衣的手,重衣有些挣扎,六月却说“跟我走吧,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就跟我走,去个小地方窝一辈子,或者是流浪四方,我都会给你一个新家,好不好?”重衣的手被六月的手紧紧包裹着,温暖的过了度,一阵阵的麻木。
      “你是个大路痴,我跟着你走还不走到深山老林去?你跟我走还差不多!”
      六月想起自己似乎真有过走进深山老林的经验,咳嗽一声道“我跟你走还是你跟我走,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我们两个一起……”
      解玉楼没想到六月会逃,更没想到再次得到和六月相关的消息时,竟是他和越重衣的断袖传闻。铁青着脸,他喃喃自语道“越牧,为了击垮我,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糟践吗?”
      解玉楼得到了消息,一直找着六月的乌苏也不比他知道的迟。她苍白着脸,当日去接六月时,自己的百般退让和六月的不为所动似乎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仔细想想,她不难发现,六月失踪的那半年,一直跟随的人不是那个温家小姐,而是越牧的儿子。
      孩子犯了错,父辈们该怎么做?自然是千方百计的阻止。解玉楼不是越牧,他不能干脆的跟自己还未相认的儿子断绝关系,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找到六月,断了他和越重衣之间的一切关系。而这正是越牧要的,解玉楼这么做只会让六月恨他,父子反目的戏码也许比兄弟反目更好看。相对的,养大六月的乌苏也不会对眼前的状况坐视不理,两个独霸一方的人同时为了同一件事行动,他越牧再在这之中搅和搅和,相信江湖这锅刚刚冷下去的粥,势必会再度热起来。
      绕了个圈,两人竟又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泉州城。只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两人多多少少也有听到,为了不惹麻烦,两人连城都没进,直接去了郊外的一个小鱼村。
      换下锦衣着布衣,两人都是洒脱惯了的人,倒也不是很在意。但六月一身蓝色布衣的样子还是让重衣的内心起伏不定,他想告诉他当初的话只是自己的怒言,不用当真,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六月,你不是说你住在岛上的吗?怎么连抓鱼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六月拿着一端削尖的木叉,再一次仁慈的放走了一只游到脚边的小鱼。听到闲闲地坐在一边的重衣的话,他嘿嘿一笑“住在海边也会有不会游泳的人,我只是抓不到鱼,算不了什么的。”
      重衣回他一笑“对,只是晚饭只能吃素而已,的确算不了什么。”六月僵硬,他虽不是纯粹的肉食主义者,但每餐能适当的有些肉食还是很美好的……叉!叉叉!他就不信他一个武功不错的有为青年还叉不到一只鱼!
      傍晚,以衣服全部湿透为代价,六月辛苦的叉到三只鱼。想起那夜在破庙里重衣做的简单野食,他就开始口水长流,他一直没敢说,他其实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重衣将弄好的烧鱼端出来,简单的木桌上只有同样简单的一荤一素一汤,三个菜对于两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来说兴许不够,但是,重衣说过,他们现在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而且还是无业游民,所以他们要学着节约,学着简朴。六月想,幸好他是和重衣在一起,回想他之前的光辉挥霍史,他就觉得汗颜。
      互相为对方夹菜,为对方盛汤,重衣发现自己曾经想要的柴米油烟酱粗茶,想要的普通人的生活,竟如此容易实现。
      江湖纷乱,解玉楼和乌苏几乎将天下翻了个转,也没找着人。越牧对于两人的情报网更是鄙视,墨丰堂而皇之的坐在他的书房里,道“想不到,他们一个是称霸江湖的霸主,一个是南海一隅的女王,却连两个毛头小子都找不到。”越牧冷哼,“重衣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要躲起来,就算我这做爹的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他们!”
      “可是,他们这般躲着,坛主日后的计划又该怎么进行?”
      越牧沉吟,忽又笑道“不急,我自有法子逼着重衣出来找我。”
      书房门轻扣,墨丰站起身,越牧却摇摇手,表示没事。他沉声问道“谁?”门外管家没得到主人允许,不敢擅自推门而入,他站在门外恭谨道“温公子派人送了信来,说是有了解玉楼下落,请老爷定夺。”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听着管家脚步远去,越牧回头对墨丰道“看,他解玉楼忙着找儿子,却不想倒因此露了自己行踪。”
      “坛主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越牧笑得老奸巨滑,“当然是去帮丧父的温家兄妹除去解玉楼这个杀父仇人了。”
      解玉楼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包围圈时,并不惊讶。他为了找六月,几乎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势力,这般的劳师动众,要想不被有心人逮到点痕迹,除非是他的对头都衰退了。
      “越兄,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啊。看你红光满面,最近一定很风光吧?”
      越牧打了个哈哈“解兄抬举,我有今日不也是承蒙你相让嘛。”
      越牧有心情跟解玉楼嘘寒问暖,温炎却没那么多的耐心,若不是想着自己技不如人,他兴许早就捺不住愤怒冲上去索命了。越牧瞄到温炎脸上的不耐,咳嗽一声,道“解兄,我虽然敬你是个枭雄,但某些事我们也还是要算的。这位温公子,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解玉楼看了眼温炎,他当然认识温其略的儿子,那个黑锅他从来都不想背,但他也知道现在要解释也是无用。六月还没找到,他不想大动干戈,看了看四周,估摸着乌苏应该快到了,自己周旋一番,差不多就可以全身而退。
      越牧知道他在等什么,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自己能在这里将解玉楼诛杀。再说了,他诡异的一笑,解玉楼若死在这里,自己的重头戏他不是就看不到了吗?
      温炎带来的人射手居多,他和越牧一起后退,站在圈外,一时间,解玉楼真的成了个众矢之的。哼了一声,这阵仗他并非没见过,以他的功夫要脱逃虽然有些危险,却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射!”
      温炎的射字出口,箭却没如他预料的射向解玉楼。眨眼之间,形势倒转,乌苏站在一群黑衣人之间,而之前的那群射手已全数魂归西天。越牧冷哼,为了情人,她倒是来得快。乌苏终究还是有些在意解玉楼的安危,接到他的书信,犹豫许久,还是领了黑衣队来。
      “越兄,现在,似乎有些形势倒转啊。”
      对于解玉楼的嘲讽,越牧不是很在意。他侧身对温炎道“你先走,我断后。”温炎惊道“那怎么行!我若让越伯父蒙难,父亲泉下知道也不会轻饶了我!”越牧不是什么爱护小辈的好人,只是他需要这场戏将重衣引出来。
      “放心,我越牧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还没那么容易死。而且你父亲会死有大半也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他尽心。今日我若让你再出个差错,日后去了地下我才真的觉得愧对你父亲和我多年以来的交情。”
      温炎还想说什么,越牧摆摆手又道“你的武功你自己知道,你若再留下,我势必还要照顾你,到时候我们才真的必死无疑,你想那样吗?”温炎沉默,他的武功他自然知道,犹疑一阵,点头朝树林子深处退去。解玉楼本就不想和一个小辈一般计较,温炎不过是被越牧利用,说来也是可怜之徒,见他离开也不去追,只是对越牧道“想不到你还能有这般好心的一面。”
      “你当世人都如你一般心狠手辣吗?”
      “我心狠手辣?你连自己的盟友都算计,我问你,到底谁更心狠手辣?”
      越牧阴阴一笑,瞟了眼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乌苏,道“你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说丢就丢说不顾就不顾,我越牧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你厉害。”
      解玉楼的脸一黑,乌苏更是震惊,看着越牧,她沉声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越牧依旧笑得人畜无害,“你放心,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当年紫苏带着孩子四处躲避仇家时我曾经收留过她,她知道的我自然也知道。你虽然口口声声说恨她,但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她临终时托付你照顾她剩下的一个孩子,你不可能不尽心。看你对六月的紧张程度就象是自己的孩子,我如果没猜错,他就该是紫苏的孩子吧?”
      解玉楼的脸色越渐难看,“越牧,你还真的是无孔不入。紫苏对你也真是信任!”
      “哪里,谁叫我当初助她得到了她一心想要的如意郎君呢。”
      一番话说下来,只让乌苏和解玉楼愤懑。越牧却是凝神注意,他等的他要的就是解玉楼将他打伤。但最先出手的却是乌苏,解玉楼毕竟是常在尔虞我诈中游荡,越牧不断地提起旧事,为的自是刺激他出手,他从不做亏本生意,这么下血本自是另有所图。
      闪过乌苏递到跟前的白绫,虽然不是解玉楼动手,但乌苏动手一样能达到他要的效果。解玉楼原想阻止,但看乌苏出手的狠辣,他便是想拦也拦不住。越牧如他所愿的受伤倒地,乌苏正想上去就势杀了他,解玉楼却突然从斜地里插进来拉住了她的手。她反手一挡,原是想避开,却不知她怎么闪躲都在解玉楼的预料之中。
      “你干什么拦着我!”
      “我不是拦你,只是谨防有诈。”越牧是什么人,大家打了多年交道,彼此再清楚不过。他的武功根底,解玉楼也不是没和他交过手,乌苏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将他打伤。越牧站起身,嘿嘿笑道“没错没错,乌苏,谨防有诈啊。”乌苏原本只是一时着恼才入了他的道将他打伤,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的确没那么容易受伤。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放了他?”
      解玉楼自不会放了自己的对头,给他时间喘息过来对付自己。思量一番,若这之中真的有诈,他也只能往上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留越牧继续活在世上。
      越牧看出解玉楼眼中浓重的杀意,脸上却还是半点害怕的神色也没有。他朝后退了几步,突然说“解玉楼,你想不想再尝尝被炸飞的滋味?”
      越牧往后一退,解玉楼就直觉不妙,他一把拉过愣在当场的乌苏,只刹那之间,当日比武台上的旧景即重现。待烟尘过后,几被夷为平地的林子里已再没有越牧踪影。
      “该死,当时放炸药的人果然是他!”解玉楼咳嗽几声,还好他闪得快,否则又该让他得逞了。只不知他既然有火药,为什么不早放,偏要等到自己受了伤再扔?之前未动手的时候和现在不都是最好时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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