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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步获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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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华将异物吸出后,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老夫人悠悠醒转。
“仲友!”李氏睁眼看到满满一屋子人,江老爷虎目含泪地抓着她的手,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这个儿子虽不是亲生,但孝顺她的心也跟亲生差不多了,二十年前嫡子江伯友战死沙场,她哭得死去活来,正是当时十岁的江老爷承欢膝下,成家立业后又一心一意侍奉跟前,才让她将其当江伯友一般看待。
“这次多亏了容华,替母亲把痰液吸出,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有些人平日里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各种推脱,可见所谓的孝心统统都是虚情假意!”
江老爷亲自扶老夫人喝了水,又狠狠瞪了眼正在漱口的徐氏,最后目光柔和地看向江容华。
“原来是容华救了祖母一命,好孩子,难为你不嫌我老婆子脏,快过来让我瞧瞧。”
李氏颇感意外,在她记忆里因为七姨娘初晴的关系,江容华自小在众姊妹兄弟里抬不起头,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想初晴也算是她院子里出去的人,无奈性子左犟,鲜少到她面前奉承,母女二人便日渐与福寿院疏远起来。
李氏牵着江容华的小手将她拉到面前,鹅卵脸庞,眉清目秀,容貌不算出挑,但胜在肤白剔透,然而一双丹凤眼像两丸白水银里养了两丸黑水银,竟让人望不到底。
李氏不禁暗暗自嘲,真是病糊涂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心思单纯,不过安静一些,哪里会有这样深沉的眼神:“怎么这般清瘦?”
“老太太可是忘了,九小姐当年是不足月出生,先天体弱,前几日又不甚落了水,病的越发瘦了!”大姨娘将一件灰鼠大氅披在老夫人身上,笑着解释道。
“身子弱就该补,咱们家又不是那些吃不起好东西的人家,初雨,你拿了牌子去我的私库里拿些上好的血燕和茯苓,每天晨起吃一点,最是滋补养人的!
“还有这翡翠镯子水头也忒差了点,小姑娘带着也嫌老气,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带过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最衬肤色,现在年纪大了,没脸再戴,正好给了你,再配一个八宝攒丝长命金锁……”李氏拉着江容华的手越看越喜欢,老人家便是这样,一高兴起来,什么都好说。
徐氏眼睁睁地看着大姨娘领命离去,李氏贵为太傅之女,又极得宠,不说当初嫁给江老太爷时从娘家带来的八八六十四抬嫁妆,光陪嫁的铺子,田庄一年就有好几万两银子的进账,这些钱公中一分不能挪用,全进了她的私库。
从前没闹翻的时候,徐氏几次想从老太太手里挖点出来,却没一次成功,现在这些想得到却摸不着的好东西,却一点点到了一个低贱的庶女手中,简直让她肉痛得几欲捶胸!
江淑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嫉妒得发狂,她几次向老夫人卖好,对方却因为徐氏的关系从不领情,对她还不如对江惜华姐妹来的和颜悦色,现在江容华却轻轻松松讨了她的欢心,怎能让她不心生怨怼。
江淑华藏在宽袖下的素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十个月牙白印,忽然她灵机一动,扑到老夫人床前,痛哭道:“祖母,淑华惭愧,作为嫡姐竟没有妹妹这样的觉悟,淑华愿意从今日起为祖母端茶递药,直至祖母康复!”
江淑华这几句话说得涕泪俱下,不知情的真要被她话语里的悔过和真诚感动。
江老爷心中一软,开口道:“难得淑华也有这样的孝心,那便……”
“我要容华来照顾我!”江老爷还未说完,便被老夫人打断,都说越老越小孩,可不就是李氏现在的状态。
江老爷看看女儿又看看老太太,正左右为难之际,江容华轻声道:“不如我和姐姐一同照顾祖母罢!”江淑华,既然你硬要扒上来,那就让你好好喝上一壶!
江老爷听了十分高兴,直夸江容华懂事。
李氏既然已无大碍,剩下只需好好调养,众人便都慰问了一番相继离去。
江容华与江淑华排好轮流协助大姨娘照顾李氏的日子,这日先由江淑华当值,容华便回了望月楼。
江容华一路行来,经过倚月楼,顺道看了仍未痊愈的八小姐江绮华,小姑娘正闹着要下床出去玩儿,贴身丫鬟紫苏在一旁不停地劝说。
“八姐姐身子没好全,还是快躺下吧。”紫苏给江容华倒了杯热茶,又赶紧替赤着脚走来走去的江绮华拿绣鞋。
“你这丫头,先别管我,我倒是听说你醒过来后的这两日着实干了不少事儿呢!还不老实交代!”
江绮华长相甜美,一双随了五姨娘的大大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而且天性活泼,娇憨可人,在这暗黑如墨的江家大宅里也算一个奇葩了。
江容华目光一动,六姨娘打骂七姨娘本就是五姨娘报的信,所以惩治六姨娘的事她也没想过要隐瞒,而借江老爷的手处罚江柔华,奚落徐氏不过顺手为之,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方才福寿院发生的事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江绮华便得了消息,看来,这个天真烂漫的八姐姐也不容小觑啊!
“我哪里做得出什么大事,不过倒有一件于你来说是大事的!”江容华打了个马虎眼,将话题扯了开去。
“什么事?”江淑华听她如是说立马来了兴致。
“再过一月,钱参政家的老夫人过七十大寿,特散了请帖给交好的同僚朋友,母亲必会带了我们前往,八姐姐可不是又能出去玩了?”
“当真?”
“这还能有假?”江容华故作嗔怪得睨了她一眼。
江绮华高兴地欢呼一声,又拉着容华,紫苏挑选衣裳首饰,江容华忙推说还要去看望七姨娘,小姑娘才放了她离去。
江容华舒了口气,前世的江绮华跟现在一样的无忧无虑,她与五姨娘一直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既不争宠也不闹事,仿佛所有的勾心斗角都跟她们不沾边,所以在前世江家众姊妹当中跟她唯一还算要好的就是江绮华了。
江容华又去看了七姨娘,见她刚用了膳正在午睡也不打扰,径自往望月楼行来,穿过抄手游廊,一眼便望见红墙青瓦的绣楼二层一个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江容华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么?
青梅不在院子里,小丫头青柠去大厨房领午膳,只两个粗使婆子坐在门槛上唠家常,见她回来,忙站起来做活去了。
江容华穿过会客的雅间,正对上行色匆匆的青杏从耳房转出来,青杏望进她古井无波的黑眸,面色一白,强笑道:“小姐,你回来了?”
江容华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眼里的惊慌,让她给自己拿了个小手炉,天生体弱,令她特别容易畏寒,这才十月,夹棉的小袄就已经上身了。
江容华示意青杏在踏脚上坐了,又和颜悦色地问她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干些什么生计。
青杏此刻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与青梅同龄,今年也是十二,也一样不是家生子,有一个弟弟今年七岁,上了村里的私塾,还有个妹妹才刚断奶,老子娘在生妹妹的时候难产死了,老爹不定期给大户人家打打短工糊口。
正这么一问一答着,外间传来塔塔的脚步声,原来是青梅回来了,正巧听到江容华笑着对青杏说:“你家里人口不少,想必需要你每月多少接济些,跟着我这么个不受宠的小姐,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若真有困难,告诉我,我也会想法子帮你的。”
青杏忙说不敢,一双手却死死揪着衣摆,江容华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竟让她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那好,你先下去吧!”
青梅疑惑地看着青杏如蒙大赦般飞快地走出雅间,又往外张望了会子,将房门阖上:“小姐,青杏她……”
江容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小丫头一脸愤恨地吐了口唾沫:“呸,欺上背主的东西,看我不打折她的腿!”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事实是否如此还有待考量,不过想必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江容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想起晨起的事儿又向青梅问道:“当了多少银子?”
说到这个小丫头欢喜起来,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牛皮纸包,一层层打开:“小姐,竟有五十两之多呢。”
江容华皱了皱眉,她让青梅去当的那些金银首饰撑死了也不会超过四十两……
“你可有叮嘱崔妈妈避开我江家的当铺?”
“这一点奴婢哪能想不到呢,一早就嘱咐了她。”青梅在丫鬟堆里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遭到了怀疑,瘪了瘪嘴委屈道。
这便怪了,天底下哪有人会做亏本的买卖,难道说……原来如此!
江容华眼中闪过一丝了悟,又让青梅把大姨娘派人送来的血燕和茯苓各拿了一半出来送去给七姨娘。
第二日江容华起了个大早,让青梅服侍她梳了个俏皮的双平髻,穿了素绒绣碟袄配暗花细丝褶缎裙,又戴上老太太赏的手镯和金锁,吃了冰糖炖的血燕,神清气爽地往福寿院行去。
不得不说,傍上个大靠山的感觉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