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未了，秋尚早》格木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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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指灵动，一阵悦耳的曲调自龙崎手下的古琴中传出。
　　一旁的小坂田看着一脸淡漠的龙崎，喉中满是言语，却终被紧抿着的双唇抵了回去。
　　近处是花草嫣然，远处却是陡壁断崖。
　　一曲终了，龙崎起身抱琴并推开了小坂田欲来帮忙的手。
　　微风拂来，粉衫随风而动，髻上饰的垂了两个小巧粉铃的发簪叮叮作响。
　　古琴有点重，龙崎的步子缓慢，一步一步向前移着。
　　断崖在即，龙崎止了步子。

　　“龙马君。”樱唇微启，龙崎紧了紧怀中的琴。

　　身后的小坂田一动不动，面上却满是泪水。她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关注着远处那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她的唇在动，但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她看见她蹲下来抚了抚琴。她看见她泪流满面。
　　她看见她咬着下唇将古琴扔下了断崖。

　　“龙马君——”

　　她终于听到了什么。

　　“樱乃答应过你要时刻候着你，便不会落下须臾。龙马君，我先让这古琴陪着你，待我完成了你生前的心愿，便再来陪你。”

　　□

　　洛阳城边，林间小院，清溪绕阶，百鸟轻鸣。
　　一阵悠扬的琴音缓缓飘荡，随着微风抚动青柳，擦过碧池，抚着百花。而除去这舒缓乐声，这一方院中还有着阵阵长剑劈空的呼啸声，其中，还偶含一青年因用劲而发出的哼声。
　　此时在院中舞剑的男子名为越前龙马，年岁已达二十有一。一头墨绿的长发随身而动，一袭白色长衫衬着其修长却不显瘦弱的身子，显得好是俊雅。尤其是那张细致的脸，若是放在外面，定可迷倒万千女子。
　　其实越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三个月前，越前因世仇而被敌人追杀并使暗手中了毒误入此院，被当时正在院中赏花的龙崎樱乃所救。
　　越前所中的毒为六月枕，中毒之后内力失去九成，即使有解药也要坚持四个月才能完全治愈，而若是救治不了，六个月后将会一睡不起。
　　越前误入的此院为前方青春武道馆馆主龙崎堇的后院，龙崎家与越前家颇有渊源，龙崎堇便留下了越前并为他疗伤。

　　转眼三个月已过。

　　这三月，越前成了青春武道馆的弟子，同他人一样日日训练，然而，越前在更多的时间里则是呆在这后院中独自练剑。每每此时，一旁的石桌上总会放一坛酒，越前在练了一会以后便会饮上一大口。
　　越前嗜酒，这似乎已是此地人竟皆知的事了。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当初救了越前的女子，龙崎樱乃。
　　莫要以为越前来此真的可以日日饮酒，每日普通弟子的训练，正午一个时辰的药浴，还有他本身养成的练武习惯，剩余的时间零零散散，已不足他到街坊买酒回来 。而如今，越前能在每日晨时边习武边饮酒，全靠了三天两头便要上街采购物品的龙崎。
　　要是说越前不感激龙崎，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每日一赠的惯例，三月前若不是她，恐怕越前此时已成亡魂。
　　可是他并不觉得除了感激还有什么。
　　或是越前真的是喝了太多的酒，某些神经被麻痹了，无论馆内和其熟悉的师兄们如何暗示，他始终不明白龙崎对他的心意。
　　“樱乃，那龙马少爷的武功虽好，但脑子太愚了，喜欢他，可真苦了你。”
　　婢女小坂田朋香自小和龙崎在一起，情感早就形如姐妹，私下里与她说话也是没有顾忌。但被如此直白地挑明了心思的龙崎听了这话虽是未恼，却是瞬时红了脸，手下的琴曲也是弹错了几个音。
　　她微低了头，平静着自己被撩拨了的心情，稳了手指：“朋香，你就别再说了，这事，龙马君若是不懂……便不懂吧。毕竟再过一个多月他就要走了。”
　　言罢，琴弦一勾，指尖微挑，一曲低缓、悲伤的调子被缓缓奏出。
　　小板田看着龙崎，又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在舞剑的越前，微叹了口气。

　　□

　　青春武道馆有个惯例，每月十五会让所有弟子休息一天，而核心弟子则会被派遣与龙崎樱乃一起到街上去采购一些器材或其他物品。
　　此时，九个核心弟子与龙崎、小坂田已经行走在了热闹的街市上。越前的师兄平日基本都呆在武道馆，如今好不容易有外出机会了一直都很兴奋。
　　“大石，你看这个猫面具，有没有很像我！”
　　“嗯，很像呢，你要买吗？”
　　“大石，菊丸，我去下那个店啊，你们先看。”
　　“唉？阿桃你去饰店干嘛？”
　　“嘶，他肯定是买给杏的。”
　　“毒蛇就你多嘴。龙马，我们进去！”
　　“不要。”
　　“不要对师兄那么无礼，来来来我们进去。”

　　一陈吵闹之后，越前终是抵不过桃城武的软磨硬泡被硬拖了进去，同时被拖进去的还有龙崎和小坂田。
　　“龙崎，小坂田，你们帮我挑挑，你们是女的一定会挑！”
　　这间店铺并不大，但当四人走进之后还是被其中琳琅满目的饰品吸引住了。
　　“好漂亮……”
　　小坂田一脸欣喜，刚进来就四处看了起来。
　　一边的龙崎也没管她，毕竟女子皆爱美，让她挑个回去也没什么。
　　龙崎观察了下店铺内各种饰品的布局，走到了发簪那一块。
　　“杏的话，应该喜欢简单一点的吧。”
　　桃抓着打着哈欠的越前站在龙崎旁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挑着簪子，不时地指着这个说“好看”，拿起那个说“不错”。
　　“这个呢？”龙崎从中挑出一个碧色玉簪。
　　“啊！这个好看！”桃一把抓过，“杏戴了一定喜欢。”
　　说着，拿在看中细细地看了一遍。
　　越前抱着臂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觉得颇为无聊。他见桃城终于定下要买什么找了掌柜的去付钱了，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要走。
　　然就在此刻，一阵细微的铃铛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转身看向仍在柜台边的龙崎，只见她此时正拿着一支玉簪，尾处还坠了两个粉色的铃铛。
　　和龙崎挺配的。
　　越前心中冒出了这么个念头，正要继续往外走，却是见她把簪子放了下来。
　　看着越前微微失落的表情，越前皱眉。
　　很明显她很喜欢这支簪子，可为什么她不买？龙崎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没个买簪子的钱。
　　越前心中更是疑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龙崎。而就在他望向她的发饰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了什么。
　　龙崎的髻上，只有一支木簪。
　　是很普通的那种，没有任何装饰。
　　越前一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自遇见龙崎开始，便没有见过她用过任何其他的发饰。
　　只有这支木簪。
　　越前心中很是疑惑，却没有问出口。而此时，龙崎似乎是发觉到了越前的目光，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越前表情依旧，视线依旧，反倒是龙崎发现了越前的注视，脸瞬时红了大半，忙移开视线装作看其他东西。
　　双手却是直绞着手绢透露出满满的紧张。
　　看着龙崎这般反应，越前终于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行为。他急急转身走出了店铺，脸颊却是有些发热。
　　“越前，你怎么脸红了？”站在门口的不二看着越前，一脸笑容，“很有趣呢。”
　　越前也不理睬，瞪了不二一眼冷哼一声。
　　不二似乎笑得更灿烂了。
　　“呵呵，越前，再过几天就是东京城武术交流会了，我们去看看兵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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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龙崎轻轻推开龙崎堇的房门，“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何时出发？”
　　“就现在吧。”

　　退出房间，龙崎先吩咐了小坂田回自己的厢房拿了行李，后自己快步出了庭院，从后门进了青春武道馆的正厅。
　　“师兄们久候了。”
　　此时正在大厅打闹的九人听到了龙崎的声音，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着嘴角始终挂着浅笑的龙崎，神色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终于可以出发了！”
　　“各位，”手冢看向大家，一脸严肃。“接下来，不要大意地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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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一度的东京城武术交流会一向是一个举世瞩目的热点，参加比赛的人皆是自认为自己武艺高强或者被世人所认可。
　　这并不是青春武道馆第一次参加这个比赛，但是，却是目前为止实力最强的一次。

　　青春武道馆所在的地方离京东城很近，仅是一天的车程便来到了武术交流会的场所。他们一行十二人一来到此地便被专人接应住在了早已安排好的客栈里。众人很是兴奋，尤其是因刚刚加入武道馆不久还未曾参加过交流会的菊丸、桃城等，一把行李放置好便在龙崎堇面前嚷嚷着要出去逛逛这京都之地。
　　龙崎堇也是理解，特意唤了自己的孙女也跟着去，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放行了。

　　京东城属越国都城，土地肥沃，环境优美，百姓淳朴，实乃一乐土。平日里的街市也是热闹，路边的商铺开满了整条街。路上人潮涌动，问候、吵闹声也是不绝。然，夜晚的京都就别有一番韵味了。

　　夜晚的京东城不似白日。
　　白日里人们上街大多是办事、买东西，而夜晚的人们上街则基本就全是为了娱乐了。这边的小摊被个个彩色的花灯照得明堂堂，那边的人群被声色并茂的说书人讲得直入了神，而在这些人群中穿梭的越前一行人也是早早就按捺不住，纷纷散开开始四处张望。

　　这一行中有几人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散开时便分别挑了个小队伍跟着，免得玩得晚了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而这其中也有人是兴致缺缺，比如手冢，但更甚者则是越前，在路上他早已是哈欠连连，那副模样似是就差睡倒在了路边。
　　一开始龙崎跟在后面看到越前这幅样子，以为是路上累着了便提议让越前先回去，没想到却是被各位师兄直接否决了，龙崎看了看越前，又看了看师兄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一直默默地跟着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散开时，因为自己的沉默会被留下和越前一块。
　　龙崎的心里满是紧张，绞着手中的丝帕没有言语。满是喧闹的空气随着呼吸变得愈加紧绷了，龙崎见越前一直没有反应，怕是对方厌了想要回去，便诺诺地打算开口提议回去，却是没想到，还未待她开口，一阵细微的铃声便率先传进了她的耳朵。

　　“给你。”
　　龙崎看着突兀出现在视线里的簪子，惊讶自眉眼间溢出。她微红着脸，抬头看向越前：“龙马君……这个……给我？”
　　“不要算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越前侧过头没有看着龙崎，只是说话的语气闷闷的，还作势要收回。
　　龙崎见状，此时也是完全忘记了所谓的矜持，忙一把拿过那簪子。
　　“谢谢龙马君。”
　　越前“恩”了一声算了应了，随后便也不顾了龙崎，说着“逛逛吧”便兀自开始走动。龙崎看着越前的背影，紧紧握着那簪子，满脸欢喜，笑着跟了上去。

　　龙崎又怎会认不出这个簪子。
　　前不久自己看中却迟疑着的，不就是这个吗。
　　思绪到这，龙崎霎时红了脸颊。她走在越前左边，视线偷偷移过去，看着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子淡漠的脸庞，心中尽是欣喜。
　　其实龙马君有注意自己，龙马君送了我东西……这是不是代表着，龙马君对我也有感觉呢？

　　“龙马君。”
　　“恩？”越前看着前方，轻声应着。龙崎的手紧紧抓着衣摆，像是在积攒勇气想要说什么，“关于……木簪……其实……”
　　越前听到关键词，微微侧了头看着龙崎。这个此时面色绯红的女子，有着酒红长发，明亮星眸，明明是一副娇小美丽的模样，明明是一副总是需要人保护的模样，却是在前辈的口中听说在这几年坚定地推了所有的亲事。
　　在越前的脑中，似乎女子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便要乖乖嫁人。他们都听从着父母的言语，挑了个好人家早早地嫁了托付终生。所以，龙崎在她眼里，这种行径，倒是……
　　真是个怪人。
　　越前理理心绪，见龙崎还是那里支支吾吾不知到底是不是要说什么，微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只带这支木簪？”
　　“啊？”似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越前为什么会忽然就问了出来这样的问题，龙崎睁大眼睛呆愣地看着越前，“这个……”
　　越前见状，转回了头：“不说也没关系。”
　　“是因为父亲。”
　　龙崎终于出说来了。回过神的她安份地站在越前左边。
　　“这个木簪是父亲亲手做的，在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时候他摸摸我的头，笑得好开心，说道‘女儿终于长大了’……可是后来，他因故去世了……”
　　龙崎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越前看着此时面露悲伤的龙崎，心中隐隐一动，心绪翻滚，竟止不住了自己牵过了龙崎的手。他轻轻握着，没有多使一点的气力，仿佛只要龙崎一动便可将自己的手抽离他的掌心。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当他感到了从自己手掌传来的轻微的力道时，心情竟是愈加无法平静，原本就有些不寻常的心跳也是乱了秩序。
　　他微微侧头，一抹嫣红爬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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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武道馆众人在客栈里调息了一天之后便出发去往了武术交流会的地点。
　　到的时候众人皆是大大感叹来看的人之多。那围着的人群，江湖之人或者普通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此地为了个水泄不通。
　　若不是他们一群是来参加这个的，可能连看都是个问题了。
　　龙崎堇去和接待之人表明了身份，便被引入内围参赛准备场地。一行人的脸色此时已是没有了刚刚来的激动，他们看着内场内一对对劲敌，被引起的，则是一股股斗志。
　　“各位，不要大意，此次我们的实力虽比以往强盛些许，但对方也何尝不是在苦心磨练提升实力？此行，虽说是武术交流会，但第一，我们一定要拿下！”
　　手冢冷着一张脸，郑重地说道。众人听了，皆是斗志满满，大声应了句。
　　龙崎和龙崎堇在一旁看着大家如此，皆是露出会心一笑。随后龙崎堇走到手冢身边，看着众人：“加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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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术交流会一直要持续七天之久。参赛的队伍个个都是强手，青春武道馆的众人过五关斩六将，有人受伤，有人被打败，但最后却是一直进入了决赛。
　　最后一场比赛尤为惊险，在大家都以为越前彻底失败了的时候，他竟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毒已经完全解了，内力也突破到了更深的境界。
　　一场下来，完美的反败为胜。
　　众人皆是兴奋万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夺得了第一，但是，龙崎确实发现赢了之后的越前在短暂的欣喜之后竟是一只板着脸，视线也是四处移动着，像是在找什么。
　　龙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就这么一直偷偷看着越前，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越前先吃完回房后龙崎也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众人正是兴头上，也是没有过多询问。
　　然而，待众人在半夜散了之后，在客栈里竟再也没有寻到越前与龙崎两人的身影，甚至连行李都一齐消失了。
　　“不会是私奔了吧！”
　　菊丸的大叫立即被众人否定了。虽说大家确实是看得出两人皆是心意相投的，但是他们皆了解两人，私奔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做，也没有理由做。
　　这下所有人都急了。他们无法猜出他们两人此时的心思。无奈之下，龙崎堇便吩咐大家分头去寻找。
　　夜晚，便这么再次不宁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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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与龙崎确实不是私奔，但是，确实和私奔有着类似的性质。
　　那就是逃跑。

　　龙崎在发现当天晚上离开餐桌之后走过越前的房间。从外开的窗子竟看到了他正在整理行李。龙崎当时心中一紧，一阵撕痛便传遍身心。
　　越前竟是要离开了，不和众人打招呼，这样不告而别。
　　龙崎忽然想哭，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道干什么。
　　而最终，最终她似是受不了了自己那痛，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整理的行李。

　　龙崎的行李不多，带了些衣物与钱财便好。
　　在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越前向客栈后门走去。
　　师兄们吃饭的地方是在二楼的隔间里，外界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所以，他们看不见越前的离开，看不见龙崎跟着越前离开。

　　其实没有走几步越前便发现有一个人跟着他，他神经一紧，特意拐进了人少的小巷。
　　待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便一把抽出剑踏步转身移向跟踪他之人。
　　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抵在了那人的脖颈边。而越前刚刚“对方为何没有动作”的想法也在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烟消云散。
　　竟是龙崎。
　　此时的龙崎被忽然攻击制服自己的越前吓了一跳，眼睛竟是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龙……龙马君。”
　　越前听见龙崎的声音，一惊，忙收回剑扶住惊得身软的龙崎。
　　“你来干什么？”越前紧紧扶住龙崎。
　　“龙马君……”龙崎抓住越前的衣服，顺势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胸前，“龙马君要离开了么？”声音是掩不住的颤抖。
　　越前沉默了一下，确仍是回了一声。
　　听到了越前的肯定，龙崎再也压抑不住了，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抓皱了那一块，同时，也是染湿了越前的衣襟。
　　越前感到怀中人儿的微微颤抖，竟是有些无措：“龙崎？”
　　“龙马君……”龙崎的声音已是明显带了哭腔，“不要走好不好……”
　　越前身子一颤，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心绪彻底乱了。

　　越前的这么快就离开是有所原因的。
　　就在他结束了最后一场比赛之后，忽然看到了之前追杀过他的一个人。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行踪已经暴露了，再留在这里一定会连累他人。那些师兄们，他是绝不想伤害的，所以最终自己才会不告而别。但是，但是他没有想到龙崎竟会跟来。
　　他不想伤害师兄们，同样，他也不愿伤害到龙崎，哪怕一丝一毫。

　　“我一定要走的。”越前推开龙崎，“我的伤已经好了，这里本就不属于我。”
　　“龙崎，这些日子谢谢你了。你不必跟来，我不喜有他人跟着。麻烦。”
　　说完，越前也不顾了龙崎，转身走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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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崎无法否认越前对他说的这些话对她的伤害有多么巨大，同时，她也无法否认即使越前这样说着自己，她依旧想要跟着他。
　　龙崎的一生多么平淡，日日在武道馆呆着同师兄弟们聊天或嬉闹，如今，她终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和越前一起走的，便不想再去反悔。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龙崎便不再想越前方才的话语，向越前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越前在行走了一会之后发现龙崎依旧跟着自己，在心中思索了一会便果断地使了轻功向城外林中行去。
　　他想让龙崎断了念想。不跟着她，也就不会被自己牵连。

　　一转眼三日已过，越前一直在林中行走，为了躲避敌人便一直绕着圈子，迷惑敌人，但与此同时，他发现龙崎竟也在这个林子里。
　　他看到龙崎时发现她已是有些狼狈，头发有些凌乱，眼睛也是红的。他看着这样的龙崎，心中一痛，竟是差点无法抑制地冲了上去。
　　龙崎对他来说是个怪人，和别人不一样，和他脑中所想不一样。
　　越前站在远处，看到龙崎坐在树边休息。
　　然而就在此时，越前忽然眼睛一睁快步提剑冲了上去！

　　“铛！”
　　两把剑在龙崎面前相撞了。
　　龙崎怔怔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崎，快走！”越前大喊一声与敌人分开，后迅速踏步前冲，剑尖直指对方要害。
　　龙崎看着面前二人的打斗，心似要冲出了嗓口。
　　“呵，我果然猜得没错，这小妞和你有着匪浅的关系啊。”偷袭之人一袭玄色长衫，面上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左脸一直延伸到嘴角，他笑着，伤疤引动，看上去好是恐怖。
　　“这和你没有关系。”越前皱着眉，瞪着对方，随后不等他回话，又冲上前去。
　　两人分分合合，刀剑相碰，一场打斗似是没有了终止，龙崎一直呆在旁边，没有听从越前反复的劝告离开这里。
　　龙崎不会武功，但对其确实十分了解，她知道，虽然此时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是论武艺与内力，还是越前更胜一筹，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最后，果不其然，对方的剑被越前一把挑开，落在了远处，而那人在赤手空拳应了几招之后也是被越前的剑架了脖子。
　　“快说，到底是谁只是你们来杀我的！”越前眼中寒光凛冽，直射敌人，但是对方却是不领情，看都不看越前一眼，仍是一副狰狞狠毒的模样。
　　“说！”
　　“龙马当心！”
　　两种声音从越前背后同时响起。
　　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越前此时已是完全不顾了问话，刀光一闪，那人便被越前杀死了。
　　越前转身，一把接住倒下的龙崎。他看着插在龙崎肩膀的暗器，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而远处，三个身影闪现，纷纷拿着剑向越前冲来。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越前将龙崎放平在地上，起身握紧剑柄，杀气涌现。
　　“哈哈，就凭你一个？做梦！”为首的一个蒙了面的青衣男子大笑着，脸上满是自信，似乎自己此时面对的只是一具死尸。
　　但就在此时，一把剑从林中飞来，那蒙面男子霎时止了脚步，提剑一档。
　　“一个？那再加上我们呢？”一个带笑的男子的声音从林间传来，随后几个人影闪现，一齐冲向那三个男子。
　　“越前！不要怕！我们来帮你了！”
　　那三人看到忽然出现了那么多人，皆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在了弱势，随后马上转身逃走。
　　而出现的手冢的一群人，除了大石、不二、龙崎堇外，其余的全部都追了上去。
　　“前辈，”越前丢下剑忙扶起已经同昏的龙崎，“快带她回头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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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龙崎姑娘虽仍在昏迷，但所幸暗器上没有毒，此时已无大碍，不过，为了防止留疤，这药膏需每日一敷，误不得一次。”
　　“谢谢大夫了。”

　　龙崎堇付了银两送走了大夫，便匆匆回到房内看望龙崎。
　　此时房内已是挤满了人。越前站在最前面，守着龙崎一言不发。
　　“既然已经知道樱乃无碍，大家就散了吧，各位今日也累了。”龙崎堇来到床前，轻抚着龙崎樱乃柔顺的长发，然而，过了半响，她却是发现仍有人没走。
　　龙崎堇转过身看向越前：“龙马，你也回去吧，我知道你离开的原因，这些日子的奔波你也累了吧。”
　　“不要。”越前却是没有看龙崎堇，视线一直紧紧地锁定着昏迷的龙崎，“我要守着她。”
　　“你不必自责的。”龙崎堇叹了口气，“樱乃这样怪不得你，你不用这般。”
　　越前不语，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龙崎。
　　龙崎堇看了他一会，心中也是明白了什么，随后便起身拍了拍越前的肩膀，语气低沉而郑重：“那樱乃就交给你了。”
　　闻言，越前眼中有惊讶闪过。他如此聪慧，这时又怎会不明白自己师傅语中的含义。越前看了看龙崎，点了点头便径直坐在了龙崎的床边。
　　龙崎堇看着这两人，欣慰地笑了笑。

　　夜半，龙崎醒了。
　　睁开眼，龙崎因映入眼帘的人儿而惊得坐了起来，却是没想到扯了伤口痛得她直哼哼。
　　越前忙扶着龙崎，让她躺下。
　　“龙马君……”龙崎一脸惊喜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没有事情吧？”
　　“在关心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越前语气似旧，表情却是透出了不同往日的无奈。
　　龙崎看着越前，脸上一热：“只要龙马君没有事情就好……”
　　“唉。”越前轻叹，伸手理了理龙崎颊边的发，“笨蛋。”
　　“龙马君……”龙崎的语气带了些许撒娇的调子，似是不满越前这般讲他，但脸上却是愈加红润。
　　龙马君……他……他在弄我的头发！
　　龙崎此时已是不敢直视他，放在被面的双手扯着被套不停动着。越前看着龙崎这些小动作，眼里笑意闪过，问道：“我送你的那簪子你还留着吗？”
　　“留着，当然留着！”
　　“待你伤好了，便戴起来吧。”越前的手从龙崎的发上缓缓移开，轻抚上她滑嫩的面庞，接着，他顺利地从手指感受到了明显增了几分的热度。
　　龙崎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的境况。龙马君让自己戴他送的簪子，龙马君还那么温柔地抚着我的脸……
　　龙马君，真的有喜欢自己吗？
　　龙崎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此时面露温柔的越前，抬手将自己的手覆在越前抚着自己脸颊的手上：“龙马君，你不要走好不好，一分一秒一丝一毫，我不想再离开你了。”说着，眼中竟是有了泪光闪现。
　　越前听着龙崎真诚的话语，心中的悸动阵阵。他反手握住龙崎的手，柔声道：“龙崎，你知道吗，我自小练武，自从数月前打败了自己的父亲，便只剩下一个愿望了。”说着，越前的眼中满是期待。
　　“那便是能去往邻国的土地尝尝只有那边才有的十月樱花酿，我想喝上三天三夜，醉他一回。”
　　龙崎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

　　“樱乃，过了这阵子，你同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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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伤口的原因，龙崎一直卧床，一直到那伤口完全好，众人才放她下床。
　　期中龙崎也是想下床好好活动一下的，但无论她怎么和别人说都不同意，而缘由则是……
　　“啊，我可不希望事后被越前用那要杀人的眼光瞪着呢！”
　　“小姑娘~你现在要好好养伤哦，如果你下床出去的话搞不好明天我就要到床上躺着了。”
　　诸如此类，云云云云。
　　龙崎也不好讲什么，毕竟越前能关心自己自己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一个多月都不能下床真的好闷啊！

　　早晨，龙崎一人在房内弹着琴。
　　虽然龙崎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这琴了，但当她的手指一触碰到这琴弦，一段舒缓喜悦的乐声便不自觉地从手指勾动中流淌而出，未有丝毫的生疏。
　　弹着自己心爱的曲子，龙崎望着窗外依旧练着剑的越前，心中满是暖意。
　　现在龙崎明白，两人的关系已不似从前。恋人这样的定位使得她明显比从前自信了不少。
　　比如每日早晨龙崎已不会因害羞提前将酒偷偷放在石桌上，而是特意掐准时间等越前到了院子再送去，再比如，从前每每龙崎弹琴的时候都会偷偷看越前，而现今她已是把桌子移到了窗前，抬头便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这样的日子，多好……
　　龙崎笑笑，望着越前的眼神满是柔情。

　　这样的日子确实好，越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从前越前是丝毫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对一个女子如此倾心的一天，他认为那是累赘，但如今，这感觉确实让他觉得满足极了。
　　幸福也就是这样吧。
　　越前笑笑，抱起石桌上的那坛酒一饮而尽，随后，长剑再次出鞘，长袖挥舞，呼声凛冽，落叶与落花缀满世界，煞是美丽。

　　便这么继续下去吧，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先处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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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又失踪了。
　　龙崎再次随着越前一起失踪了。

　　青春武道馆在赢得了东京武术交流会之后就一直处于活跃的气氛之中，练武的激情也是日渐高涨，现在训练的事件已是比以往还要早上几分。而就在这样之后的某一天早上，他们发现越前没来训练，又发现院中不再有龙崎曲音的传来，他们就猜到了什么。

　　“啊啊啊他们怎么又闹失踪！这次绝对是私奔了！”菊丸垮着脸站在人群中间大声嚷嚷着。
　　众人沉默了。
　　“会不会越前有什么苦衷？”大石问道。
　　“有可能。”
　　“可是会有什么苦衷呢……”
　　这下众人皆是开始苦恼了。越前是他们的好战友，龙崎亦是我们的好师妹，这两人就这么离开，他们心中的不舍浓郁万分，他们，可不希望就这样让那小子不告而别。
　　“对了……”在众人沉默了须臾后，一旁的乾目光一闪，开口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追杀越前的那些人，也许，越前是要解决那些人且不希望连累我们才离开的。”
　　“啊，对哦！”
　　“这种情况的几率，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了。”乾一脸严肃。

　　很快，众人在思想上都达成了一致，这个理由十分充足，而他们也明白，越前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冷漠，但却是重情重义，只不过他并不爱显山露水罢了。
　　这次，一定要帮他！
　　“那么，我们上路吧。他们应该也是走不了多远，而追杀越前之人肯定也在四周埋伏，上次让他们逃走了，这次，我们绝不会失手。”手冢看着众人，满脸威严不可忽视。闻言，大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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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乃。”
　　“恩……”
　　一大早，越前便去附近的河边打了些水。回来时见龙崎还在睡，便放下装水的葫芦坐在了她的旁边，一直看着她，还时不时地用她的头发逗弄她。
　　“龙马君已经醒了啊……”刚刚睡醒的龙崎还有些迷糊，缓缓支起身子，揉揉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越前见龙崎这幅可爱的样子，嘴角微勾，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而龙崎则是略带撒娇，瞪着眼看着越前：“龙马君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拍我的头了。”
　　“是啊，”越前转身，将葫芦递给龙崎示意她喝点水，“越来越喜欢了。”
　　龙崎闻言，拿着葫芦的手顿了下，脸霎时了红了大半。
　　看着这样的龙崎，越前心中一暖。
　　“龙马君，”龙崎玩弄着手中的葫芦，微低着头低声说，“我们就这样慢慢走吧，估计到邻国的时候正好是樱花酿正醇之时，这样，就可以很快完成龙马君的心愿了。”

　　想要保护龙崎，让她快乐，这又何尝不是越前如今的另一个心愿。
　　离开客栈的那夜越前确实是想要一个人的，奈何细心的龙崎似是又发现了越前的异常，暗暗偷看着，果真在夜半时看到了越前背着包袱偷跑出门的形象。
　　龙崎自是跟了上去。
　　既然心中早就定了“要一辈子跟着龙马君”的念头，那么如今，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看着越前独自一人离开。
　　“若是要离开这里的话，就带我一起吧，无论有多危险，我都愿时刻候着你，永远在你身边。”
　　——龙崎的性子向来害羞，这一辈子又能讲出多少直白坦露爱意的句子呢？
　　无人的街上，越前看着明晃晃的月光下坚定地看着自己的龙崎，内心挣扎着。
　　——龙崎这辈子，又能够再勇敢几回呢？
　　在越前心中，起初对于龙崎的感觉就是一个“怪”字，她在某些方面总是不符合自己内心对于女生的定义，但是，如今看到龙崎抓住自己的双臂向自己靠来，感受到唇上那一片柔软，心中所想虽又是“怪女子”，然而在后面接着的却是“即使再怪也是自己所爱的啊”。
　　随后。
　　——随后越前的感情战胜了理智，带上了龙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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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龙崎的性子如今自己也算是知道了些，想摆脱她，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吧。
　　更何况即使是她主动逃离……
　　越前勾勾唇看着龙崎，仰头喝光壶中仅剩的烈酒，起身拉起龙崎。
　　“樱乃，跟着我，你真不后悔？”
　　“恩。”
　　龙崎坚定地点了点头。
　　随手扔了那酒壶，越前拉过龙崎的手，难得的一脸认真：“我知我这大半辈子的生活是无法平静的，甚至还会有危险，但，樱乃，今日我越前龙马在此允诺，有我在的一日，定不会让他人伤你一丝一毫，而若他日有人伤了你，我定与他不死不休！”
　　听了越前如此真心的话语，龙崎眼中一热，竟是忍不住泪流了满面。她紧紧握了握越前的手，感受着自那骨节分明的手上传来的热度，阵阵暖意缠绕于心，久久不散。
　　“龙马，待我奏完一曲，便出发吧。”说着，龙崎走到一边，在一块大石台边坐下。
　　调整气息，纤手微抬，落下，轻抚，指动。一旁的越前听着这舒缓的曲子，不禁抽出了腰间的剑，起势、舒展，长剑落处空气流速急变，原本正落的樱花被这气流卷动，旋转成形，而那剑一离开，樱花便骤然散开，四处飘落，甚是美丽。

　　林间，山静水静，骄阳挥洒一片光芒，轻抚万物。
　　越前的剑不停地挥动着，时快时慢，捉摸不定。
　　龙崎的曲舒缓悠长，偶尔急速却也是承接自然。
　　随后，一曲将结，龙崎的手指加速，竟是弹出了一段万分激昂的调子，似千军万马匆匆奔跑，又似江湖侠士生死一战，而越前听了，动作在此刻也是一变，长剑的出手愈加快速，空中落处繁花皆碎，而后，身子一转，长剑随着挥动，一个圆弧形成，剑气四散，直直砸向四周数十棵樱花树。
　　曲终。
　　龙崎收手，抬头微笑着看向越前。
　　此时越前已收势，长剑回鞘：“樱乃，我们走。”语毕，越前一手揽着龙崎，一手卷起古琴，一跃而起。
　　越前带着龙崎，腾空而行。
　　因方才越前的剑气，四周的樱花树在抖动之下花瓣纷纷而落。这一刻，空中的花更多了，落了两人一身，而更多的，则是缠绕着二人。
　　飞花携袖，也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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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你终于还是来了。”被世人称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站在崖边向着来人微笑着。
　　一袭浅蓝长衫随风摇曳，金色镶边宝剑被那面目阴柔细致的男子紧紧握在手中，越前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很是不解。
　　“你是谁？为何三番两次伤我性命。”
　　闻言，幸村轻声一笑，道：“我是立海派的现任掌门幸村精市，因前不久身负重伤所以未曾亲自露面，之前追杀你的，不过是我派的一些弟子。”
　　说这些时，幸村始终看着越前，面色似是和善，但眼中却满是决绝与无情。
　　“至于我为何追杀你，这就要问你父亲了。”
　　“我不要听废话。”越前冷言道。
　　“呵呵，告诉你也罢，免得你呆会死不瞑目。”幸村握剑的手紧了几分，“十五年前，令尊与家父切磋武艺，说是点到为止，奈何最后你爹却是出手阴狠，将我爹经脉震碎，废去了他一生的修为！你可知我爹后来的日子过得有多痛苦，他像是被别人一把推下了山谷，永世都见不得光明，就这样……就这样，最后爹不得不服毒自杀只为得一解脱！呵，你爹当时说是不小心，但这话有谁会信？我本想武功练成之后便去寻他报仇，却没想到越前南次郎在几年前便开始云游四海，如今更是下落不明，所以，我只能从你下手。越前龙马，这世间有一句话，‘父债子还’，现在，我就要拿你来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哗——”
　　幸村话音未落剑已出鞘，而早有准备的越前更是眼神一冷重哼一声便提气向前拔剑挡住了来人凌厉的招式。

　　“哼，你真当你打得过我？”
　　几招过后，两人分开，越前一手撑地，抬头看向同跌落在地的幸村。
　　“杀父之仇，今日必报！”
　　“就凭你？”越前刚站起来便冲了过去，“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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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越前与幸村两人已是打得难解难分。
　　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如今的越前已经处在了弱势。
　　衣服破烂，身上多处剑伤，左边脸上也有了伤口，流着血。而对面的幸村却依旧是淡定自若，一袭长衫甚至是丝毫无损。
　　“越前，你还是放弃吧，抵抗与否，最终都是死。”
　　“是么？”越前站起身，擦了擦嘴角，“那么我告诉你，生也好，死也罢，我从不多想，我只知道，我现在做的，就是打败你，然后离开。”
　　“我看你还是不要坚持了，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的。”
　　“哼，有本事就试试看！”
　　说着，二人又再次打了起来。

　　这样的大战，越前这一生又能遇到几回？
　　这样的大战，龙崎这一生又能见到几回？
　　一直躲在远处树丛后的龙崎紧紧抓着树枝，即使手掌已是被尖锐划破，也是毫无知觉。
　　龙马……
　　龙崎的心重重地跳跃着，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胸口。她看着远处再次被一剑击落倒地的越前，视线愈加迷糊，心也更是绞痛无比，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记住，这场决斗我一定会赢，无论我怎样了你都不要出来，相信我。
　　当时的越前是这样和龙崎说的，龙崎看着越前，看他眼中不容抵抗的坚定，迟疑了很久，却仍是点了点头。
　　——若是你跑出来，我便摆脱你离开你，懂么？

　　现在的龙崎怎么敢出去呢，她深知即使自己出去也只会为越前带来负担，何况，她一直明白，越前若是真想摆脱她，以他的武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怎么能……离开越前呢……

　　“越前，今日你必死无疑。”
　　“不要！”
　　龙崎大叫着冲了出去，在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是挡在了越前身前。
　　我又怎么能看着龙马死呢……相比这个，离开又算得了什么！
　　龙崎红着眼睛抱住越前，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吼出来的话却是不带一丝悔意：“你不要杀他，要杀杀我吧！我不要龙马死……不要……”到后来，音量直下，泪水落了满面。
　　“笨蛋。”越前抓住龙崎的手臂，用力拉开她，“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我说我会赢的。”
　　到这时，龙崎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哭着反抗着越前，不让他推开自己。
　　越前却也是毫不示弱，但因为他此时状态不佳，体力不支，竟也是一时推不开了龙崎。
　　而在一旁的幸村看着这两人，面色愈加冷了几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位姑娘，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你此时离开，我会饶你一命。”
　　“不要！”龙崎坚定地说道。
　　“那好，”幸村抬起手，“那我就先送你一程。”
　　“做梦！”
　　在幸村掌风袭来时，越前一把推开了龙崎，但奈何龙崎顽固反抗，那掌风依旧有些落在了龙崎的肩膀。
　　不曾学过武的龙崎岂能抵抗住？
　　只见中了一招的龙崎被直直打飞，身子落在一旁，而鲜血也是从嘴角溢出。龙崎还想动，想到越前身边，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樱乃！”
　　越前看着被打飞的龙崎，大吼一声，眼睛瞬时布满血丝，表情也是变得阴冷至极。
　　“幸村……”
　　越前紧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手掌，他抬头，慢慢起身。
　　“我曾与樱乃说过，若有人伤她，我越前龙马定与他不死不休，今日，幸村精市，受死吧！”
　　言罢，越前似是充满了力量一般，动作比之先前竟是还要快上了几分！
　　幸村满眼惊讶，他知道，即使自己此时看上去毫发无损，但身子内部却是伤痕累累，如今，再次恢复了活力般的越前，他可能真的要拼命抗战了。
　　“哼，无望挣扎，可笑之至！越前，现在我就送你去黄泉！”
　　说着，二人再次纠缠了起来。

　　此时，在一旁的龙崎勉强地睁着眼睛。视线模糊至极，她只知道，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仍在打斗。
　　龙马……
　　龙崎仍想过去，她用了全身的劲，却只能伸出手。
　　龙马……你等我……
　　龙崎心口一热，鲜血再次从口中喷出！随后，龙崎再也抵抗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她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越前一剑刺中幸村。
　　然而，与此同时，她亦看到他们两人的脚下已没有了土地。
　　——他们落下的悬崖！
　　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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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越前掉落悬崖，已有半个月了。

　　如今，龙崎日日守在崖边，抱着琴一弹就是一天，小坂田也是一直都陪着，却一言不发。她明白，此时的龙崎已不是任何言语可以抚慰的。
　　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在一旁看着她，并每天定时送来饭菜。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十指灵动，一阵悦耳的曲调自龙崎手下的古琴中传出。
　　一旁的小坂田看着一脸淡漠的龙崎，喉中满是言语，却终被紧抿着的双唇抵了回去。

　　近处是花草嫣然，远处却是陡壁断崖。
　　一曲终了，龙崎起身抱琴并推开了小坂田欲来帮忙的手。
　　微风拂来，粉衫随风而动，髻上饰的垂了两个小巧粉铃的发簪叮叮作响。
　　古琴有点重，龙崎的步子缓慢，一步一步向前移着。
　　断崖在即，龙崎止了步子。

　　“龙马。”樱唇微启，龙崎紧了紧怀中的琴。

　　身后的小坂田一动不动，面上却满是泪水。她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关注着远处那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她的唇在动，但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她看见她蹲下来抚了抚琴。她看见她泪流满面。
　　她看见她咬着下唇将古琴扔下了断崖。

　　“龙马——”

　　她终于听到了什么。

　　“樱乃答应过你要时刻候着你，便不会落下须臾。龙马，我先让这古琴陪着你，待我完成了你生前的心愿，便再来陪你。”

　　——龙马，待我寻来了拿十月樱花酿，我就让它陪着我一同前往你在的那个世界。
　　龙崎闭着眼睛，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本已伤愈，你丢下这琴，是想让我再伤一次么？”
　　一道熟悉的声响从一旁传来，龙崎愣住，抬头向旁边望去，随后，瞳孔扩大，不相信似的擦擦泪水站起了身。

　　“龙马……？”

　　龙崎问得小心翼翼，似是怕一不小心吓着了面前的人儿让这场梦就这么醒了。她抬手，颤抖的动作依旧满是惧怕，她动作缓慢，直到指间真实地触到了什么，才真正相信了面前的人不是幻象。
　　是龙马……龙马还活着……
　　龙崎扑进越前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语无伦次道：“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龙马，我好担心的……龙马，我一直不愿相信你就这么死了……龙马……龙马……”
　　“笨蛋。”越前一手搭着琴运气将琴缓缓放落在地上，一手揽住龙崎的柳腰，“我说过，我会赢，便一定会赢。”
　　怀中的龙崎用力地点了点头。
　　越前唇角勾起，本想讲什么再安慰安慰龙崎，却是忽然想起了，话锋一转：“不过，似乎之前有人在我打斗的时候冲出来了，似乎……是想要我离开？”
　　“不是！”龙崎听了猛地抬起头，整个脸红彤彤的，眼神却满是慌乱与无措，“我……我只是实在担心你……我怕……我就是怕……”说着说着，竟急得又哭了起来。
　　看到这，越前也是丝毫没有了玩笑的心理，慌忙地伸手抹着龙崎的眼泪，口中急急说道：“我只是开玩笑啊。”
　　闻言，龙崎面色一滞，随后羞恼着开始用着粉拳捶着越前。
　　越前也不恼，任着龙崎打着他，随后，见她气也解得差不多了，伸手抓住龙崎的一只手，在后者面色愈红的状况下说道：“如今不过三月过半，依我们的行程，到了邻国距那樱花酿正醇的秋日也是尚早，在这之前，就先完成我另一个心愿吧。”
　　“咦，龙马还有什么心愿么？”
　　“你再为我弹一曲吧。”
　　言罢，越前的面孔有些些红，龙崎对这个“心愿”也是有些不解，但仍是依言抱起琴在一旁弹了一曲。
　　那曲调悠扬却活跃，欣喜之感明显至极，而此时龙崎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并时不时地将视线移到坐在旁边的越前的身上。
　　半晌，琴声未了，越前忽然倾身凑到龙崎耳边轻声说道：“如今秋日尚早，不如，我们先成婚吧。”
　　闻言，龙崎手指一乱，一抹嫣红再次爬上那白皙的脸庞。

　　龙崎看向一旁，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