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二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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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之后的景象说是修罗地狱也不过分，如果说外面的尸骨像小山一般，那么门后堆积的尸骨便是无数座小山组合而成的大山。而对比外面已经在千万年时光中风化成白骨的景象，门之后的尸骨还保持着死后鲜血淋漓的模样，那血色鲜艳，像是还未干一般。
地上有无数条沟壑，猩红的河流顺着这些沟壑流淌着，莫珩清晰地看出这血液组成的河流，朝着正中心凹陷下去的祭台流去。
渊踩踏过满地扭曲狰狞的尸体，踩踏过鲜艳的血液，血液沾染在他青灰色的长靴之上，浸透进去，留下暗色的痕迹。青黑色的衣袂随着洞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翩飞着，像是恶魔张开的巨大翅膀。
他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这幅惨烈模样，抬着头，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唐珩往前走。
莫珩侧眼看那些堆积成山，形成河流源头的尸首，依稀还能辨认出那衣衫的样式正是贞元王朝百姓们的衣着样式，期间还夹杂一两个衣衫华丽的人，大抵是地位较高的人。
莫珩没有跟着渊走，他站在地上纵横的猩红色河流旁边，看着那猩红色的奔腾血液，静默地流向祭台。
莫珩以为自己会恐惧，会觉得震惊，站在这些浅浅的沟壑旁边，闻着风中携带着的浓厚血腥味，心里此刻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一切是不是唐渊所做，莫珩忽然不想追究。
或许答案就连自己都害怕。
看着渊的背影距离自己慢慢地远去。
莫珩想起第一世，第二日醒来发现唐渊不见的时候。虽是利用了唐渊一世，但莫珩想，自己那个时候大约是真心的。
为了什么，莫珩说不清。
也许是为了唐渊那一句“我愿皇兄一世安乐”，也许是为了那一句“我会为皇兄挡下所有的非议”，又或许只是为了唐渊跟随的诚心。
有些东西到了后面就成了执念。
就像莫珩的复仇，到了现在，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开始执着什么。
莫珩这人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果断的复仇，另一方面有希望保护下自己没办法保护的善良的人。
对于唐渊，莫珩是极度信任和喜爱的，唐渊就像是他从头到尾养成的好弟弟，这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个弟弟很不错。
可是对唐渊的这份信任和喜爱不能变成执念。
若是变成执念，莫珩想不出自己该有多疯狂。
一个心里只有复仇的疯子，这么就够了。
还好现在不过第二世，发现得太过及时，放下还来得及。
至于那个冒牌的唐珩，他相信依照渊的实力能够解决。
另一层面，就算是渊被干掉了，莫珩也没差，最多算是地府的任务提前完成。
莫珩抿抿唇，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手伸在机关之上，准备按下，却不想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走。”
莫珩没有回头，手下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又听渊道：“我希望你能留下陪我。”
没了胁迫，虽然渊的嗓音还是淡淡的，但这无疑是一种请求，有股特别的轻缓味道。
“就皇兄醒来的这段时间，陪我……不要走。”
渊的声音听上去还比较远，莫珩没有回头也知道渊守在祭台旁边，寸步不离唐珩。
唐渊，你迟早会明白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正无法取代的。
莫珩一狠心，手快速地按下开门的机关。
门在轻轻的轰鸣声中开启，重新露出门后另一个苍白没有颜色的世界。
比起这个血红窒息的世界，莫珩只在那个世界看到了轻松。
“一定要走？”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莫珩身边的渊一把抓住了莫珩的手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罕见的有了几分慌乱。
莫珩没回答，只是他挣扎的动作无疑变相地告诉了渊答案。
“为什么？”渊的问题向来莫名其妙和过度的明知故问，或许他心里也是知道原因，只是不敢问。
莫珩也没有回答，只是琉璃色的眼珠斜眼望着渊，里面平淡无波，渊从那明澈的倒影之中看到了自己带着慌乱的脸，像是害怕什么离开的表情。
他心里一惊，无意识地松了手。
莫珩收回手，快步走出了这个红色世界。
雪白的长靴踩在枯骨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秋天脚踩在枯叶之上一般，只是这些枯骨可没有枯叶那么美好。
渊看着自己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抓住的手，下意识地收了收手指，握住的还是一片虚无。
“你走不了的。”
门再次在轰鸣声中关闭，伴随着渊这句像是呢喃，又像是宣誓的话。
望着眼前关闭的门，渊只是轻轻瞥了眼侧边的机关，并没有再打开它，出去将莫珩捉回来。
门在身后关闭，莫珩踏出那里的一瞬间，脸颊上像是烫伤了一般，灼热的痛楚在脸上蔓延，心脏里的血液似乎在狂奔，猛烈得，莫珩不靠近心脏的位置都能听到那咚咚咚犹如敲打着战鼓的心跳。
他咬着牙，运转着功法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一点一点离开那门后的红色世界。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火焰灼烧着蒸发一般，那热度，几乎要将人的神智也一并烧去了。
不用镜子莫珩都知道自己脸上属于渊的印记已经蔓延开来，从脸上蔓延开来的灼热感，顺着下巴，爬过脖颈，然后是胸膛。
最后莫珩咬着牙，挺着一股硬气，抬手看着上面环绕着的艳红色花纹，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掀了掀嘴皮，抿着唇，扶着墙，努力朝着外走。
也不知绕过多少个弯弯道道，莫珩估摸着距离那个地方够远了，给自己加了一个屏蔽气息的法阵，盘腿也不计较地上的那些枯骨，就地调息。
若是再不调息综合一下自己身体内灼热的气息，说不定自己会从内部焚烧殆尽。
渊的体质，莫珩也不知道，只是他修炼的功法霸道，带着纯阳的气息。纯阳对于莫珩的纯阴之体，调和之时算是大补，然而破坏之时，也是极有威力。
这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等体内的气息渐渐稳定，莫珩拿了面铜镜，看着自己从脸颊处蔓延到右手手背之上的艳丽花纹，沉默不语。
心中也是极为冷静。
从一方面来说，莫珩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就像当初他将唐渊当做亲弟一般，可最后决定利用唐渊对唐桓实施复仇，更是半分犹豫都没有。
既然此刻他选择了冷静下自己对唐渊的兄弟情谊，自然也不会庸人自扰地去纠结“渊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这个问题。
莫珩看着自己得手，慢慢地握拳，是自己没想明白，从决定回来最重要得事是复仇开始，就不该有什么信任和喜爱的人。这不仅会害死他们，也会害死自己。
可是……莫珩捂着脸，眉头轻轻蹙起，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自己也会觉得孤独。
莫珩没有选择离开皇墓，而是等待有了足够的力气之后寻了一处距离唐渊较远，阴气较为浓郁的地方，盘腿开始修炼。
若是说莫珩修炼有什么阻碍，第一的便是他的复仇，第二便是有情感羁绊的唐渊，而如今第二世的仇已经差不多报了，对唐渊的情感，也被莫珩强制放下，心境上不说提升了一个境界，那也是提升了一大截。
莫珩天生的纯阴体质，在这里修炼又是事半功倍。
花费了一段时间，便顺利地从筑基前期跳到了筑基后期，然后便是怎么也上不去。
筑基期到结丹期也是一个瓶颈，有的人甚至永远卡死在了这个阶段。莫珩也不急，连着修炼了好几天，眼见着修为半点波动都没有，便静下心来慢慢梳理自己的灵力，将基础更加稳定。
莫珩之所以没有离开皇墓，除却修炼这个原因之外，也是与复仇有关。
第二世，他受唐渊和唐桓的影响波及身死，城灭。
唐渊他没法报复，第一世的热诚算是还了这一世的真相。
至于唐桓，莫珩是不准备放过的。
当初亲手杀死唐桓的时候，莫珩不曾心软，如今也不会心软。
判官的玉简之中写得分明，莫珩也觉得很有意思。
唐桓和唐渊活着的时候，两个人是仇人。两人死了之后，一个逃避地府成了魔，一个躲在皇墓之中，躲避投胎，成了鬼。
莫珩摸摸下巴心想，其实唐桓和唐渊很有缘，当初唐桓怎么就没看上唐渊呢？
唐桓和唐渊的过节一直延续到这一世，两人都记得以前的事。
唐渊不在乎王朝的覆灭，但唐桓怎么说也是为了王位而死，怎么会不在意，所以直接将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锁定在了唐渊身上。
唐渊也不解释。
唐桓利用皇墓，血祭成了半鬼半妖的生物，其血祭对象就是倒霉的第二世莫名其妙灭了门的墨云派。而后凭着实力掌握了天香派，察觉莫珩的蓝云城中有故人的气息，便派遣天茉打探情况。
谁知天茉误会了情况，满心以为莫珩身上有什么宝贝，便使出浑身招数勾引了莫珩。谁知后来发现莫珩根本就没什么宝贝。遂莫珩被天香老祖看出是纯阴之体，那时因为渊就在蓝云城附近，天香老祖也只能催促天茉将莫珩带回。谁知莫珩不愿回去。
渊那时也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没呆多久就离去了。天茉带不回莫珩，又带不回唐桓所要的东西，唐桓没了耐心，便带着天香派屠了城，势必要找到那东西。
莫珩便死在其中。
而渊的存在就是催化剂，唐桓就是感受到了渊的气息，在注意到了莫珩的蓝云城，平白给蓝云城带去了一场灾难。
这便是莫珩原有的第二世。
莫珩将判官所给的玉简捏碎，看着那玉变成粉末碎在手心，这真相也像是这粉末，簌簌的，风一过，就给吹没了。
莫珩行走在阴暗的墓道，心中没有一丝惧怕，整个墓道只有踩短枯骨的声音在回响着。
莫珩沉着脸，要趁着唐桓还没复活，找到他，再一次杀掉他。
在墓室之中兜兜转转了几圈，莫珩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灵体的气息。
异变突起，正在皇室主墓室之中寻找着唐桓尸首的莫珩感觉脚下的地面猛然一动，猛烈地晃动起来，像是他在枫叶城常常遭遇的“地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猛然回荡在耳边，莫珩不知这声音从哪传来，只觉得熟悉异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二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