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出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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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莫珩去给卧病的父皇请安。
莫珩去的时候他精神还不错，和大皇兄极为相似的面容上是不如不惑之年的成熟，他脸上已经起了微微的褶皱，笑起来的时候堆在一起，看着倒像是个和蔼的中年人。莫珩就坐在床边，他卧在床上，拉着莫珩的手，跟莫珩说了很久。
莫珩握着他的手，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手意外的冰凉，摸着有些茧子，是常年握笔批改奏折所致。
以前莫珩总觉得这双手既大又宽厚，如今这样握着，才觉得其实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是因为长大了缘故吧。
莫珩垂着眸，眼神淡淡的，带着几分温润，一如他的人，温润得不可思议。
这宫里都知道，二皇子唐珩是个温软的角色，对待任何人都温润如玉。莫珩不知自己父皇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但转念一想，也许父皇也默认了宫里所说的这个性格，所以才放任自己在大皇兄身边待了很久。
因为，没有威胁。
莫珩想起后宫里那些在争权夺利中死去的还没成型的皇子公主，这些事若是说父皇不知道，倒也显得奇怪了。就算是父皇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也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父皇他除了大皇兄之外，便再没想过留下血脉。
这么一想，莫珩难免自嘲，自己若非和大皇兄同父同母，是否连那出生的机会也轮不到。
莫珩忽地想到了唐渊，唐渊的生母听说是个宫女，也不知怎地和皇帝有了关系，但为人倒也厚道老实，并没有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安安心心地在后宫里和唐渊生活着。可这后宫哪里有安生的地方，各方面的针对纷杳而来，最后还是皇帝封了个皇子的名号，为其子取名为渊，后宫这才安生了一点。待时间依旧，皇帝都把这事给忘了，后宫里的手段便层出不穷，最后生生把其母给磨死。
比起唐渊，莫珩自觉要幸运得多。
皇帝还在滔滔不绝的说，声音有些沙哑，说到某些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听不清声，可是阻止不了他的兴致。
许是从唐桓那边给他说了什么，他对莫珩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所说的话无非也就哪几种，用心辅佐大皇兄，对他忠诚。这皇位你自己便是不要想了。
莫珩默默听着，虽前世就知道自己父皇心中只有自家皇兄，但此刻听让说起，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同样都是你的儿子，却始终不一样。
皇家，哪有公平的真情。
午膳之后，莫珩回了自家的芳华殿，斯文的面皮上是冷冷清清的神色，眼神微微有些沉寂，看上去像是不起波澜的湖面。
莫珩也想了很久。
就像前世，大皇兄一死，自家父皇便待自己恍若外人。态度的转变，让人措手不及。莫珩曾在天牢之中想了许久，想起曾经自家父皇那张慈爱的脸，想起曾经的宠爱。末了，才发现，那不过是对大皇兄的爱屋及乌。
自己怨吗？恨吗？
怨谁？恨谁？
难道是大皇兄吗？自然不是。
许是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
是是非非无了无休，恩恩怨怨无休无止。
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还不就是因为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平心而论，自己又比他们好得了多少？
“皇兄有何难处，若是愿意，可以说与我听，唐渊虽是力薄，却也想为皇兄分担一些。”唐渊不知何时已经练剑回来，莫珩想得专心，竟是一点也未察觉。
莫珩坐在床边，唐渊便半跪在莫珩面前，握着莫珩的手，表情认真。
这几日唐渊都在艰苦训练，难免黑了些，面部轮廓也随着肤色的改变而变得深了些，显得更立体。若光是容貌与身材而言，唐渊看着一点都不像九岁的孩子，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莫珩垂眼，正望见唐渊清澈的眼。
大皇兄终究要登临王位，那个位置孤独，莫珩也触及不到。
若是这世上真要说一人，能与莫珩伴到他这一世结束，那必定是唐渊。
他因唐渊而回到这个世界，虽是想不到唐渊对自己如此心诚，但终究与判官的约定，注定他为唐渊而亡。
原本沉甸甸的约定，如今想来，不由松了口气，这辈子唐渊待他太好，无以为报，若是为唐渊而死，也算是报了唐渊的好。
“为兄无事，你无须担忧。”莫珩轻轻拍了拍唐渊的手背，示意他起身。
唐渊站起来，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莫珩。
“皇兄，我愿你是快乐的。”
唐渊这话说得轻，分量却很重。
莫珩听过他说过类似的话，离开皇城之前，庄妃刺杀之前，少年都说过。
他也用行动证明了。
可唐渊，为兄终究做不到。
我本为复仇而来，便是放弃了快乐二字。
这份心意，也只能心领了。
莫珩如今的身体好了很多，出宫令也很容易就申请下来。
下午无事，莫珩便带着出宫的腰牌，带着唐渊出宫了。唐渊少在人前走动，没多少人知道他，只是装作莫珩的侍童便被放出了宫。
宫外一片繁华，人声鼎沸，和宫里宛若两样。宫内虽也是人声鼎沸，却谁和谁都没有关联。
若是说哪里是最好的情报所，必是青楼。
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该尝过情事，宫里到了年纪都会送人来，之前的莫珩由于身子骨弱，治病的时候都不够了，哪里还有做那事的时候。
选了一家最大的青楼，莫珩带着唐渊进入，唐渊抿直了嘴角，看着前面走着的莫珩，眼神暗沉，身侧的手握了握，终究没有上前拉住莫珩。
京城里青楼不少，彼此竞争十分激烈，要想留住客人，这些青楼就得用不少手段，什么姑娘，衣服，装饰，等等。其实单论样貌来说，古代的女子样貌其实大部分并不出众，只是这个年代没多少污染的东西，大家朝九晚五，活动规律自然，皮肤和脸蛋上甚少出问题，看着便如无暇的玉，正所谓一白遮十丑，便是如此。
莫珩和唐渊走入其中，他俩并不显眼，不是穿得最好的，也是最好看的，唐渊要比莫珩看着阳刚些，但年龄还小，终究没长开，青楼女子大多见过世面，也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子。
做起来没什么情趣，技术还差。
莫珩和唐渊一路走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招呼。但是当莫珩掏出了一枚银锭，周围的姑娘看他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老鸨立刻逢上来，笑眯眯的伸手去拿莫珩手中的银锭。
莫珩手中的银锭在指尖打了转，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道：“怎么，不见客人就不接客吗？”
老鸨陪笑道：“哪能啊，进了门就是大爷，这不是太忙了吗，否则怎么能怠慢了大爷您啊。”
这风月场向来是见着一面说一套，莫珩也只是听听。
“给我个人热闹点的位置，叫两个清秀的女人。”
莫珩淡淡说道，将银子直接扔到老鸨怀里。
这一锭银子少说也有数十两，直把老鸨乐得合不了嘴。
找了个热闹又隐蔽的位置坐着，莫珩把女人全推给了唐渊，自己酌着一杯茶，含笑地看着。实则是在听周围的谈话声。
青楼的情报到底畅不畅通，还需得自己看看。
唐渊毕竟只有九岁，这样的场合是不曾见过的，被两个女人围在中间，拿身体蹭来蹭去，红着脸躲避着。
莫珩倒是觉得这场景十分难得，觉得这一刻唐渊才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哥哥！”唐渊埋怨地喊道，伸手推开身边的女人，逃也似地坐到了莫珩的旁边。
两个女人穷追不舍地贴过来，莫珩也觉得戏耍唐渊，戏耍得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让俩女人退了。
“美人在怀，感受如何？”莫珩调笑道。
唐渊无言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一辈子都不想来这种地方。
莫珩嘴角弧度更大了一些：“你现在还小，不知其中滋味，等大一些了，便会觉得这事美妙至极。”
唐渊眼神忽地变得幽深，看着似乎有点危险，但莫珩浑然不觉，他忽然开口问道：“那哥哥是感受过了？”
莫珩一愣，自己红了脸，半晌才呐呐道：“不曾。”唐渊不提，莫珩还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处男了六世。
真是……命运作祟。
“那哥哥怎么知道美妙至极？”唐渊穷追不舍
莫珩略有些尴尬道：“为兄曾在书中看到过对此事的形容。”
唐渊望了他两眼，然后收回目光，算是接受了莫珩的说法。
“那日后，与皇兄共享此事，便是一起感受了……”
莫珩正侧耳听不远桌的客人谈话，不远桌是官员，谈得也是跟朝廷有关的事，莫珩听得专心，没有听见唐渊的低语。
回过神，也只听了个尾音，便问道：“你说什么？”
唐渊道：“没什么。”
两人又探听了一会儿，到了限定的时候这才回宫。
回宫之后，见羽林军来去匆匆，莫珩看了眼方向，竟然是大皇兄的东宫，便拦了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一见是二皇子，愣了一下，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二皇子的话，是大皇子东宫出了此刻，听说宫里所有人都死了！”
莫珩愣住，连问话的人什么时候从眼前离开的都不知道。
都死了……
那大皇兄呢？
大皇兄怎么样了？
莫珩愣了半晌，唐渊捏了捏他的手，才回过神来。
刚回过神就拉着唐渊往东宫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出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