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愁容骑士

40、生命

　　影子未能见到刘熙的爸爸，犹如已经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路了，可是前方有堵墙，想要翻越过去，但束手无策。
　　刘熙跟影子提到了要去看望在医院见到的那对母女，她说自己经历过，知道过后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吃饭时少了一个人会伤心，一起去旅行少了个人会伤心，睡觉时少了一个人会伤心。那种伤痛可能永远伴随着你，可能过时间会消淡些。
　　“她的爸爸还得了肺癌，一个家庭的撑梁住就倒下了，对一个家庭是难以想象的。”刘熙说。
　　“真的啊！那真是雪上加霜。”
　　“我门去她家看看，你愿意陪我去吗？”刘熙诚恳地说道。
　　“我愿意，以后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影子笑着说。
　　“我期待这那一刻的到来，真的很幸福。”
　　“你穿着洁白的婚纱，我站在你的旁边，你愿意娶刘熙小姐为妻吗？我愿意，我会激动开心的说得铿锵有力。”影子一边说一边演示那场景，既当新郎又当主持人的。
　　“演技一般，有待提高。”刘熙笑着说。
　　去医院咨询查找后，找到了女孩家的地址。
　　经过一条大河，一路遇到个人就问，那个村子户口多，在一个小山腰上，穿过村道，才找到她家，要穿过小巷，一道大门紧闭。村里的人们建房子喜欢把整个建筑物用围墙围起，就像一个很大的囚室，似乎是为了防止猖獗的小偷。
　　影子敲了门，大声叫道有人吗？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
　　这是隔壁家的走出了一中年妇女，看到我们，很平淡的看了看影子和刘熙。
　　“你们找人吗？你们是警察吗？”那妇女问。
　　“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在医院跟她见过面的朋友，开看望下。”刘熙很礼貌地说。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可能家人出去干农活了，还没回来，她家怪可伶的，先是儿子遇车祸了死了，后是丈夫患癌症死了，真呢很惨呐。我半夜有时能听得到她在哭，听得都有点怕怕的。”妇女手上沾满了玉米粉，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影子问。
　　“还要回来吃中午饭的，你们再等等吧，快了，我要去拌猪食面了。”
　　“嗯，好的，谢谢阿姨！”刘熙连声说道。
　　不宽敞的道路上，人渐渐的多了，都是带着疲惫身躯的农民赶回家吃饭，从庭院里传出撕裂的猪叫声，牛在人的吆使下缓慢的走着。
　　女孩的妈妈看到影子和刘熙，一句话也不说，表情暗淡，眼睛已经深陷下去，好明显。苍黄的皮肤看上去就像干枯的树皮，手里拿着一把锄头。
　　“阿姨，你还记得我们吗？”刘熙亲切的问道。
　　“不记得了，你们是谁？”
　　“我们是在医院见过你的，你不记得了吗？”影子说。
　　女孩的母亲把影子和刘熙引进了屋子，放下锄头,房子是两个主室另带两个卧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陈旧的家具，落满了灰尘，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拿了两个草凳让影子和刘熙坐下，自己好像要忙着做饭，忙着喂猪，没说什么话。
　　“你们吃饭了吗？”
　　“我们吃了。”刘熙很快地说。
　　“没吃的话，我多做几个菜，米饭也不够了，家里就我一个吃的少。”
　　女孩的母亲忙碌着，似乎她停下来了就会想到那些痛心的事，忙着了就没心思去想。刘熙坐在庭院里的空地上，有棵果树，叶子飘落在地上，堆起一大片。她起身去帮助女孩的母亲，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她。
　　她升火蒸饭，是个火灶，家里没有电磁炉，煤炭也没有，就只靠柴了。那柴太大了，点不着火,影子看到了笑，说找容易燃的做引子引燃。
　　“有松香，在火灶的一旁，一个盒子里，那个一点就燃，很管用的，你找一下，我去喂猪了，还是待会儿我弄吧。”女孩的母亲说道。
　　“什么是松香？我会做的。”刘熙问。
　　“就是松树拉出来的屎。”
　　“还有这种东西，真的不知道。”
　　一个淡煮白菜，一个腌菜，她说要多做几个菜，但影子和刘熙不吃了就简单做。
　　“你的女儿呢？”刘熙问。
　　“出去打工了，前不久才走的，在把她爸爸埋葬了的后一天走的，她二十岁不到，就要跟我面对着灾难，我也不想让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是她说要出去挣钱。”
　　“阿姨不要担心，她已经长大成人了。”影子说。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不是个家了，有四十多万的债要还，已经倾家荡产，电视机都卖了，有的话你们还可以看看电视，我身上事也多，照顾不周，你们不要介意。”
　　“没事的，你赶紧吃饭，不能坏了身子。”
　　生命无常，世事难料，突然的死亡给人的痛苦相对缓慢的死亡更折磨人，儿子的车祸，丈夫的癌症，上天对这个家庭一点都不公平。不公平也还得面对，如果自己一了百了，女儿年纪还小，走的路很长，那个短命鬼妈也不叫一声就走了，将来他要养我呢，公平吗？不公平；那个整天跟我吵闹的家伙，说抛弃我们就抛弃了我们，将来他要陪伴我呢，公平吗？不公平。他们不是好儿子好爸爸，她是好妈妈，她不要让女儿感到不公平。上天都是这样的，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自己不能像上天这样，至少能让活着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们能来看我一家人，我很高兴，当时在医院，我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样，没看清楚你们，但知道旁边有人在，现在我看清楚你们了。”
　　“嗯，我是很害怕！”
　　“怎么了？”
　　“想起了当年的场景。”
　　“什么事？”
　　“阿姨，你吃完饭赶紧休息，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影子打断了女孩的母亲。从包里拿出了一纸贷，递给了她。
　　临走时，影子和刘熙分别拥抱了女孩的母亲，说了些祝福她的话。她说她们拥抱，知道那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可是农村里很多都不善于去表达自己的爱，女儿临走时是那样的干脆，说走就走，背着她的书包，头天晚上我把她的衣服整理好了放在里面，把家里的剩余钱一千二百元拿给了她，嘱咐她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她是去找村子里的一个朋友打工。走后，她说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女儿能安全生活，她悄悄的跟在后面，走出大门看到她离去，感觉到女儿在哭，用手擦拭眼泪。
　　“阿姨，我们走了，你女儿会回来看你的，好好过日子。”刘熙说完就拽着影子的手走出了大门，没走多久就流泪，叫影子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