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34、part 34

　　谋害三爷的东虹长老应夏夜的意思，送进了收治重度精神病人的绿桥疗养院。之后龙一以夏家的名义给了老赵一笔安家费，安排他们爷孙三人见过一面之后，也将老赵送了过去。
　　夏夜数落秦陌妇人之仁，秦陌说祸不及妻儿，何况是孙女，那小姑娘还不到七岁，因为这样的横祸把命丢了，岂不是太冤？又道那兄妹俩无父无母，老赵被送进那种地方赎过，注定有去无回，给他一笔卖命钱安置后辈，只当是为夏家积阴德了。
　　夏夜又说他幼稚，还道：“你以为那兄妹俩会感激夏家吗？等老赵把那个老家伙整死，自己畏罪自杀，他们一定会恨死我爸，迁怒夏家所有人。你当心哪天出门，被老赵的孙子一枪崩了。”
　　秦陌接触过赵凡，能看出他不是个胆小怕事，拿了钱就不了了之的人，如果他将他爷爷的不幸全部归咎在夏家头上，恰时再冒出一个死而不僵的长老拉拢利用，赵凡也许会成为下一个在夏家投放炸~弹的人。
　　夏夜的话不无道理，在处理这件事上，夏家应该斩草除根。救下赵玲一个已经是念在老赵彼时对郁乔忠心不二的情面上，额外开恩了。留下赵凡等于留下个隐患，若想避免他成为祸患就要再费一番心思。
　　秦陌一时无言以对，凑巧龙一从西屋出来，秦陌便拉他来做挡箭牌了，笑说：“有龙爸爸保着，我该不至于死那么惨。”
　　夏夜回以不客气的白眼与刻薄：“你龙爸爸不是好人，信他你会死的更惨。”
　　因为三爷离家去看望儿子，龙一便成了家里家外都要他主持的廉价劳动力。偏偏年前又格外忙碌，难得偷得半日闲，勤劳自律的像台机器的龙总借着午睡修整了一下，出来就被小妖怪拿来当挡箭牌了，小妖孽明知他在旁边喝茶，还极尽刻薄之能事，有恃无恐的颇为欠揍。
　　龙一就着弟弟的刻薄喝掉一杯茶，拉他做挡箭牌的小妖怪很有卖乖嫌疑的为他添上一杯，小妖孽透过屏幕看到，立时调转枪口：“瞧你那点出息！以后别说是我教出来的，我嫌丢人！”
　　小妖怪笑眯眯的说：“没事没事，你不是人，我怎么丢人都丢不到你那里去。”
　　龙一在这两只妖物的唇枪舌剑里淡定里，若无其事的喝掉了第二杯茶，语气平平的打断了小妖孽更具攻击性的隔空轰炸：“太晚了，去睡觉吧。”
　　夏夜满脸嫌弃朝半边脸入镜的哥哥摆手：“走开走开，我不想看你那张冰山脸，笑一笑会裂一样。”
　　秦陌抬手戳了下那张其实长的很不错的冰山脸，嘴里配音：“咔嚓~”
　　夏夜奇异的笑点被戳中，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嫌弃：“冷死了！”
　　秦陌：“他的脸还是我的笑话？”
　　夏夜：“一样冷。”
　　秦陌：“那你笑什么？”
　　夏夜：“我乐意。”
　　秦陌再度无言以对，而后抬爪挥挥：“我去做作业了，回头聊。”
　　夏夜吊起眼梢，撇起嘴角，揶揄道：“真是爸爸的乖宝宝啊。”
　　龙一颇有偏心嫌疑的插口道：“确实比你乖。”
　　夏夜满脸不屑：“我稀罕？”
　　龙一端着那张笑一笑会裂似的冰山脸道：“我稀罕。”
　　夏夜在卡顿的那两秒钟里想，是吐槽他的坦然呢，还是吐槽他冷着一张脸说他稀罕乖宝宝有多怪异呢，两秒钟后视频窗口关闭，秦陌结束了通话。
　　夏夜呆了呆，扯过键盘用力敲字：“变节是死罪！罪不容诛！你想死吗？！”
　　消息发送过去，秦陌的头像接连一黑，怕死不想和殿下正面刚的小狸猫下线了。
　　夏夜：“…………”
　　三爷一去月余，农历新年将近才回来。龙一不负所托，家里家外都井然有序，没有因为当家人离家出一点差错。来到除夕夜，三爷却给秦陌封了个大红包，笑吟吟的说，慢待谁也不能慢待夏家的小福星。
　　秦陌乖模乖样的谢过大领导，眼睛瞥向直属领导兼龙爸爸，不是他贪心不足，而是迄今为止老板都没给他发过一毛薪水。虽然他的吃穿用度都由夏家管着，给他钱他也没处话，但他要攒钱为日后做打算，老板不发工资，他拿什么赎身？再说，光干活不给钱也打击他工作的积极性啊。
　　龙爸爸注意到他的小眼神，端着那张笑一笑会开裂般的脸逗小孩：“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秦陌这两年抽高了不少，虽然从夏夜那里复刻来的眉眼面庞依然少年感十足，但过了这个年实际年纪也有十八岁了。
　　不给压岁钱，还不给发工资，你这不是欺负人么？这话当着管家和佣人的面说不得，秦陌只能把被拖欠工资的不满，借着他弟弟这个身份宣泄出来：“没准备就直说，我又不是不能体谅你。红包你留着压自己的岁数吧，我年轻，不压也不老。”
　　龙一也不着恼：“有道理，那我就不给了。”
　　秦陌被噎到没了话说的样子有点滑稽，倒是把三爷惹笑了，叫龙一赶在敲钟前把压岁钱发了。
　　依照新帝国宪法规定，年满十九岁就是成年人了。依照旧帝国的风俗，成年之后就没压岁钱拿了。午夜钟声一响，明面上与夏夜同龄的秦陌，就永久失去讨压岁钱的资格了，说起来时间还挺赶的。
　　当晚守岁时，秦陌嘟着脸跟夏夜吐槽：“说好的不会亏待我呢？作为老板，他不给我发工资，作为家长，他不给我压岁钱，简直太过分了！我要剥夺他龙爸爸的光荣称号，我要去工会投诉无良老板，我要告他拖欠工资！”
　　夏夜不仅没有好言安慰，还在那边火上浇油：“早就跟你说了他不是好人，你不听，被他哄一哄就认贼作父了。你这么傻，他不压榨你压榨谁？后悔变节了吧？还不赶紧变回来，趁着本王还愿意要你，赶紧重新站队向本王尽忠。”
　　秦陌刚要对太子殿下歌功颂德表忠心，龙一就拿着红包进来了，秦陌目测了下红包的厚度，将PAD随手一放，乖模乖样的跪坐起来，摇着小尾巴给龙爸爸拜年。
　　夏夜简直没眼看，这还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小狸猫吗？这是变节了还是跨物种了？为什么他像只对着主人摇尾巴的小巴狗？？？
　　秦陌抽出红包里那叠连号的大钞看了看，又改口叫老板，笑嘻嘻的说：“压岁钱都给了，拖欠的猫粮也一并补上吧。”
　　夏夜忍不住道：“哥，别给他！把他踹墙角反省去！”
　　秦陌把PAD翻过来一扣，继续摇尾巴，越发的没个猫样儿了。
　　龙一极为难得的笑了下，摸摸他的小脑袋：“乖。猫粮我帮你存着，等你任期满了一次性发给你。”
　　钟声响起前被狠狠噎了一回的秦陌再次被噎住，小尾巴也被沉重的失望和怨念压的摇不动了，精致的五官组合成了一个大大的“怨”字：“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是大人了，你不能用家长哄走小孩压岁钱的方式扣着我的工资不发。讲道理，就算是你是我亲爸，儿子给你打工，你也要给儿子发工资的。”
　　龙一点了点头表示是这么个道理，而后说：“既然你要明算账，那年后跟我回西库迪吧，叫唐连帮你好好的算一算，刨去我送你那些礼物，你在课外班上的花销，还有你在我那里过寒暑假，我带你出去玩折合下来的误工费，你要找我多少钱。”
　　秦陌第三次被噎住，目瞪口呆的望着外形相当英俊体面的老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果真是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