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184、part 184

　　搬家的工程比人们想象的要大，龙一让人把院墙拆掉，院子里的常青植被全部铲除，草坪换地砖。
　　拆改工作刚开始，镇上的管理员就匆匆赶来阻止了，晟卓像个法律顾问一样严谨的列举了一堆法律条文，表明这里是龙一的私有财产，即使他把房子轰成废墟，只要不伤及他人的安全与财产，他们就无权阻拦。
　　接到举报的管理员有备而来，当场拿出集体产权的复印件，表明房子下的土地是属于镇子的，依照当地法律规定，地权不得以任何方式出售转让给外籍人员，他们可以把房子轰掉，但他们首先要提交申请，把一应手续办理完，他们才可去联系爆破专家。
　　晟卓在点头表示了解的几秒间沉吟了下，挂着礼貌的微笑道：“二位请跟我来，相关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就在屋子里。”
　　抱着儿子出来看热闹的影立即道：“不要跟他进去，你们会被吊起来打的！”
　　两位管理员循声看向他，其中一人常去旅店旁边的小酒馆喝酒，和他比较熟，玩笑道：“好吧，我们被吓到了。”
　　龙一这边的人全部捧场的笑了起来，晟卓客气的伸出手，将两位管理员让了进去。一行人跟在后面，乔娜跟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笑眯眯的捏了捏卢卡斯的小脸蛋，而后塞给父子俩一人一颗榛果巧克力球。
　　影有点囧：“老师，我儿子都会跑了。”
　　乔娜笑着说：“在老师眼里你永远是小朋友，呐，糖果给你了，不要再捣蛋了。”
　　影更囧了，是的，那个举报电话是他打的。
　　两位管理员出来的时候好好的，没有鼻青脸肿，也没有一瘸一拐，并且笑盈盈的与亲自送他们出来的房主说：“需要帮忙不要客气，我们随时有时间。”
　　没有被吊打，还殷勤成这样，那就是受贿了呗，影可以肯定两人兜里都揣着鼓囊囊的大红包，举报姓龙的行贿绝应该不会再出错了，不过那样管理员就要倒霉了，虽然受贿被追究也是他们活该，但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从中作梗害他们丢掉工作有点不地道。
　　龙一像是看出了捣蛋鬼的挣扎，送走管理员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奶酪棒递了过去：“你的，别再捣蛋了。”
　　影羞恼的瞪他一眼，抱着儿子进了院子，把儿子放下又转身出来了，当着龙一的面把一整盒奶酪棒丢进了垃圾桶，又瞪他一眼，像只愤怒的猫似的半炸着毛走了，嘴里咕哝着：“混蛋，你给我等着！”
　　龙一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温和的亦如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纵容而宠溺的呢喃了一声：“小混蛋……”
　　廖凢倒是不像影那么抵触和龙一做邻居，相比影带着卢卡斯回国，与龙一为邻显然要好接受的多。
　　虽然龙一高价买下那栋老洋房，摆明是为了接近妻儿，早晚要哄得他廖凢的妻儿和他回国去，但晚总好过早。
　　影阴阳怪气道：“孩子他爸，你好像很高兴跟姓龙的做邻居嘛，怎么？还惦记着用换辆好车开开呢？”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况且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廖凢没心情跟他互怼，说着话拿起外套围巾穿戴，“我出去走走，你们先睡吧。”
　　“走去酒馆吗？听欧文说你看上轩耀了。”
　　“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廖凢无奈道，“我从你哥来焦虑到现在，再调整不过来就抑郁了，我不要求你关心我安慰我，也不要求你做一名贤惠称职的妻子，你好歹做个人吧，别再刺激我了行不行？”
　　“我哥都走了多久了，你还没调整过来？”
　　“你哥只是加重我焦虑的一个因素，骆驼倒下的时候没有一根稻草是无辜的，懂吗？”
　　“不懂，我要是那么容易被压垮，早就变成驼肉干了，基佬就是矫情。”
　　“……”
　　影眨了眨眼睛，皱起眉头：“你在干什么？快切入加特林模式哒哒哒，哒完了就不抑郁了。”
　　廖凢失笑：“抑郁症这么好治的话，我的诊所就可以歇业了。”
　　影偏头看他穿戴完去玄关换鞋，忽然叫了声等等，抱起在茶几前玩识图卡的卢卡斯跟了上去，正色道：“放心吧孩子他爸，就算姓龙的绑我们走，我也会捎上你的。养恩大于生恩，你儿子必须报答你的恩情，不然我都不答应。”
　　廖凢愣了楞，像是有些不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影道：“当然不是，报恩我们是认真的，是吧廖小安？”
　　卢卡斯还不到两岁，自然不知道养恩大于生恩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大名叫廖隅安，能听懂是与否，父亲问他是不是，他便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小脑袋。
　　廖凢看着两脸严肃的妻儿，郁结在胸口的那团负面情绪竟是慢慢消散了，抬手摸了摸卢卡斯的小脑袋：“乖，爸爸不用你一拖三，别忘了爸爸就行了。”
　　卢卡斯茫然的抓了抓小耳朵，偏头望向影，需要翻译的样子。
　　影没有给儿子解释何谓一拖三，微皱着眉问廖凢：“你打算单一辈子啊？”
　　“遇到合适的人还是会定下来的，不过即使遇到了，我们也生不出孩子，养老还是靠自己存养老金。”廖凢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至于那个合适的人，最好也在养老前存够养老金，如果他实在困难，我就……”
　　“就拜拜了您呐，咱俩不合适？”
　　“我就拿出自己的养老金养他。”廖凢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讥诮，“爱钱不等于自私，更不等于混蛋，我和你的混蛋老爸不一样。”
　　“你给我滚！”影一手拉开大门，抬脚把他踹了出去，啐道，“你还是抑郁着吧，状态好一点就开始毒舌，你也别跟轩耀去喝酒了，去和欧文喝吧，你俩更配！”
　　廖凢跄踉着冲下台阶，不仅没动怒，反而扯起个轻松由衷的笑来：“廖小安，跟爸爸再见。”
　　卢卡斯刚抬起小手，影就哐地一声把门关了，卢卡斯楞了楞，还是对着门板摇了摇小手。
　　影好笑道：“你倒是有始有终。”
　　父子俩刚回到客厅，房门就被敲响了，影还以为廖凢忘了拿钥匙，毫无防备的开了门，却见龙一站在门外，跟着便要关门。
　　龙一抬手挡住门板：“我找卢卡斯。”
　　影臭着一张脸道：“你找我儿子干嘛？”
　　龙一指了下脚边的大纸箱：“周岁礼，小夜从国内寄来的。”
　　这敲门砖倒是好用，不过影只接受夏夜送给他侄子的周岁礼，不放人进门，让他留下东西走人。
　　“很重，我帮你搬进去。”
　　“用不着。”影说着就去拖箱子，一拖才发现真的不轻，而且因为没有趁手的位置拖起来更显费劲。
　　龙一脚都抬起来了，顿了下又放了回去，俯身帮他推。
　　影正使劲呢，反作用力忽然没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赶忙让到一边去了，没好气道：“你成心的吧？”
　　龙一没做声，把箱子推进门，人也跟着进来了。
　　影不干了：“谁让你进来的？我老公不在家，大晚上的，懂不懂避嫌？”
　　龙一显然不喜欢“我老公”这个称呼，回手把门一关，面上倒是没什么波澜：“我很感激廖医生对你们的照顾。”
　　“所以他要为活着整着感到庆幸吗？庆幸受到了你的感激？需要我代表他全家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
　　“不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报答他。”
　　“你在威胁我吗？！”影就像只很容易被激怒的猫，动不动就炸起满背毛呲起尖牙嘶嘶。
　　“不是，我会给他应得的报答，不是恩将仇报。”
　　“用钱砸死他吗？”
　　“那是报酬。”
　　“你到底想干嘛，给句痛快话行不行？”影觉得自己挺了解这个叫了几年爸爸的老混蛋的，当下却有种和卢卡斯沟通的错觉，既迷糊又费劲。
　　“给他物色一个真正的妻子，或者丈夫。”
　　“…………”影被噎的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有这闲工夫去看看病好不好？”

　　这父子来没少给人做媒了，也歪打正着的撮合成好几对了，算是变相积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