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泠萸

109、part 109

　　龙一这么爱清静的人，日子真的清静下来，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那种状态，他却时时生出生活不该如此的恍惚感。晚上回到家里，一个人坐在桌前吃晚饭时；闲暇的周末去郊外钓鱼，耳畔只有风声鸟鸣时；主动约人打球，还在路上就开始兴致阑珊时；甚至把阿夏力牵出马房，那畜生随意张望时；那种恍惚感都会浮现出来，提醒着他，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清净了。清净太过不是自在，而是孤独，而他和寻常人一样，不喜欢这无人陪伴的孤独。
　　“龙总，考虑一下呗，不要工钱，任劳任怨，超划算的。”
　　“你做的到？”
　　“当然！”
　　“我指的是从头乖到尾这条。”
　　“这是最没技术难点的一条，我保证超乖超听话，爸爸让我干嘛我干嘛。”
　　“好，不过……”
　　“好就完了，不要那么多转折！”夏影抗议道，“我都免费给你打工了，你还想怎么样？倒贴吗？我不贴！没听说过放假回家还要交钱的！你怎么不在家门口设个售票窗口啊？儿童能打半价吗？”
　　这就是从头乖到尾？从头到尾有二十秒吗？
　　“儿子，爸爸对你要求不高，你能乖到爸爸登机，爸爸就带你回家。”龙一十点登机飞索沃伦，从现在开始计时，夏影乖够四小时就过关了，看的出御下严格的龙总对他儿子要求真的不高。
　　“爸爸，你还没吃饭吧？这里的螯龙和黑松露酱特别棒，我请你。”看的出他儿子为了回家也是可以倒贴的，平素只进不出的小荷包都对爸爸大方敞开了。
　　吃饭的时候夏影查了一下航班信息，查完皱着小眉头思量了几秒，而后假借去卫生间找到正在和轩耀一行闲扯的欧文，笑眯眯的说：“欧文，你飞下一班好吗？”
　　欧文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夏影笑着说：“帮你弥补那年那月错过比基尼大胸长腿O的遗憾啊，我的房间给你住，所有消费算我的日常花销，你邀一群大胸长腿O开party都没问题，怎么样？”
　　欧文被他笑的直发毛，一把抱住了轩耀的胳膊：“不要！你肯定是在这里安排了杀手，准备做掉我，我不要死在这里！”
　　夏影回头望望，确定爸爸没有跟过来，一把拎住了欧文的衣领，拧眉立目道：“给我说好！否则我马上叫人做掉你，尸体丢进海里喂鱼，叫你骨灰都没得下葬！”
　　欧文左顾右盼，只见三名侍卫俱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他偏头看向轩耀，僵着脸笑：“头儿，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骨灰都没得下葬吧？”
　　轩耀目不斜视的回他：“是的，我瞎。”
　　欧文僵硬的放开前任队长的胳膊，僵硬的转头看向现任队长：“头儿……”
　　晟卓微笑：“听起来很有趣，我也瞎一瞎好了。”
　　fuck！操！干/你老母！你们会下地狱的！你们会骨灰没得下葬的！！！
　　欧文收回视线，一脸糅合着愤恨的沉痛，引颈就戮般把眼一闭：“好！”
　　众人：“…………”
　　妥协就妥协，悲壮就悲壮，你悲壮赴死般妥协是什么操作？？？
　　夏影不在乎他用什么姿态妥协，机票到手就乐颠颠的回了包厢，挨着龙一坐下来，帮爸爸布菜、挖生蚝、抹面包，恍若一个乖巧贴心的小可爱——会威胁爸爸的保镖骨灰都不得下葬的小可爱。
　　夏影在候机时接到了夏夜的电话，夏夜听他的通讯器还能接通，显然是没在自己离开后迫不及待飞西库迪，开口语气就很坏，问他在搞什么鬼。
　　夏影道：“你呢？收到消息不告诉我，还想把我打晕带走，信任呢？坦诚呢？坚不可摧的同盟情义呢？”
　　夏夜没闲心听他瞎扯，直接道：“叫他接电话。”
　　夏影拿着通讯器走开，压着声音道：“我花了四千通币，乖了四个小时，就为了一张回家的门票，你别害我功亏一篑！”
　　夏夜蓦地拔高了音量：“夏影，你疯了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的？你他妈是不是非得玩死自己才能断了那点念想？！”
　　夏影沉默了几秒才道：“小夜，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没想报考国内的大学，念完高中我就去找你，就剩一年了，一年我能见他几次？我能做什么？我敢做什么？我不敢，我怕他再回帝都开会都没时间去看我了，我怕他……我怕他亲自给我安排婚事。”
　　夏夜还会提点夏影，敲打夏影，避免夏影越陷越深，龙一不会，如果他发现他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亲近他依恋他，是因为对他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他会毫不犹豫的驱逐他，用决绝的不留余地的方式帮他断了这份琦念。
　　夏夜没什么能对他说的了，自己想到的事他都想到了，他也没奢望什么，只是想在离开前多见他只敢偷偷喜欢的人几面，他只是想回他好不容易拥有的家过个暑假而已，自己这样横栏竖阻和他父亲以关心爱护之名剥夺他的自由有什么分别？
　　广播开始催促乘客登机，夏影看了看朝他招手的龙一，道：“小夜，我要登机了，下机再打给你好吗？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夏夜应好，挂了电话露出个苦笑。他当初开玩笑说，他哥不单是给他找了个替身，也是给他找了个模板，如今看来算的上一语成谶了。从几岁大亲眼看到倒在父亲书房的尸体无甚反应，到如今学会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因为于心不忍退让，甚至连重话都不忍心再说，这样的转变应该让他哥很欣慰吧？
　　夏影搓了把脸，心里想着后天就能回家了，开心一点，挂上笑容走了过去，顺势挽住了龙一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龙总，给我升个舱呗，方便助理工作。”
　　晟卓走在后面，看着夏影那脚步轻快的背影，竟然有些不确定，他此刻的开心自在是真的，还是适才通电话时的黯然沉郁是真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应该是离开带来的成长吧？如果他是老板，他会彻底放手。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雏鸟，而是一只雏鹰，一直把他护在羽翼下，他永远不会独立飞行，反之他会迅速成长起来，飞上广袤的天空，不畏暴风雨。
　　欧文用手肘碰了碰晟卓，丧着一张脸道：“喂，你还没告诉我，老板什么时候给他定的机票。”
　　晟卓敛起思绪，笑吟吟的说：“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老板给他定了机票吧？”
　　欧文摇头：“我不想听你说，看我纠结是冒着被做掉的风险说好，还是冒着被轩耀他们围殴的风险拒绝，很有趣。”
　　夏影回头看看他们，在龙一耳边嘀咕：“爸爸，你的保镖内卷到临界点要内讧了，要把他们换掉吗？换掉就要灭口吧？”
　　欧文：“？？？”
　　龙一：“爸爸的保镖听力没问题。”
　　夏影放开声音：“我的意思是我想保他们两个，毕竟是我老师，我不忍心看他们惨死。”
　　欧文心说：你刚才还想做掉你老师喂鱼，你老师还活着你应该很遗憾吧？
　　晟卓莞尔，他们的学生还认他们，这真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