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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官家情爱薄 ...

  •   “一年。”皇帝顿了一下,“今天他看朕的眼神,让朕想起了那时的你。”
      “那时的郢轻……皇上难道也伤了他的心吗?”
      “当时为何会这样看朕呢,虽然过去很久了,想起来却又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那是因为心死了。”郢轻低着头,老实的回答。

      “之后你竟然也不大在宫中走动了,要不是他还经常提起你,朕几乎要忘了这宫里还有你这么个人。”
      “那时的事,过后您再也没问过。”
      “朕以为你会向朕解释。”
      “郢轻没有机会。”
      “现在说来,那时为何会闹的如此难看,虽然过了一年,朕还记得你受了委屈。”

      郢轻低着头,静了很久,开口的时候却带着哽咽之声,“……那时郢刚进宫,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他在您身边已经待了三年,他沉稳不张扬,郢轻少年气盛,爱在宫中卖弄,淑妃怀了龙种却得不到您的关心,最后抓了我们,却以为郢轻比较得宠而折磨的狠一些……及至您来救了,郢轻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已经站不起来,您却不看郢轻一眼,您只是抱着他,提剑要斩人,那时郢轻就知道,郢轻的心死了。”

      皇帝抬眼,“竟有这样的事,为何从没有人告诉朕你断了手筋脚筋?郢轻歌舞极好,朕是记得的,如今你却没法再做飞天舞了么。”
      “没人会告诉您,那是自然的。”郢轻耸着肩膀,几乎支不住自己。
      “那你至少还可以唱歌。”
      “不,郢轻的嗓子也已经哭哑了。”

      “郢轻从前最喜欢撒娇,怎么这么大的委屈,都没来找朕说一说。”
      “郢轻用了一个月学会不妒忌他,用了一年学会忘了您,郢轻的心早已经死了。”
      即便说了又怎样,帝王如果有心,又怎会在一年后的今天,才知道那些早已经干涸的往事?如果是公子,哪怕一点点委屈也是断然受不得的吧。

      “过来,到朕身边来。”皇帝冲郢轻招手,“你是除了他之外,第二个因为朕的态度冷了心的。只是你不闹,他闹的厉害。”
      “皇上您不要负了他,公子他……他为您付出的太多了。”郢轻将下巴放在皇帝膝上,却不抬头。

      皇帝却偏搂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与郢轻不同,公子是冒了那么大的险,除了皇上谁都没了的……”
      “难道郢轻除了朕还有别的么,除了依附于朕,你们还有什么。”
      “但郢轻怎么能和公子相提并论,郢轻是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公子他却是公……”

      “不谈这个了,今晚朕陪你,别哭,去好好梳洗准备吧。”
      “皇上!”郢轻攥紧了手,“照宫里的规矩,郢轻还有两年便可出宫,如若今天再留一个侍寝的记录,那些公公又要多留郢轻三年备着您何时宠幸,郢轻已经和凡音哥哥约好了一旦出宫就投奔他,如今只想熬日子,万不想再得宠了。”

      “凡音,凡音他没死?!”皇帝猛的一抬头,脸上满是郢轻看不懂的震惊。
      “凡音哥哥怎么会死?他如今在京城开了个青楼,郢轻虽不能再弹琴唱曲,却可以帮他收账调教新人的,那会是非常不错的生活。”郢轻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为什么所有人都和朕说凡音已经死了,那日朕看到的尸体又是什么……你们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

      “皇上在说什么,郢轻不明白。”

      “也罢,你进宫太晚,不知道是应当的。说起来,你这么希望出宫?”皇帝平缓了语调,摸着郢轻的头。
      “是。”
      “你还是一样藏不住自己心里想法,当年是因为这个才吃了后妃那么多闷亏的吧,朕想起了你从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居然有些怀念。”

      “难的皇上还记得。不过,皇上到底如何了公子,当真是心也死了吗?”郢轻搅着手指,小心翼翼的问,似乎怕惹急了此刻还温柔的帝王。
      “他是跟郢轻不同,他原来拥有太多东西,所以哪怕朕稍稍松懈了一点都不甘心,慢慢的就没意思了,除了吵闹没什么好说,伤了他的心罢,大概也伤了他的身。”

      “啊,那……”郢轻咬着自己的指节,“公子身子一向不大好,但他也侍候久了,不会不懂得皇上有许多烦心事……或许会……”
      “有人求他,郢轻说好不好笑。”皇帝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朕把他送人了。”
      “送……”

      “他总有许多要求,有时候朕竟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况且现在时局不定,外戚凶猛,后宫呆着也不安全,况且……朕不愿为他得罪求他的人。呵,朕竟然与你说这些,真是憋久了。郢轻,过来。”
      “皇上,郢轻不想侍寝。”
      “以前是朕对你过于疏远了,委屈了你,今后……”

      “郢轻会是下一个公子吗?就像凡音哥哥走了,您开始宠公子。唯一没被伤过心的,还是皇上您。可郢轻不想再为了您丢了心,郢轻不是凡音哥哥,得您宠爱可以离开宫里,郢轻怕自己……”
      “不得善终?”

      “皇上恕罪。”郢轻咬了咬牙,忽然站起身朝柱子上撞去,只听一声闷响,鲜血顺着郢轻的额角漫延。

      皇帝支着头看着,“死的了么,没撞过柱子,不知道撞哪儿才能一击毙命?有谁向你说过凡音是奉旨离宫,那他也只是怕凉了你的心。凡音当年喝了毒酒让朕以为他死了。可是现在从你这里知道,竟然也没死。你要寻死也该学他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到底是个傻孩子。”

      郢轻强撑跪直,血刺的眼都睁不开,偏偏要嘴硬,“悔哉倒是为了您不惜死了的,您却如此待他,就算,就算是……但他到底离开了您。我原以为在熬些日子便可出宫,为什么我连寻死都不可以,您……您太欺负人了!”郢轻顾不得头痛,顾不得擦留下的暗红浓血,一步一步的往皇帝脚下爬。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放肆,郢轻再单纯也应当想得明白,朕不是来与你商量的。”
      郢轻伏在地上,没有动静,当皇帝几乎以为他昏了过去时,才听到一声幽幽叹息,“郢轻遵命。”

      定陶王府
      一顶用绸子做面儿的轿子无声的停在门口,有人叩门,开门的家丁看过来人递过的东西,急忙回去通告,过不久时候就有人拉开了门,轿子平稳的被抬了进去。
      定陶王着一身玄色撒银宽袍,盖着个绣满了吉祥如意的锦被,发髻微微有些松,靠着床榻,燃着一盏烛灯,手握一卷古本,眼睛似笑非笑,不时飘向门口处,果然不多时有下人低声传送到,“人来了。”

      定陶王捏了盘子里的葡萄放在唇边细细的咬,眼睛又飘回了手上的书卷。
      门口一阵冷风,先进来几个人,接着掌灯的引着一个身影缓慢进来,定陶王没抬眼,低声淡淡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和公子见面了。”

      来人确是悔哉,他在园子里扶起悔哉,然后跟他皇兄说既然这人惹皇兄生这么大的气,不如就送给臣弟吧。他皇兄问悔哉愿不愿意,这可是真是,正斗着气的两个人,哪个肯松口认输?美人自然说愿意,已经仰慕王爷许久,生生把他皇兄噎的说不出话来!

      悔哉身边跟的几个宫监应了定陶王的话,定陶王叫人赏了钱,不多挽留,宫监退出去,府里的下人擦着火石,点了一溜四盏明灯,定陶王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朝悔哉看去。
      他脸色苍白了许多,嘴唇是咬破了的,面上结着寒霜,知道定陶王看他,悔哉牵了牵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微笑,但尝试多次都失败了。

      “被我皇兄罚了?”
      “来王爷这里避避,王爷不会忌讳?”
      “怎么会。美人行夜路却穿的这么少,到这来吧,这儿暖和。”

      悔哉这一睡,足足昏睡了两天。定陶王也寸步不离的守了他两天。
      灯星儿咬着荔枝,坐在大梁上,“这儿又没外人,王爷做戏给谁看呢。”
      樊襄呵呵一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这边请大夫看了好几回,都说是下面伤的太重,要静静调养,语言暧昧的紧,定陶王只是皱皱眉头笑了笑,叫人多赏了些银子,堵了他们的口。

      “是告诉你本王现在是做戏。倒是星儿你,怎么这么闲?”
      “我哪里闲了。”星儿撇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这次又是谁买你的人头?”

      灯星儿呼啦一声从梁上飞下,“不想我呆在这里就直说嘛,那么多话!”悬赏……悬赏她人头的人多了去了,江湖上她恐怕已经成了善恶不分的邪教教主,只是那个人……找她却不是要报仇的……算了,她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毒,能生生气死个人。

      “你还是老实呆在这里,免得出去闹腾了师傅跟师傅说本王欺负你,与其听师傅唠叨教导,还不如直接听你聒噪,不然,啧啧。”
      “我祝你的美人永远不要醒来才好,你就躲在府里,躲得身上长毛也没人管!”
      “偷得浮生半日闲。”

      “煌……”两人正斗嘴间,樊襄怀里传来一声呻吟,那美人醒了。
      “你醒了。”悔哉抬头,第一眼看到就是樊襄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偏了偏脸,欲起身,却不想动作稍猛,脸上立马冒了一层薄汗。
      “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的不动。”樊襄轻轻揉着他的头发,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灯星儿从大梁上呼的跳下来,亲自奉上早熬好的汤药,忍不住用眼神瞟悔哉。

      悔哉看了看药,“我没胃口,先放着吧。”

      “难的我给你端药,竟然不领情。”灯星儿忍不住嘀咕,“不就是长的漂亮点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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