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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

  •   胜负难以预料,招招险象环生,台上的两个人渐渐的开始移动,速度很缓慢,一下一下,拉大彼此间的距离,每迈出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仍旧不见招式变化多么复杂,但是距离擂台稍近些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四面涌来的风吹动,身子也被带得几欲随风旋转,这才真正看出滋味,觉得后怕。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部被擂台上的两个人吸引过去的时候,没有谁注意到,在这样一场看似平平,却风云瞬息变化的比试中,慕容松涛什么时间离开的座位,又去了什么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在日暮十分,骤然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与之相伴的是一阵遮天蔽日的尘土飞扬。
      莫西北看得正出神,并不堤防,楚俊风出手一记风啸大漠,凌厉的掌风几乎是平着自掌心挥出,沿着擂台直直的卷向慕公子,而那慕公子双掌一伸,居然就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再然后,擂台上铺着的半尺厚的松板,却再难支撑这一掌之力,居然生生裂成了无数片碎块,大小不等,四下飞散。
      莫西北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抬起手臂,挥挥衣袖,将飞向自己这边的粉尘挥开。
      “缇骑杀人了!”只这一闭眼的功夫,身后的慕容府内,忽然有人嘶声裂肺的叫喊起来,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透着沧桑、惶恐与绝望,继而,是许多男女老少,陆续响起的叫喊、呼救声。
      比武场上各大门派的人几乎是同时回头,慕容府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就冒出了滚滚的浓烟,片刻后,烈焰蒸腾。
      “朝廷要置我们于死地!”场内有人喊。
      “咱们冲出去!”更多的人响应。
      “你们要造反吗!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护卫黄锦的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纷纷抽出兵器,横眉冷对。
      “奶奶的,老子就反了,难不成还洗净脖子等你们这帮龟儿子砍不成!”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并在中间向外围用力的一挤,自然,外围就有人站立不稳,直朝着一名已经拔刀出鞘的锦衣卫就撞了过去,既然有人冲过来,锦衣卫自然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朝廷要赶尽杀绝,大家杀出去!”血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继而,一听见有人这样喊,就都飞快的拔兵器,红了眼般的,开始拼命向外冲去。
      如今护卫在黄锦身边的,大都是宫中的锦衣卫,养尊处优惯了,绝少见到如今这种没命冲杀的阵势,一时阵脚大乱,被砍倒了不少人。
      直到慕容宅火起,莫西北才注意到,身边的慕容松涛已经不在此处了,抬眼一看,黄锦正被他的人重重护卫着,迅速退向门外,看来是准备和外围的缇骑会合。而方才的比武场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擂台的尘埃未净,然而,一阵骤然爆发的厮杀,已经让这里又如下了一场血雨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人血独有的腥气。
      莫西北命令自己要镇定一些,尽管她被这味道冲得非常想吐,但是她明白,缇骑马上就会冲过来,虽然那些人武功未必多么高强,但是强弓硬弩、配置精良的火器,随时可以让武功高出他们十倍的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眼下,因为人人都想往外冲,她站的位置无疑是最平静也最安全的,而身后慕容府中,方才不少人在惊恐的大喊“走水了!”这里却没有人想到要冲过去救火,莫西北顿了顿脚,满场已经不见了楚俊风同那个慕公子的身影,不过她猜测,楚俊风是不会出事的,因为以功夫论,他并不输于慕公子,以机智而言,应该也是同样。所以,她不再迟疑,与所有人相反的,她反身冲进了慕容府。
      早晨的锦绣富贵,如今的烈焰蒸腾,莫西北被这两个场景强烈的对比深深震撼,这年代的房屋,都是实木制造的,连根铁钉都没有,火势一起,自然也无从控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由南到北的十来个跨院已经是烧成了一片。
      莫西北心急的直奔慕容连云的院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容连云也不知道逃出去没有,还有红绿,她的红绿,只是,越走,心就越惊得发慌,因为一路上,只看见不少家丁倒毙在地,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凌乱的刀伤,这些刀伤不像是一个高手留下的,倒有些像一群人冲杀时,胡乱砍伤造成的,看来缇骑也许真的是趁慕容府无人时,冲进来行凶的,只是,为什么呢?
      这场劫难,慕容连云的院落也并没有躲过,莫西北冲到时,她的屋子已经烧塌了,原本精致的三进三出小跨院,如今少了遮挡,一目了然。
      莫西北愣了好一会,目光在火场四处移动,忽然,她跃到一丛余火附近,一脚踢起了半截正烧着的木头,又自木头下,踢出了一块破碎的瓦片。这只是一片普通的碎瓦片,该是原本铺在屋顶的,因为房子轰然塌下来,也跌了个粉身碎骨。只是瓦片上却不知蹭了什么,上面还有一小块黑色的东西,液体不像液体,固体不像固体。
      “原来如此。”莫西北拿起瓦片闻了闻,良久,才长叹一声,看着火借着风势几乎对自己形成了包围,只得跺跺脚,纵身向外跳去。
      慕容府外,早有乡邻接了水龙,只是看着缇骑盘桓不去,并没有人敢上前救助,后来,还是一队缇骑主动过来接过了水龙,才开始扑救,只是,偌大的园林早已尽数毁于火海,相邻的房子也有不少起了火,一番扑救下来,也只能保证火势不顺风漫延到更远的地方,莫西北趁乱跳出外墙时,只瞧见不少被殃及的百姓哭天呛地,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莫西北也想加入到他们其中,往地上一坐,痛快的哭一场。她适才不死心的在慕容府里找了又找,然而,越找,就越觉得绝望,整个慕容府,居然找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红绿,那个莫愁湖边上一刻还寻死觅活,下一刻就凶巴巴的抄起棒子把追她的财主打得落花流水的爽利女孩;那个每天晚上抱怨着替她抛头露面以至于将来可能嫁不出去,但是第二天仍旧站在她前面替她去应付所有琐碎事情的姐姐,去了哪里,生还是死?
      “莫公子,我找了你半天,你居然还真在这里?”突兀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莫西北猛然回头,却见楚俊风的书童田心正瞪着眼睛看自己,见自己目光直直的看过去,似乎被吓了一跳,又退了一步,左右看了半天说,“趁着现在乱着,莫公子,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没事,你逃出来了?”莫西北忽然冲过去,一把抓住田心的手臂,用力把眼前的人左右转了转,心里竟然一阵悲又一阵喜,“你逃出来了,真好,可是红绿……红绿……你是怎么出来的?”
      “先放开我,好好说话,别动手。”田心眉头皱了又皱,赶紧挣扎,眼前这个面目被烟呛得乌黑的人,一说话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再想起此人平时有事没事看到自己时露出的怪笑,田心一时觉得无比别扭,直到莫西北也发觉自己失态,讪讪的松手退开几步后,才说,“红绿姑娘也没事,我们少爷在等您,这里不安全,缇骑在那边已经开始搜城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楚俊风的栖身之所,自然是李轻尘的住处,莫西北刚迈上楼梯,就瞧见二楼处一个娇俏的身子迎了过来,柔声笑道,“莫老板,想不到这么快……”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莫西北的抬头儿迅速梗住,李轻尘似是惊讶,又似是好笑,直到莫西北上得楼来,才说,“难怪公子说莫老板最是重情重义之人。”
      莫西北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心神一直不定,这时瞧见李轻尘的神色,又想到方才见到田心时,他一脸见鬼的表情,也猛然醒悟,伸手在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手指黑黑,她一贯注重仪表,这时又忙伸出另一只手来看,手居然也是黑的,也不知是如何弄得如此狼狈,不免微微发窘。一旁李轻尘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家这就去给莫老板准备水去,”言罢,含笑下楼。
      “莫少!”随后上来的田心这时早推开了一扇房门,进去说了句话,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猛的自屋中跑出,一头撞在莫西北身上,将她抱了个结实,“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呜呜——”
      “红绿姐!”莫西北拉开怀中的人上下看了又看,红绿双眼含泪,神色略有惶然,但是却完好如初,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猛然放下,她复又回抱住红绿,“真好,你没事!”五个字一出口,心里欢喜的只想大笑,然而,笑的时候,却只觉得眼中酸涩,泪扑簌簌地落下。
      楚俊风抬手拦住了田心预备上前劝说的动作,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那主仆二人抱着落泪,直到李轻尘提了一小筒水上楼,才上前去拍了拍莫西北的肩头,安慰道:“莫兄,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们都没事,就不要哭了吧。“
      “谁哭了!”莫西北猛然想起自己是到了楚俊风的地头,自己一身男装却抱着红绿哭得一塌糊涂,赶紧拉开和红绿的距离,抬手迅速而用力地在脸上蹭了两把,“我就是迷了眼睛,不行吗?”
      “扑哧!”这下不止李轻尘,就是一贯仪态优雅的楚俊风和上一刻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红绿,加上一直像看怪物一样看莫西北大哭的田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轻尘略有夸张的将水桶往地上一放,便用手帕去擦眼泪;田心原本在笑,瞧见莫西北看他,忙把头拧向一边,强控制着,却仍旧不免嘴角抽搐;红绿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猛然捂着肚子,笑地弯了腰;只有楚俊风还算镇定,笑了片刻,就弯腰提起水桶,进屋倒入铜盆。
      水一入铜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莫西北已经嗖的冲了过去,掬起水就往脸上狂洗。
      事后红绿回忆说,她这些年还从来没看见过莫西北如此狼狈过,那雪白的每天都要做什么面膜的东西来保养的脸蛋乌黑一片,只有眼泪冲刷出了几道白痕,后来被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抹,又留下几道乌黑的痕迹,很像烤熟发焦的土豆,当然,最后面的一句,她可没敢说出来。
      楚俊风一直站在水盆旁,见莫西北不停的用力揉搓脸颊,已经把大片皮肤弄得红红的,急忙拉住莫西北的手道:“好了,已经很干净了,再洗皮要破了。”一边,又从怀里掏出手帕,轻柔的按在莫西北的脸上,说道:“擦擦吧。”
      莫西北也不客气,赶紧就势把脸上的水擦了擦,拿下来时才发现,手里抓着的,居然是男人的手帕,一时想要递还过去,却正对上楚俊风的眼,那眼眸乌黑而明亮,目光正柔柔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多谢!”莫西北只觉得脸颊上腾的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洗脸动作用力过猛揉伤了皮肤,还是楚俊风的目光太灼热,就这么微微的怔了片刻,眼见楚俊风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微微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把手帕往楚俊风怀里一扔,就忙转过身去。
      “多谢我什么呢?”楚俊风回过神来,低笑一声,轻轻问了一句。
      “哦!所有吧。”门不知被谁关上了,莫西北眼睛溜了一圈,也觉得自己被对着别人说话的动作太过矫情,赶紧又把身子转过来。
      “你和红绿姑娘大概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先聊,吃饭的时候叫你。”楚俊风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推门而出,片刻后,红绿进了屋中。
      “我们都在比武场的时候,慕容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遇到田心他们,又是怎么出来的。”房门再次关上,莫西北拉住红绿,细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慕容府出了什么事情。”红绿心有余悸,“今天早晨我惦记着你那里没有人照料打理,就同慕容小姐说了一声,回来帮你整理房间,嗯——后来在你的房间里遇到了田心,他也是去帮他家公子收拾屋子的,我们就随口说了几句闲话,再后来慕容小姐也过来了,她说要帮你缝身新衣服,但是不知道尺寸,想来悄悄找件你的旧衣裳量一下。”
      “那,连云呢?她也同你们一起出来了吗?”听到红绿提起慕容连云,莫西北心里又是一阵焦急。
      “你总是急性子,听我说不就知道了,我就要说到了。”红绿噘嘴,对莫西北惦记连云表示不满,“后来我就给她找你的衣衫,这位慕容大小姐估计是根本不会做衣服,量了又量,比了又比的,也没弄清除你的尺码,这时候我和田心已经打扫完了屋子,闲着也觉得无聊,就准备出去逛逛,慕容小姐就让我们陪她去买料子,田心本来不肯去的,但是慕容小姐非说要去个男孩好参考一下料子的颜色,田心扭不过,被我们硬拉了出来。”
      “那就是说,起火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慕容府了?”莫西北皱眉,“那连云呢?”
      “都要你别着急了,起火的时候我们确实已经离开了慕容府,正在东街的一家绸缎行里看料子,听到街上乱成一片就跑出来看热闹,慕容大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听说是她们府里出了事情,任谁也拦不住,转眼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红绿叹了口气,“我虽然不喜欢她骄纵,但是也觉得事情不寻常,就和田心一起沿路回去找她,只是,到了慕容府的邻街,就走不过去了,好多缇骑把路封死了,再一会,里面又传出喊杀声,田心拉着我就跑,我挣扎不开,就被他拉到这里来了。再后来,楚公子也到了这里,我担心你想回去找,楚公子却说你武艺高强,缇骑奈何不了你,只怕这会你正在火场找我,就叫田心偷偷去府外僻静处找你,说你找不到我,定然会趁乱从僻静处出来。”
      晚饭,李轻尘准备了四荤、四素八道小菜,到了晚上,她这里素来热闹,此时便不相陪,只留下楚俊风、莫西北主仆四人相对而坐。
      “你同那位慕公子比试,最后谁输谁赢了?”莫西北夹了片干煸笋干,她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只是,却不知道面对楚俊风,问和不问究竟有多大区别。
      “哦!我也不知道。”楚俊风也跟着莫西北的筷子,去夹笋干。
      “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把擂台都震塌了。”莫西北眉间露出奇怪的神色。
      “擂台塌了,灰实在太大,为了防止灰尘进眼睛里,我稍微离开了一会,等回来的时候,那位慕公子早就不见了,大概也是躲出去了,所以,胜负还没分出来。”楚俊风不以为意地说。
      “擂台这样的打法,古往今来,你们也算独一份了,佩服,在下实在是佩服。”莫西北点头,心里想,难怪擂台一塌,比武的两个人就不见了,只是,楚俊风做什么事情都必有他的理由,难道,那位慕公子也是?
      “这年头,什么新鲜的事情没有,这样打擂台,其实不值一提。”楚俊风话里有话的感叹了一句,便不再看莫西北,只全神贯注的吃菜喝酒。
      隔着小花园,前院女子娇柔的歌声,酒客放荡的调笑,阵阵传来,红绿忽然道:“莫少,这里的事情也算了结了,我想家了,咱们不如早点回江南吧。”
      莫西北微微迟疑,不置可否,楚俊风若有所思,竟将酒倒在了杯子外面。
      “莫少,你不是常说,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不是江湖人,何必再泥足深陷呢?”红绿有些焦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就告诉她,这时不劝莫西北回去,今后,只怕再想回她们在江南辛苦为自己建造的家,就难了。
      “我也没说不回去,红绿姐,你急什么?”莫西北见红绿急了,也不过淡定的一笑,“江南的生意扔下的日子也不短了,咱们也是该回去了,楚兄,这次北上结识你,虽然麻烦不断,不过好在次次有惊无险,这杯,我敬你,咱们今日别过,今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你到江南,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下,也不再吃菜,轻轻放下筷子站起身。
      这小楼有六个房间,方才李轻尘已经做了安排,四人各占一间,莫西北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躺在温软的床上,脑海中回放起此次河南府之行的种种,只觉得恍然如一场大梦,所有的人和事,从头思量,只觉得并不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琴声、歌声、笑声都渐渐淡了,莫西北却仍了无睡意,翻了几次身,终于坐起来发闷,恰在此时,房门轻响,有人敲了两下。
      “谁?”莫西北问。
      “睡了吗,是我。”门外,楚俊风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有些沙哑,似乎是醉了。
      “什么事?”本想回说自己睡了,只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一句,莫西北想了想,还是拉开了房门,门外,楚俊风倚着墙站在门口,桂花酒的味道浓郁,眼角眉梢也都挂了醉意。
      “你明天要走了,想和你说两句话。”楚俊风一笑,酒意收敛,略有不羁之态。
      “哦,说吧,就两句。”莫西北自门口闪开,放他进屋。
      “呵呵……”楚俊风一笑,迟疑了半晌才说,“第一句是一句俗不可耐的话,你家里可有姊妹?”
      “有怎样,没有怎样?”莫西北回头笑看他,“你不会是想说,如果我有姐妹的话,回头你会去求亲吧?这样的话可真没创意,戏文里说得太多了,我也看腻了,也听腻了。”
      “越是俗气的东西,能流传下来,越说明它是最有道理的。”楚俊风说,“我……”
      “打住!”莫西北却说:“你已经说完两句话了,所以,回去睡觉吧。”
      “西北!”楚俊风却徒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莫西北的手,掌心滚热,莫西北几乎反身般的就想推开他,只是楚俊风似乎真的醉了,身子也黏腻起来,任凭莫西北推搡,只是不肯放手,当然,也没有更贴近,只在半臂的距离里,声音如耳语一般,低沉而滚烫,“如果这次的事情了结,我还活着,就一定去江南找你,你——可愿等我。”
      “等你做什么?”莫西北推不开他,见他也没有过分逾越,索性也就不动,只是不曾想,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等我陪着你,畅游四海,尝尽天下美食,咱们结伴做对奸商,把天下人的钱都骗到自己口袋里。”楚俊风说着,目光清澈柔和,只看着莫西北的眼。
      “两个人赚钱怎么如一个人赚的实在,你知道我爱财如命,这生意这么不划算,怎么可能做得。”莫西北扭开头,把目光落在窗上,风吹树影,正斑驳的投在茜纱窗上。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好吧,那就算我陪着你,你做奸商,我做保镖,钱是你的,我混口饭就好,这回,这生意做得了吧。”楚俊风笑了两声,再度提议。
      “你说的,我的功夫和你不相上下,那就是说,我对付不了的强匪,你也对付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浪费饭前,养自己就好了。”莫西北依旧摇头。
      “天呀!我今天才知道铁公鸡长成什么样子,算盘打得叮当响,你是不是在等着我说,那我不要工钱,也不要你管饭,不对,我应该自带干粮,最好还能帮你准备一日三餐,然后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楚俊风轻轻松开莫西北的手,微微退后半步。
      “这样,这样我就考虑考虑,这么吃亏的事情,你真的肯?”莫西北心微微一沉,脸上却笑容灿烂,不仅笑容灿烂,她还用力的想,用力的用眼睛表达,“我不信你,我不需要你的陪伴。”
      “我肯。”楚俊风一本正经的点头,目光流连在莫西北脸上,再触到她的目光时,依恋和不舍飞快的闪过,最后哈哈大笑,“我肯定也要考虑考虑,这买卖太亏本了,像我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这上你这样的大当。”
      于是,莫西北也笑了起来,两个人都尽力的笑着看彼此,似乎此时,除了笑,他们已经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笑到后来,隔壁住着的红绿和田心都被吵得披衣而起,楚俊风才脚步略有踉跄的回了房间。
      “莫少,我从来没见你像昨天晚上那么笑,以后,你还是别那么笑了。”第二天早上,红绿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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