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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十数年后……
      清风居的美酒,写意楼的菜,画舫的美人,翡翠阁里住。
      但凡是到过江南的人,就没有人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街巷间孩子们都会唱的童谣,他们唱的,是来到江南自诩风雅的富家公子哥必去的四个地方,据说没有去过这四处地方,便不算来过江南。
      清风居、写意楼、画舫、翡翠阁,这四座销金窟究竟是何时出现的,大多数人被问起都是一头雾水,似乎它早就在那里,也似乎,一切不过只出现在前些时候。
      据说,这四处代表人生极致享受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不过,传说这位主人来去如风,难以琢磨,更难见其真容。
      “哎!”守在写意楼二楼一间雅间门前的丫头红绿第N次叹气,已经整整一天了,她苦闷的想,别人家的老板,要是守着这样生意兴隆客似云来的店,还不每天都打着算盘,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可是自己的主子呢?每天除了窝在店里吃,就是满天下到处找东西吃,似乎除了吃,就再没什么能让她提起精神的事情了,鲍鱼燕窝鱼翅,什么天上飞地上跑的入菜的时候眼都不眨,为了吃一道好菜,跑上千里路,花上万两银子也乐意,还美其名曰开发新品种,红绿懊恼的想,自己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败家子的主人,每天都说,现在是钱生钱的时代,钱赚了却花不出去也是罪孽。
      “红绿姐,再叹气可就真成老太婆了,嫁不出去我养你是没问题,只是,你看见我又难免生气,然后老得更快,我该怎么办呢?”门骤然一开,一道影子风一般掠到眼前,白色的轻薄罗衫,上好的荷花花露香味,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眼前一晃,留下这句话,就又迅速消失不见。
      “小姐,你去——”哪里两个字省了,因为人已经没了踪影,红绿恨恨的想,每次都是这样,说走就走,不知道要出去几天还是几个月,主子叫西北实在是错了,她根本就应该叫西北风,来去都是呼呼一阵,无从琢磨,连抓也抓不住。
      红绿遇到莫西北是三年前,当时她爹欠了财主1两银子,利滚利,3个月后,财主要抓她去当小妾抵帐,财主六十有五,家有悍妇,她不想别糟蹋了身子再受虐而死,于是狠了心想着跳进莫愁湖就算了,结果,她遇到了西北。
      “这湖水是很美,但是这天洗澡还是太冷。”西北当时的话,让红绿很想一脚也把她踹下去。
      “我要自尽,不是洗澡。”红绿说,身后,财主已经追过来了。
      “这里水很深,你要是自尽了,一时半会都上不来,臭死了。”西北捂住鼻子看她,仿佛她已经被泡得腐烂发臭。然后,财主追到了,大喝着“给我抓起来。”
      后来的事情很恶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不是西北救了红绿,而是红绿挥舞着棒子打跑了得寸进尺的财主。等彼此熟了,知道西北一身的好功夫,红绿怄了很久。
      “当时你也没问我会不会武功,不对,当时你也没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呵呵,红绿姐,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巾帼不让须眉,很有做悍妇,不、不,我错了,你很有做女侠的潜质。”西北躲闪开红绿掷过来的茉莉花香枕,顺道也躲开她杀人的目光,得意扬扬的伸个懒腰,然后,砰的一声,又瘫回到床上。
      西北有很多钱,她说她有金矿和银矿数个,红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甚至她觉得就西北的一贯表现,她说的话真也真不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却也看着她建起了四座极尽奢华的建筑,然后酿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甚至找来最美的姑娘吹拉弹唱,提供最奢华舒适的床。至于西北为什么坚持要酿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甚至找来最美的姑娘吹拉弹唱,提供最奢华舒适的床,红绿不明白,她只听西北经常将要享受生活,人生苦短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有时候好奇就细问问,西北就一本正经的说,“有的年代,是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但现在这个时代,却是有钱的男人的钱最好赚。”
      就知道西北的嘴里吐不出象牙,红绿皱着眉头,一脸嫌恶。
      西北武功很高,她说她师傅是她娘的师兄,当年因为愧疚才收留照顾她,这些年对她倾囊相授却总是担心她用他教的武功去报复他仍深爱的师妹她的母亲。“其实我根本就不恨她,又怎么会去报复。”西北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红绿却难得用怜惜的眼光看着她,觉得西北终于也有自己的伤心往事,人原来是一样的,只是怜惜过后,再看西北,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哪有一分伤心模样。
      久了,红绿知道西北很懒,她懒得应酬人,所以就躲在后面支使她出去做这做那,每天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能不动就最好不动。唯一能吸引她的,就是美味,只要有好东西吃,再远的路,西北就也能走了。
      这次,西北去了哪里呢?红绿慢腾腾的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武林盟主要选姑爷,请了天下名厨去做菜,要大宴宾客三天三夜。
      等等,武林盟主选姑爷,红绿一拍脑袋,前天不是有人自河南府送来了什么请贴,要请莫大掌柜莅临赐教吗,请贴还在帐房的抽屉里,她没有请贴,可怎么去呢?

      当然,有没有请贴从来不在莫西北的考虑范围内,她虽然有一身好功夫,可从来没在江湖走动过,自然,她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江湖也不可能有她这一号人物,反正一想,到时候去的人多,混进一两个叫不出名的,也不会有人注意,也就觉得无所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大门进不去,不过,西北想,“我就不信,武林盟主家没有围墙,跳进去就好了,也直接”,于是,也就释然,愉快的吩咐人,准备出发了。
      她出师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三年而已,不过这三年,已经足够让她追逐美食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走路是她最讨厌的,所以即便她走得再匆忙,也要带上自己舒服的大马车。自然,莫西北的这点小小的习惯,也给了红绿一段时间,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她背着小包袱,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正要出城的莫西北。
      “红绿姐,你也要出门吗,去哪里?”西北对连招呼也不打就爬上车的红绿嬉笑着问,西北绝对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眉毛浓黑,幸好还算细长,鼻梁不高,幸好也没塌下去,整个脸上,就眼睛和嘴唇还算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惜,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笑的时候,神色又太过冷漠。
      “河南府,不顺路?”红绿对西北的笑非常免疫,自顾自的放下包裹,在马车另一边躺下,吩咐一声,“到吃饭的时候叫我。”然后,就眯上眼睛休息了,对于莫西北这种家伙,这算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懒,你就比她更懒,她无赖,你就比她更诬赖,反正最后看不过眼的,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红绿愉快的想。
      果然,莫西北没有再出声,也歪在了一侧的车厢里。
      陆路走了半日,他们在运河边上了早候在这里的大船,船仓内早摆好了八道精细的小菜,四碟子细点,红绿都不用看,就知道东坡肉、蜜汁火方、干菜焖肉,干炸响铃、杭州酱鸭都摆在桌子的什么位置,杭州的名菜里,莫西北最不爱的就是西湖醋鱼,几乎从来不吃,甚至一度,写意楼的大厨因为这个,大伤脑筋,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好吃呢。后来还是小心的拜托了红绿打听,莫西北才随意的说,她不喜欢吃鱼,因为小时候吃的鱼都有土腥味,而且,鱼刺太多,一边吃一边吐,不符合她吃饭的一贯“优雅”风格。
      莫西北吃饭居然讲风格,红绿叹气,就眼前这个,腿支起老高,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啃手里的一块酱鸭肉,末了吃完,还有些可惜般的舔了舔手指的女人,吃东西还有什么优雅可言?
      运河上,这几日船很多,在船头站了一会,红绿得出结论,其中大多数船上,载的都是雄赳赳、气昂昂、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背刀的、拿剑的、拖着铜锤的,都是江湖人的打扮。
      “莫少,你说这些人,都想给武林盟主做姑爷吗?”按照莫西北出门一贯男装的风格,红绿改口称她为莫少,此时她嘴里的莫少,正和一条鸭子腿进行殊死搏斗,战况惨烈,酱汁横飞。
      “是吧,关我什么事。”这是莫西北的回答,眯着眼睛,翅膀和腿上的都是活肉,吃起来味道果然比别处美味,她愉快的想,至于谁当武林盟主的女婿,呵呵,反正自己是有心没力,那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天呀,莫少,我都听说过,武林盟主的女儿慕容连云可是号称江湖第一美女呀,是美人中的美人,要是嫁给这些货色,可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牛粪上。”红绿强调了牛粪两个字,果然看见莫西北脸色阴沉,终于停止了她无止境般的进食过程。
      “红绿姐,能不能麻烦你,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任何会让人反胃的词语。”莫西北抬手,早有小丫鬟捧了水过来,让她净手。把手上的油洗净,莫西北拍了拍胸口,恨恨的想,可恶的红绿,明知道她想象力丰富,在吃饭的时候,不能听到看到什么死人了、坟墓了、杀人了、流血了还有什么屎呀粪呀之类的实物和字眼,却偏偏还要说,害得她虽然马上不吃了,还是觉得阵阵反胃。
      “很久没听你说起你吃饭时不能听这些,我还以为你克服了。”红绿也不当回事,她是最早跟随莫西北的人之一,也算共过患难,莫西北虽然看起来多少有些冷漠任性,但实际人却不坏,从来不端架子,她也就不害怕她。
      “那我只重复这一次了,这个毛病一辈子也不会改了,再犯就把你丢进运河。”莫西北吓唬红绿,语气凶狠,只是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
      “那拜托你下次吓唬我的时候,不要笑着说,这样没什么说服力。”红绿毫不领情,一见莫西北伸手,才慌忙窜出船舱。
      顺风顺水,此时已经走了几十里水路,红绿和莫西北一前一后出了船舱到了甲板,就听见后面忽然喊声大作,似乎有不少人,同一时的狂呼救命。
      红绿绕到后面的甲板,一看之下,也吃了一惊,半里水路的后面,一条大船已经大面积渗水,船身正渐渐沉下水面,船里二十多人,有忙乱的往外舀水的,也有害怕跳到船舱顶上大声呼救的,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红绿回头,不意外莫西北并没凑过来看,但是眼见周围只有自己家的这条船够大能够容纳下那二十多人,她还是跑到前面船头,问莫西北,“我们要不要回去救人?”
      “救什么人?”莫西北似乎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般,平静的看着红绿。
      “后面那些人,附近没有大船,不救他们,会有不少人溺水的。”红绿遥指后面。
      “那船上都是什么人?”莫西北不紧不慢,唰的打开手里的折扇,男装掩盖她眉宇间女子不该有的淡然和冷漠,倒凭添了十分的风流。
      “都有兵器,江湖人。”红绿看东西一贯仔细。
      “好好的船怎么会沉,江湖人有他们的仇怨,我们犯不着牵扯在其中,告诉船夫,加快点速度,离这里远点。”莫西北吩咐。
      “那也不能因为他们是江湖人,就见死不救。”红绿有点迟疑,她不会水,知道不会水的人对水本能的恐惧。
      “救他们容易,怕就怕,救了他们,下一艘沉的船就是我们,我是无所谓,你自己想。”莫西北耸了耸肩,拍了拍红绿的肩,“你做决定好了,我困了,回仓里睡觉。”
      红绿跺脚,然后吩咐水手加快速度前进,剩下的时间,她就坐在船板上思考,为什么自己跟的主子明明有一身好武功,却不愿意做个侠客,遇到事情,躲得快,躲不过就装看不见?

      日幕,运河上的行船陆续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抛锚休息,渺渺炊烟很块的,也自各船船头升起。莫西北的胃一向就是准时的闹钟,到了时间,自动打鼓,她翻了两次身,在起来吃饭和继续睡觉间挣扎,最后,还是抵挡不了胃里虚空的感觉,痛苦的睁开眼睛,爬到桌旁。
      一、二、三,她以手指敲桌,数了三声,红绿已经唰的掀起了半壁水晶链,只听得清脆的哗啦一声响过,飘香的菜肴已经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在眼前。
      “一起吧,”西北笑了,眉梢眼角都写着满足,一瞬间,就像变成了个小孩子,看着好吃的东西,没动手,已经觉得幸福,无比的幸福。红绿叹气,在西北指的地方坐下,也盛了半碗香米饭,乌木的筷子拿在手中,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吃饭,还是该先感慨,她喜欢西北现在的神情,却也不明白,对于一个名下四家大产业,日进万金的女人来说,为什么金银如山,却也不如一餐这样的饭食,让她得到如此纯粹的满足。
      然而,他们的吃饭的过程,还是没能够平静,因为不远处,一艘正行驶且已预备停靠的大船,就在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沉了。
      这次的沉船同下午的时候不同,从听到有人喊到红绿跑出去看,前后不过片刻,然而,等所有停泊的船只上的人各自冲出船舱时,就见那船船身急速下沉,船上的人或躺或站,居然没有人喊救命,连动,甚至也没有人动一下。
      这边有功夫高明的人已经嗖的跃上了那船,然而,只一落脚,便又同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急速的退了回来。这次,莫西北也极为难得的走了出来,面色及其难看,红绿知道,眼前,对面大船上诡异的一幕倒足了自家主子的胃口,幸好晚饭只准备了四道小菜,浪费不至于太多。
      “这次好了,不用想救不救的问题了。”红绿对莫西北说,“少爷,您回去休息吧。”
      莫西北没动,她凝神细听,方才曾经跃上对面船只的人正颤声对同伴描述说,“都死了,看样子,至少有半天的时间了,这船,这船……”
      是呀,顺风顺水,无人掌舵的船,也不能这样平顺的航行半天才沉没,果然是奇了,莫西北想,原来就想单纯的去吃个饭,居然也这么麻烦。

      然而,对于往河南府去的人们来说,其实,麻烦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二天天蒙蒙亮,西北正躺在她那张柔软舒适又宽大的床上,同周公在棋盘上决胜负的时候,惊恐的叫喊声,再次传来。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然而,无济于事,因为,她自己的船上,红绿的叫声,穿透力太强了。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甘心不情愿的披上用桂花蕊熏好的外衣,认真的整理凌乱的发型,半个时辰后,莫西北才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船仓外,一排十八枚殷红的血手印,整整齐齐,大小一致,印在甲板上,红绿站在边上,脸色青白。莫西北笑了,金庸先生笔下的李莫愁杀人前,就有留下血手印的习惯,只是,李莫愁不是南宋人吗,怎么明朝也有人有这样特殊的癖好。嗯,她想了想,船上有水手十二人,厨师两人,丫鬟一人,车夫一人,自己加上红绿,不多不少,还正正好好,就是十八个人。
      莫西北于是很不爽,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甚至被人掌握的感觉。这样不好,很不好。同时她也有点埋怨自己,昨天晚上因为没吃下东西,心情不好不免睡前贪了几杯,直接导致夜里睡得如同死猪,人家折腾到自己的船上了,还毫无感觉,想到这里,不免觉得脖子上一凉,仿佛那没见过面的敌人,已经将冰冷的刀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般。
      其实,血手印不仅印在了莫西北的船上,事实上,昨天夜里这里停泊的,一排大小十二艘船,一夜之间,甲板上全被人按照船上的人数,印上了手印,每一条船上都是如此,手印不多一个,也不少一枚。
      “鼠辈,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
      “就是,有种就出来和你爷爷我光明正大的斗一场!”
      “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和江湖上各门各派作对!”
      “有种滚出来!”
      沉寂了一个早晨,在太阳升起之后,各条船上,猛的响起了一片叫骂声,人人都掐腰站在船头,惟恐谁的声音低过了谁,被人当成露了怯意一般。

      在一片混乱中,红绿问西北,“莫少,我们骂点什么好?”
      “我不会骂人,你知道的。”莫西北耸了耸肩膀,“何况,与其浪费力气骂人,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呢?”红绿不知道西北指的更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提桶水,把手印冲下去,看着倒胃口。”西北手指向前微点了点,仿佛那些血手印,不过是早晨洒在地上的一碗玫瑰露。
      红绿认命的只能点头,她已经明白了西北的意思,忙带领船上的人各就各位,该做饭的做饭,该收拾船舱的收拾船舱,其余暂时不能开工的人,就打水冲洗船板。
      莫西北也转身准备回船舱,她江湖经验不算老到,因为她是见到麻烦总是绕着走的那种人,但是,她看过很多武侠小说,她知道,接下来,怕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上演了,她不喜欢麻烦,但是麻烦缠上自己,她总要自保,现在,她要为自保做准备,保存体力最好的办法,还是睡觉。
      进船舱之前,她还是下意识的向右侧看了一眼,十几丈外,那条船上的众人也如自己的船上的人一般,从始至终很安静,默默的提水冲洗着船板,船尾的位置,这时正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一身青色的长衫,在风中飞扬,如同一片摇曳的青翠的竹叶,风动,他也动,然而,绝对不是被风操纵,而是让人感觉,那风,只是在随他而动一般。
      莫西北不觉的顿了一顿,只这一刻,那青年便若有感觉般微微侧了侧脸,下巴的线条流畅而坚毅,几缕垂落的发丝正好拂在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紧抿的唇,在两个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微微上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刹那,莫西北只觉得,从在早晨起就堆积在心口的,那片浓密的乌云照见了阳光般,散得无影无踪。
      心情大好的同时,莫西北一头扎进了船舱,一边叹息,男人长成这样,比自己这个女人勾魂数倍,那实在是一种罪过,罪过呀,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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