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岚》阿斐家的酒酒

8、第七章 冬季的盛宴（下）

　　霓殇轻轻挽着宁次的手臂，抬头和宁次说话，并不时露出灿烂的笑脸。而宁次也一直微笑着回应。他看霓殇的眼神充满了宠溺，浓烈的爱意流淌在他纯白的双眼里。他们的甜蜜和无数热恋中的恋人一样，散发着蔷薇花的香味。
　　可是，蔷薇花，是最最脆弱的花朵。它有芬芳浓烈的花香，但这种花香不会永恒。从来不会。
　　“啊，对了宁次。”
　　霓殇像忽然像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宁次纯白的眼睛。眸子里是天空一样纯净的色彩。如果她是蓝色的眼睛一定会是湛蓝的。但她不是，她永远都不会拥有那样美好的色彩。这是她早就已经认定了的。
　　“宴会过后，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哦！”她强调着，像个复述着游乐场的重要性的孩子。
　　“嗯，我知道了。我会和以前一样很~认真地倾听。”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啦！”
　　“是是。洋娃娃和冰激凌，你哪一次一样过？”
　　一边和宁次拌嘴，霓殇一边在心里说：宁次，这一次，真的不一样。那种声音与她那天问夏衣“你说，绝望是什么滋味呢？”时的笑容一样，像有满满一湖的悲伤。

　　奈良鹿丸和沙暴の手鞠的订婚典礼，与其说是一个仪式，更不如说是一场舞会，一场庆祝奈良和砂隐联手的舞会。所以参加宴会的必须要一个舞伴，那么当然我们的鼬也会有一个舞伴。
　　那个舞伴，淡紫的纱裙轻裹着她细致如玉的身体，轻盈的短发衬出她清冷别致的美丽。她静静地站在鼬的身边，眼神淡漠而虚无，远远地看着就仿佛在看一副宁静而悠远的水彩画，画中的她，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于无形。
　　“最近还好么？”
　　鼬转头看向身边的舞伴。可大概是灯光的关系，恍然间，他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上周才甩了他一个耳光，冷冷的下逐客令的，同样清冷绝美的女子。只是她们是不一样的吧，因为眼前的这位，冷漠得仿佛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嗯。”
　　她淡淡地回答。但想问的，却多得塞满了她小小的心脏。她想问他，佐助是否过得好。想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想问他，天冷了有没有多穿些衣服。想问他……只是，她的这一份柔情，早已风化在了岁月里。
　　“久远……不要太勉强自己。”
　　鼬的话音一落，会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正在所有人奇怪奈良家怎么如此逊色，连区区电费都没交满的时候。一声枪响自会场中心响起，霎时，杂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尖叫声充斥了每个人的耳膜。
　　可是如果现在打开灯，你就会看到鼬是怎样优雅地站在原地，喝着手上的深紫色葡萄酒。仿佛隔绝于周身的杂乱之外。
　　砰。砰。砰。
　　接连着的枪声让场面更加混乱起来，那些平时昂着头好像娇贵的波斯猫一样的名流全都抱头鼠窜，寻找着出口。甚至为了存活，可以把挡在前面的人全都才在脚底下，那些女人更是恨不得用脚上的高跟鞋戳破每个挡路者的太阳穴。
　　然后，是手鞠撕心裂肺地叫喊：“我爱罗——”
　　腾！
　　会场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名流们看着面前刚才还谈笑风声现在却被撕扯得狼狈不堪的“朋友”，像在照镜子，无不尴尬地偏过了头。而会场中央的楼梯上，方才还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红发少年，现在正压在手鞠的身上，他腹部流出的鲜血将手鞠深紫的礼服染成了黑紫色。
　　鹿丸从楼上跑下来，小心而迅速地把我爱罗从手鞠身上扶过来，然后对手鞠说：“拿药箱来。左边的那个房间里。”
　　手鞠愣愣地看着鹿丸，像是听不懂他的话。
　　鹿丸冲她瞪大眼睛，大声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拿药箱！”
　　于是在场面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的现在，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亲爱的鼬，正噙着一抹怎样美丽的笑。
　　其实也不错呢。斑导演的闹剧。尽管他才是编剧。
　　而另一边的宁次，他看着身边正瞪大了眼睛往人群中望的霓殇。心，猛地下沉。刚才的黑暗中，当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时，却只是握住了一手的空无。可是当灯光再亮起的时候，她却安然地站在自己身边。
　　次日。
　　珞华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冲进了木叶医院，她还算冷静地向护士询问我爱罗的病房号，可那该死的敬业精神强烈的护士怎么也不肯告诉她。正当她忍不住要发飙时，鼬突然出现帮她问到了病房号。果然，在这个世界，金钱和地位胜过一切。
　　珞华无比尴尬地站在鼬的身边，妄想着电梯上的“1”能立马跳到“24”。好吧就算她这个即使爱因斯坦在世也没法帮她做到，那么至少有谁能进来横在她和鼬之间吧。可是鼬他强大的磁场，让每一层想进来的人全都退回三尺。有一个不怕死的进来了，又马上被鼬的一句“想和阎王约会吗？”吓得立马跳了出去。
　　“他是你什么人？”
　　“……”珞华决定无视他的所有话。
　　可是鼬的耐心绝对是差的，他在珞华下这个决定的下一秒就拉过珞华，再一次吻向她的唇。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拉开，外面等电梯的人看到这一幕立马进入当机状态。
　　珞华用尽力气推开了鼬，电梯门也在这时关上了。
　　“你干什么！”珞华恼怒地瞪向鼬，虽然这次没有吻到，但刚才的近距离接触就足够让她面红耳赤外加呼吸紊乱了。
　　“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KISS。”鼬冷着一张脸说出了如此羞人的话。
　　珞华想回他一句“你TMD给老娘滚远点”，但想了想还是咽回了肚里。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有人告诉过她，正在吃醋的男人最不能惹。于是珞华做了次深呼吸，努力平定了自己的情绪。找回散失了的那些冷静。
　　现在的情况下，她应该要告诉鼬自己和我爱罗的关系才能保证自己安全。可是，她不能保证鼬不会利用这些对我爱罗不利。宇智波鼬这个男人，太过的深不可测。何况，现在我爱罗明显是站在他宇智波家的对立一方的。
　　所以，最后，她抬起头并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好像觉得如果不去看，羞耻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不过她不知道，心扑通扑通直跳的感觉，身体里的热量飙升的感觉，并不是羞耻。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应该叫做“害羞”。是个在这种情况完全属于褒义一方的形容词。
　　鼬再次被珞华刺激到。
　　而这时，电梯的门再次打开，电梯外站着由手鞠扶着正要下楼散步的我爱罗。
　　鼬没有吻上去，而是转头看向了我爱罗。可是我爱罗的心，更加深地被扎痛。因为珞华那样的神情是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过的。上次的，他可以认为是鼬来硬的，那么这次呢？已经没有任何借口聊以□□了，不是么？
　　但如果我爱罗知道，无论是当时还是一周前，鼬的心都和他的一样在狠狠地发痛的话，是不是会好受一些呢？

　　夏衣今天也没有去学校，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并且还要求佐助在家陪他。理由是，是佐助自己说过，要她一步也不要离开。佐助看着她嘟着小嘴紧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也只能妥协。毕竟，放她一个人也不安全。
　　昨天的事，对夏衣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死的是沙暴集团的二公子和木叶的警视厅厅长，沙暴集团的大公子兼总裁腹部中枪，而奈良鹿丸的左臂也被子弹射中。现在山中家是一片白色和哭声，而手鞠虽然眼睛哭得核桃般大，但因为我爱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强压下悲伤。至于奈良家，他们受警视厅副厅长委托，正在协助查找凶手当中。
　　可是就算查找也没用。因为凶手是晓啊，根本就像是猫和虎的差别。
　　夏衣一直觉得，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的关系。一乘佐助不注意，她的眼神就会流露出悲伤，强烈的自责感压在她心上，她恨不得拿把刀把心脏刺穿，这样就能解脱了。
　　佐助刚刚因为电话出去，夏衣当时还说会乖乖等他的，可才过去3秒。她就反悔了。她跳下床，穿着她那件长度只到大腿的白色睡衣，光着脚走出了房门。
　　她步伐轻盈地跳在楼梯上，佐助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忽然觉得很幸福。
　　只有这一刻，让我忘记所有的包袱吧上帝。
　　她这样祈求着，然后跳到佐助身后踮起脚尖想蒙住佐助的眼睛，却蒙住了嘴巴。佐助一脸无语地放下电话，转过身。她却还冲着他微笑，笑得那么无暇。
　　阳光以一个最恰当的角度切进来，佐助在这一刻，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绽放的声音。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被夏衣暖暖的笑轻易触到，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让他忍不住的想微笑。
　　可是这一切显得太过美好。美好得就宛如绝望的前兆。
　　佐助在夏衣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了去游乐场。夏衣从霓殇那里听说了这么个地方，她听着霓殇绘声绘色地讲着云霄飞车旋转木马，讲着园游会的时候她的疯狂、宁次的包容，讲着游乐场里每个人幸福的笑脸……她跟夏衣说，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去一次，哪怕一生里只有那么一次。
　　佐助不知道这些，更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无聊的游戏会让女生这么快乐。不过只要夏衣笑，就什么都值得。因为夏衣的笑容，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这一次，他会紧紧抓住，不会再让自己失去。
　　他们按照地图上的图标一个一个的玩，夏衣兴奋得好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她终于明白，霓殇告诉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霓殇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伤心地样子。想要哭出来，但嘴角依旧上扬。
　　“是摩天轮！”夏衣惊喜的叫，她记得，霓殇说一定要玩的。
　　于是她马上放开佐助的手，往摩天轮跑去。却不小心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后退了一步，首先看到的竟是落在胸前的细碎银发。
　　银色的？
　　夏衣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冷漠的宝蓝色眼睛。她一时愣住，不是说游乐园里的人都会有幸福的笑容吗？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睛里全都是悲伤？
　　她不解地望着面前美得好像画里人的少年，而少年宝蓝色的眸子也静静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然后少年转过身，离开。
　　夏衣却好痴痴地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直到佐助不满地走来轻敲了下她的头。
　　“有那么好看？”
　　夏衣吐了吐舌头：“没有佐助好看就是啦~”
　　她凑上去挽住佐助的手臂，满脸堆笑地献殷勤。佐助却不吃这一套，他把手臂抽出来，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向了摩天轮。夏衣看着佐助离开的背影，反而傻傻地笑。她追上去，走在佐助身边，瞥了一眼他冷冷的脸，低下头捂嘴偷偷地笑。
　　心里像是有片沐浴了整日阳光的羽毛轻飘飘地飞扬，一阵暖暖的痒。
　　摩天轮一路往上升，佐助的脸也一路臭着，不管夏衣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夏衣开始有些犯愁了。虽然佐助吃醋她很高兴，但总不能一直不理她吧？但可惜，她的脑袋就那么大，装下了佐助之后就已经满载了，容不下别的空间来增加EQ含量。
　　所以她想来想去，也只有用最直接的办法。
　　她走到佐助面前，真诚地看着他，问：“佐助，你怎样才能不生气？”
　　佐助终于正眼看了她，看着她的一脸认真，他忽然想要小小地欺负她。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然后也一样认真地看着夏衣。夏衣看着佐助刀片般薄的双唇，愣了愣，然后脸唰的通红。她躲闪着佐助的目光，感觉双颊烧人的烫。她不知所措的咽了口口水，犹豫不决的样子尤其可爱。
　　可佐助还不想放过她，他开始了倒数：“三——”
　　夏衣立马慌张起来，求饶的目光投向佐助，可佐助仍然很冷地看着她，一副“我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他回复夏衣讯息的眼神里是四个字——“没的商量”。
　　“二——”他拖着尾音，像是在给夏衣机会。但事实上这是最恶毒的逼迫方式。
　　夏衣终于在佐助要喊出那个“一”的时候，俯下身吻了上去，她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她紧闭着眼睛，用力地贴上去，努力堵住他的将启的唇，大有拼死一搏的劲头。
　　但如果她能晚一秒闭上双眼，她就能看到佐助在她妥协的那一刻扬起了怎样的坏笑。
　　——霓殇，我知道了你说的“幸福”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可是霓殇，为什么你又说这是残忍的幸福？
　　如果霓殇听得到夏衣的问题，她也许会告诉她，平静地告诉她——
　　因为，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霓殇她本来打算好，等宴会一结束就和宁次做一个了断。虽然她一直觉得电视剧上那些为了心爱的人好而做出分手决定的情节很不可理喻，但现在，她却不得不做出同样的决定。因为，她没有办法告诉宁次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宁次知道之后会怎样。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把早就计划好的台词说出口，就被宁次强行锁在了日向家祠堂的密道里。那是连日向日足都不知道的属于宁次个人的密道。
　　宁次12岁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密道，然后经过他的修改，现在的密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进来的办法。这密道有一个小型体育馆那么大，是原来封建时代用于关押日向家犯了家法的“罪人”的地方，所以有很多非常坚固的牢房。那些古代的刑具虽然上了绣，但还可以用。
　　而现在，霓殇就在其中的一间牢房里，手脚被那些上了绣的铁链锁着，长度最多可以让她向前走3步。
　　宁次推开牢门的时候，霓殇正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
　　宁次强压下心疼，眼眶却还是不自觉地泛红。他慢慢走近霓殇，蹲在她面前，放下手上的饭盒，然后一如以前一样伸手温柔地抚顺她乱糟糟的头发。
　　“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饿了吧？”
　　一阵沉闷之后，霓殇颤抖而沙哑的声音在阴暗的牢房里响起：“别碰我。”
　　“霓殇……”
　　霓殇猛的抬起头，用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宁次，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用她套了铁圈的手狠狠打开宁次的手：“我叫你别碰我！”
　　宁次被打开的左手捏成一个拳头，因为用力还在微微颤抖着。手腕上是深红的瘀斑，像要淌出血般。他盯着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霓殇，心突然麻木得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连左手腕上的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奈良家的势力有多大？”
　　“你知道晓里都是些什么人？”
　　“你知道结果你就是替罪羔羊吗！”
　　“你知道——”
　　“那你知道牙是被杀死的吗！”霓殇嘶吼着打断了宁次，眼泪自她眼眶里奔涌而出，但她的眼神却依然倔强而充满仇恨，“是被你所崇拜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宇智波鼬宇智波鼬霓殇用她所有的恨意嘶喊出的这四个字，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宁次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霓殇，感觉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霓殇的皮肉，要冲出她的身体。那是一个有着骇人力量的，怪物。
　　“所以你就选择报仇？不惜一切的。”宁次从地上站起。
　　“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宇智波鼬碎尸万段！”
　　宁次没有再说话，他默默地转过身，走向了门口。在关上门之前，他说：“既然这样，你就更要吃饭啊。”那声音温柔得让霓殇想哭。
　　——霓殇，世界远比你想象的罪恶。它不是“正义”与“邪恶”可以衡量的。
　　——可是霓殇，你选择的正义，就是我的正义。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