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从错过开始》芊莯

83、旧情尽处无从忆，再见徒添负心名（四 惊！喜！）

　　当天傍晚，为父亲送去母亲准备好的晚饭，再打点好医院一切，心凌也终于能回家休息了。当然，今天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成恺。自早上离开后，一个短消息也没给她发过来，他现在到底在干些什么？心凌一路想着，已经将车停好在停车场。

　　“心凌！”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这一把声音，像是从亘古的时光隧道走来，那样熟悉而清晰，传入心凌耳中时，却剩下苍凉和无力，又在一点一滴撩动她的心脾。

　　心凌的嘴唇失控地抖动着，心中的振颤从大腿传至小腿，皮肤表面的毛孔在逐渐收缩，只觉一阵寒气掠过全身。她怎么怕起他来了？这本是一个可以直捣她心门的人，现在不仅将其拒之门外，更连随意一声招呼都让她拼命在逃离。

　　“我听说你回来了，听说叔叔他生病住进了医院。”没有等心凌转过身，他继续平淡地说着。

　　昨天傍晚，或者说自知道心凌回来后，他一下班就等在这里了。特意将车停在B座电梯门的入口处，这是只要心凌回来就必然经过的地方，也是他们曾经深情表白相拥而吻的位置。昨天他就已经看见了心凌，错失了一次机会后，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喊出了她的名字。他不奢望她记得过去，只求她还能接受他朋友般的关心。

　　他怎么会知道我爸生病的消息？扬青和阿静没有告诉他的道理，难道是圆圆？心凌努力定住心神，缓缓转过身去，接过宇林恳切的目光。

　　她猜得不错，正是圆圆打电话给宇林告诉他一切。虽说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让圆圆分身无暇，她没再去找宇林的原因却不在此。一夜温柔过后，宇林也没再主动找过她，可身心托付于他的决定，她从未后悔过。爱了就爱了，在爱之前她从不犹豫不决。既然他最后选择了心凌，她也甘于仗义地退出，尽管还承受着清晰的痛，甚至在背后推他一把，这样或者也能将许心中的愧疚减轻些许。

　　“我爸现在没事了，您有心了！”

　　心凌对他用起的敬称，让他感觉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两点一线的距离，而是隔了好几重山岳，要爬也无从翻起。

　　“你瘦了，这几天很累吧？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老朋友。”

　　这几天熬夜，心凌确实瘦下去不少，不管她身边是否已经有了一个不知虚实的成恺，他也都暂时失去了将她拥在怀中抚慰的权利。是的，他希望这只是暂时的，如果还可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局面扭转。在这段暂时的时光里，只要心凌还能视他为所去经年的老朋友，便心满意足。

　　“自己的爸爸，怎么会累！他这次生病，反而让人幡然醒悟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无关重要的又是什么。”心凌深深呼吸一口气，“您最近好吗？好久不见！”僵直的脸上拼力挤出有说服力的笑容。

　　宇林多么想一鼓作气告诉她那天晚上只是误会，可是在之前的那一幕场景下，再如何多说都不过是砌词狡辩，更显得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人，终是话来到嘴边，又拼命吞下肚去，空余一声叹息。

　　“你过得好，就好。”这是他最后说出口的话。确实，看见心凌安好，就是他能获得的最大的快乐了。

　　“这会因为公司出了些问题，圆圆或许比较忙，您就多体谅她一下。我祝你们能够幸福，是真心的！”他现在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再次解释误会？她又太高估自己，太低估命运了。爱情的剧本早已尘埃落定，已经造就了无法逆转的命运，如果各自都能活得好好的，也没有必要再纠缠在过去了。心凌迅速将话题引导至圆圆上，她需要的不是同情。

　　“我们....”宇林刚想跟心凌阐明他跟圆圆并没有在一起。无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实，他们终是因了解而分离，拿这个谎言当借口竟然比事实更有说服力，他就是问天问大地也问不出原因。

　　“心凌！”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瞬间让她从深陷的情绪迷雾中抽身而出，“宇林，你也来啦，真是好久不见！”成恺补充道。

　　他曾经让敏哲给心凌寄过衣服和签名照，她的地址成恺一早记录在案。即便那时没有深种的心思，也有些朦胧的期许，想不到终是有用得着的一天。早上离开后他故意不跟心凌联系，就是想在这个傍晚时分给必然会回家的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宇林的出现反倒先让他惊了一番。他可以容忍他先他一步出现在心凌眼前，却无法容忍他们一直对视在暧昧的氛围中怀缅过去。于是迅速走下车来，阻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久不见！”宇林没想到连成恺也从杭州赶到了深圳。虽然当初他对他们的关系将信将疑，可现在应该是他最忙的时候，也或许是心凌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抽身来到她家，他们间的关系便再容不得他的质疑了。不免心生一些醋意，只简单回复了一句。

　　“一会儿咱们不是要一起吃饭吗？既然宇林来了，就一起好了，不要跟我们客气！”此处的“我们”，更是加重了语气，成恺要让他确切知道自己的位置。

　　面对成恺的出现，心凌还未回过神就又听到他大言不惭的语句，她没有怪他。这是她早晚要面对的场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避开圆圆和宇林。可只要不是独自一人，只要还有成恺在身边，她就能更有力量去面对，他这样做或许是对的。

　　“你们去吧，我就不掺和了。你停留在深圳的时间应该不多吧，我猜，心凌一定想单独跟你在一起。”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坚定看着心凌的眼睛，这已经是一双让他心碎的眼睛，成恺出现时它流露的喜悦简直就是一本爱情的教科书。在她面前，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漩涡，而成恺才是她的救生艇，她竟这样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有他的世界，这才是他最心痛的现实。

　　“是啊，你应该知道，拍拖的时候她最黏人了，像树熊一样甩都甩不掉，今晚还说想跟我去酒店....”

　　没等成恺说完，心凌已经紧张得跑至他身边，一把抓住手臂上二头肌的位置狠狠掐了下去，“你别听他乱说，他这个人演戏演多了最喜欢信口开河。”说罢还狠狠盯了成恺一眼。

　　“你这样恣意破坏未来老公的二头肌，以后不幸福的可是你自己！”

　　此话一出，宇林心里一沉。让他沮丧的不是成恺对他锲而不舍的说服，而是心凌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和否定，全然是沉浸在其中的迷痴。乃至于成恺说自己是她未来老公时，她竟然娇羞地低了低头，却依然执着牵着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明显流露出来的是他已经全然攫取了她的心。

　　“放心，我不会听他乱说，你说的我才信。”但宇林不愿就此被看到的事实征服，还在试图从言语中勾起他们的曾经，对心凌如影随形的眼神充满了不得不让人嫉妒的柔情。

　　“心凌，是不是该跟老同学公布一下我们的婚讯，让他也为我们高兴高兴？”成恺看不得他盯在心凌身上的一双眼睛，他不怪避在自己身边的心凌，或者那是一股连心凌自己也无能为力逃开的引力。可既然有他在，他就容不得他再得寸进尺。过去多少年已经全部属于他，当下这一刻就要他们断得干干净净，于是故意提起了婚事。

　　“宇林，我已经答应成恺的求婚，希望你会祝福我们。不管过程怎样，只要结果是好的，我想一切就都是合理的。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也同样祝福你跟圆圆。”再多的话心凌也没办法说，还不如点到为止。

　　“已经求婚了？”他无法不再次想起他们从前也曾有过的浪漫执着，他也求过婚，她也答应了。可是今天，他不得不祝福眼前的另一个他跟她，他连说还爱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祝福你们！”再多的不甘心，他也只能怪自己当初把持不定，再多的话语，也徒将心凌重新拉进漩涡里罢了。看着眼前幸福的她，他不忍心。

　　听见宇林的祝福，心凌方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以及那微微蹙着的眉心。一次以为命定的相遇，到头来各自有自己的归路。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快乐，如十几年前那个少年一般，灿烂的笑容中藏着她无法窥视的忧伤。十几年以前她不敢问，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不但失去过问的权利，更承担不起面纱背后的真相。

　　“你跟圆圆也要加油，有什么事情别搁在心上。圆圆表面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因为她只对在乎的人细心和善解人意，这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心凌的话如剑一般，直捣宇林的要害。她还是懂宇林的，可这一份知己的心仅限于此了。他怔怔看着她如水的明眸。十几年前他们的相知，还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事，可到了今天，已经含了太多牵系，一个不小心会伤到的，甚至是心凌。即使注定要错过，只要她是幸福的，他也不得不甘心了。

　　望着心凌和宇林含情脉脉凝视彼此，似乎其中只存他们之间能互通的心意，纵使成恺起了醋意，他也明白这其中有一段他无法企及的距离。谁的青春没有一些专属的剧情，只是不是所有人能够有幸将它保存在平行时空里，任其在生命的每个阶段随意穿行。成恺爱心凌，其中也是因为她有着一颗赤诚的心，他因为懂她，所以随她，包容她的决定。

　　成恺推开心凌紧握着他的手，直接将手臂搭在她的胳膊上，揽紧后道：“你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听说圆圆最近也因为工作有很多不省心，男人大丈夫，不仅要女人主动关心你，还要主动去体贴你的女人。就像我跟她，今晚事还多着呢！”说完还不忘在心凌的侧脸亲上一口，“你懂的吧？”再宽容，他也必须下逐客令了。

　　“是啊，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还是那句话，有任何事情我能够帮忙，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这个，老朋友。”

　　“放心，我不仅是个靠谱的男朋友，还是个负责任的老公。我女人有什么事，我都能一一帮她搞定，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能劳烦到你了！”成恺斩钉截铁地回应。

　　“宇林，回去小心，自己保重。”她最倾力的关心，只能化为寥寥数字。

　　“我会的，你也是。”最后的对话里，他心领神会了她的挚意，也明白现实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