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年有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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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来早。
河水解冻，万物复苏，生机渐渐露出了头。
玄同与紫鷨，转眼归隐也已一个年头。
这一年，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新人来旧人走，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过，那些俗世纷扰，与紫耀冰丘再也无半点干系。
比如说此时，此时的武林又出了祸害，此时的素还真又代表正道为民除害，而此时黑海森域的四太子与金精灵王......咳，正在湖上泛舟......
这画风，是不是与前边有点儿不符合？
这便是，归隐的生活。
立春方过十三日，再过一日便是除夕，紫鷨突然来了好兴致。
她早上方才念叨着日头不错，想要泛舟，午饭过后，玄同便面瘫着一张写满：“我要给你惊喜”的脸，将她一路带到了岸边。
一叶小木舟早已在岸边候着了。
舟身不大，朴素简单，一看便知是谁风格。
紫鷨抬眼瞧了瞧玄同，那人面对着万倾江水，还是一幅高冷骄傲的模样。
他红发披散在肩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牵着她，微微偏头回视她的目光里，不显山不露水地，就那么出人意料地温柔了一把。
玄同那双凤眸中掩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的情意与期待，投向紫鷨的目光中，分明是在问她道：唔，你说要泛舟，这地方我可选得不错？
这明显讨赏的话，玄同铁定是说不出口，他不由目光犹如实质地，带着十足的期待，多看了紫鷨几眼。
紫鷨立马杏眼圆瞪，装出一副不明白他为何意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指着那艘小舟故作惊喜道：“明太子你看，有船诶，真是好巧，我们可以泛舟啦！”
玄同：“......”
他一番故弄玄虚的体贴，登时便宜了“好巧”两个字。
“咳，”玄同板着一张脸，嘴唇翕合，与“好巧”争功的辩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几息后，他只能丧气地道：“既然如此，嗯，那就......泛舟吧。”
紫鷨闻言立刻换上一副欢天喜的笑容，赶在他前面上了船，坐在船尾，伸手冲他挥了挥后，便静静地偏头瞧着眼前一片青山绿水。
才不要开口谢他，谢什么谢？紫鷨撇了撇嘴，转开的眸光中笑意满满当当盛在里面，她口是心非地冲着山山水水腹诽：当初姑娘我也是花样百出地套好过他的，如今山水轮流转，怎么了怎么了？
玄同太子负手缓步登上船头，显然是不知她心中所思所想。
他无声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深沉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懊悔：他就该把话说明白了的！
他微微偏头，眼珠转到眼角，偷偷往紫鷨那儿溜了一眼，登时被那张美人脸的灿烂笑颜晃花了心神。
玄同忽然又转念想：没说就没说了，不管怎样，她开心就好。
紫鷨是真得很开心，如今的日子安稳宁静，身边有喜欢的人陪着，在她以前看来，这已经是求而不得的幸福了。
一叶小舟内，有红泥小火炉一座。
春虽已至，湖上却是寒凉，水汽潮冷，玄同唯恐紫鷨那身体受不住，他弹指将火炉点了，这才发现他忘了备篙。
不过，就算他提前想到了篙，玄同太子那一双握剑的手，也不见得就撑得起来。
紫鷨方才上船就发现了状况，此时笑盈盈地托腮注视着他，就等着看他能想出来什么妙招。
玄同太子站在船头一震袖，一股内劲顷刻透体而出，他一身赤金相间的衣袍登时鼓起，犹如被灌满了风。
船头略微一震，缓缓驶向了湖中，玄同太子一身刚劲内力强大且浑厚，源源不断地推动小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内力也能这么用？”紫鷨在他身后笑着道，“四太子好聪明。”
“也不过就是物尽其用。”玄同闻声回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眸中确实是有一番盛情在里面。
啧，紫鷨被他“目光如炬”地盯了半晌，自己先脸烧得受不了，率先移开了视线。
四太子如今这心情，看来也委实不是一般得好。
小船还在向湖中缓缓驶去，玄同将船操控得很是稳当，待船行至湖心，他便将一身内力收起，将船停在了湖心。
他俯视着紫鷨，轻声道：“就一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开始落山，凉。”
紫鷨点头应了声好。
她垂头探身，一手拽着另一手的袖口，伸手就撩了一下湖水。
初春的湖水还是很凉的，她忍不住缩了缩手臂，却也顿时开心地笑了。
湖水很清，她低头望下去，似乎能看见离湖面不远的距离里，有鱼在游动，灵动轻灵，很是可爱。
“有鱼啊......”紫鷨不住探身往下瞧，船身一颤，她仰头，原是玄同走了过来，弯腰不动声色地给她披了件披风在身上。
紫鷨抬头冲他笑了笑，玄同只叮嘱她道：“别太往下，小心掉下去，湖水太凉。”
紫鷨点头说好，转身接着去瞧游鱼。
玄同在船上琢磨了半晌，终于找了个好位置，他将身体调整成抬眼就能瞧见紫鷨的姿势，一手撑在头下，侧卧着在看书。
一本在他归隐前，素还真问他向叶小钗借来的书，无非是讲一些剑道剑意，刀狂剑痴写得通俗易懂，剑痴玄同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一会儿书，抬头瞅一眼紫鷨，再扫一眼日头，如此循环。
时间倒是过得不慢，玄同书没看几页，日头就偏了个大角度。
他正想唤紫鷨，抬眸却瞧见她抱膝坐在船尾，伸手垂指，指着湖里的鱼低声呐呐自语：“唔，这个是大年，那个是小年......唔不对，这个才是小年......嗯，这个是阿有！还有一个......嗯，就叫鱼......”
这是，在给鱼起名字？紫鷨那性格从来都鬼灵精怪的，玄同本不愿打搅她，只是——
“最后一个，为什么就叫鱼？”玄同太子思忖片刻仍然不解歧义，他忍不住出声，话语间带了几分认真，问道，“前面的几条鱼都有名字，为什么只有它没有？”
紫鷨被他猛然出声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抬首冲他笑着说：“你猜？”
如今的紫鷨，体态虽然偶尔仍会在萝莉与女王之间转换，但是性格却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紫鷨自带的活泼聪慧，外加女王后天的沉稳冷静，合在一起便是更加令玄同头疼不已的——反应快鬼点子多，靠谱还琢磨不透。
这号人，专克玄同这种武力爆表，但情商先天忧伤的人。
“......”玄同如实道，“不知道。”
紫鷨眸中笑意更浓，给他指湖中的那几只鱼：“大年，小年，阿有，跟鱼......你连起来念念？”
“连起来是......”玄同了悟，“年年有余？”
紫鷨笑着点头，重新落在湖面上的目光中，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能把它们带回去养么？”
她把手伸进水里，可能是因为五行之中，正好是金生水的缘故，游鱼不怕紫鷨，反倒是渐渐都游了过来，鱼唇轻轻碰触着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在示好。
“你想养？”玄同问她。
“你看啊，”紫鷨也不直接回答他，只是来来回回地点着那四条鱼给他看，“它们身上都有伤痕，鳞片都掉了许多，又那般瘦弱，身尾不长，一定是被其他同族欺负了的。”
“弱肉强食本就如此，不止人，动物也是这样。”玄同闻言却不甚赞同，忍不住出言道，“你带回这四条，照样会有其他......”
玄同正说着话，转眼瞧见紫鷨脸色，便顿住了。
是啊，弱肉强食，这是天道，本无法逆转，所以不那么强的香染衣死了，晴儿死了，紫色余分也死了......
“养可以，”玄同心里倒抽一口气，迅速换了在他自己看来，略微轻快的语气，“可是，我们没有带东西来装它们。”
紫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垂头兀自乐了好一会儿。
她抬起一手，在半空拈了个指诀，皓腕一转间，一束犹如柳絮般的金色光点凭空出现，飘飘扬扬地撒在水面上。
片刻后，四条鱼连带着水，分别被法术包裹在一个像是透明的冰块里。
她再一抬手，四个冰块从水中慢慢升了起来，稳稳当当浮在半空，几条小鱼似乎并不惊慌，摆着尾巴不住向紫鷨示好。
紫鷨抬眼笑着对玄同道：“这样可以吧？”
紫鷨等着他说“好聪明，金精灵王的法术也能这么用？”，这样，她就可以板着脸，学着他的语气深沉地道：“唔，不过就是物尽其用。”
结果，玄同竟是深深陷入纠结了，他又想夸她聪明，竟然能将金精灵的防御能力这么用，又想教训她不知轻重。
话到嘴边他刻意停顿了停顿，想了想，叹了口气，转而拍着她脑袋，语气控制得不那么沉重地劝说道：“你金精灵的力量本就余下三分，还是不要妄用的好。”
紫鷨如今两体基本合一，心疾也几近痊愈，只是后事如何，玄同并无把握。
他一双冷情的凤眸里明明白白写着：我担心，三个字。
紫鷨明白他在担心，吐了个舌头，乖乖巧巧地点了个头：“好。”
到底还是个不知情趣为何物的人啊。紫鷨心想，那这便，回家吧？
玄船家驾轻就熟地鼓着一身内力，又将小舟按原路返回，紫鷨站在船尾含笑忘着他，半空中四尾小鱼拍打着尾巴跟在后面。
画面可爱又温馨。
年年有余，紫鷨心想，真是个好词，年年不就是......
此刻玄同心有灵犀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偏头瞧着那四条鱼，莫名地给了它们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年年不就是长长久久么......
好词，真是个好词。
-END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年年有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