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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渡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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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乔樱的福,冷宫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乔樱肚痛当晚,整个冷宫灯火通明。御医往来频繁,后经过诊断,樱昭仪不过是思虑太重,再加上冷宫寒冷,体寒而已。
御医走后,李岸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的玉佩,放在乔樱的手心。“南疆国宝,玲珑玉佩,你带着它能辟邪,保护我们的孩儿。”
乔樱盯着那块通透的玉佩迟疑了几秒钟,还是笑着把玉佩放在枕边,说:“谢主隆恩。”
南疆国宝,李岸亲赠的玲珑玉佩,应该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吧。
身为帝王,总归不能呆在冷宫过久,他还是离开了冷宫。
李岸去赞明并不是去了两个月,是整整三个月,他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
乔樱永远都记得那天,天上下着漂泊的大雨,她忽然肚痛无比。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以为是体寒而痛,知道羊水破了,她才知道自己是要生了。
她虽然身在冷宫,但是外头还是会有医仆守着,听见冷宫里的动静赶紧去叫御医和稳婆。乔樱虚弱的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她勉强坐在床榻边,额头上汗水如雨而下。
“岸!”她吃力的呼喊着这个并不在身边的人。
她昏迷了过去,但很快又在强大的意志力下苏醒过来,她得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御医?只有一个稳婆模样的人局促不安的站在她边上。除了稳婆,她的身边还有乔语嫣和苏碗儿。
乔语嫣被乔樱惨白的脸吓得直哆嗦,苏碗儿却一脸冷静。她冰冷的手摩挲过乔樱滚圆的肚子,肚子上的肌理因为紧张清晰可见,红色的斑纹彰显着乔樱的恐惧。
“你走开。”乔樱用眼睛瞪着苏碗儿,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苏碗儿像个恶魔,她的手继续停留在乔樱的肚子上。滚圆的肚子因为紧张和剧痛不断的收缩,浓重的呼吸声伴着肚子的不断起伏,原本细腻的皮肤上仿佛生出千万条裂缝,交叉横错的皮肤张力,让肚子显得可怖极了。
“啪!”苏碗儿抬手就往乔樱的肚子上抡去,就像在打一个毫无抵抗力的气球。手掌和皮肤接触后的响亮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啊。”乔樱痛的汗水决堤,她无力且绝望的叫唤了一声,双眼茫然的看向乔语嫣,渴望能得到这位昔日的姐姐的援助。
乔语嫣觉得乔樱的眼神太过恐怖,她把头偏过去不理会乔樱的求救,她顺手抓住稳婆的衣角,浑身颤抖到不行,却愣没有说——晋嫔,放了她。
苏碗儿的手还在重重的打着她的肚子,一下,两下。乔樱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感觉到眼前越来越黑,她惊恐的浑身战栗,她本能的想缩起自己的身体。
孩子将要出生的阵痛和外头苏碗儿一下重似一下的打击把乔樱折磨的死去活来。空气已经非常稀薄,乔樱觉得她现在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同时数千支的钢针从头顶倾泻而下,扎得她生不如死。
苏碗儿还觉得不够,她抓过稳婆边上的滚烫热水,当着众人的面使劲浇了下去,热水灼伤皮肤的磁磁磁的声音,比外面漂泊的大雨还要清晰。乔樱只觉得自己快要解脱了,可是她舍不得她的孩子,她和李岸的第一个孩子,就要胎死腹中。
“孩子,娘真的很想见你,可是娘真的好痛,好痛。”如果能说话的话,她最想对腹中的孩儿说这一句。
无情的折磨,让乔樱整张脸都变成铁青色。这时,苏碗儿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往乔樱的嘴巴里灌,原本血流不止的身体,血流失的更快。
“把她扔出去喂狗。”苏碗儿的声音冷静且倨傲,乔语嫣着魔似的听从。
天上雷声震震,大雨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风雨交杂,使得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的物体。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吱呀。”一声,往宫外送潲水和污料的桶车停在了皇宫最角落的——处端门。
处端门的守卫躲在门边的遮雨处,听见送潲水的小伙子喊他们才为难的冒出来。
“这么大的雨,你们不在宫中等会,现在就要走?”侍卫喊。
身穿麻布,头戴翁笠的几个小伙子大声回应:“不行的,皇宫岂是我们这种污浊的人能久呆的,快让我们出去吧。”
大雨仍然哗得一下落下,这么糟糕的天气,守卫们实在不想在多啰嗦,当即看了令牌把送潲水的人放了出去。
雨水灌湿了送潲水人的衣服,出了处端门,他们没有选择那条回家的大路,反而推着潲水车往皇宫西边密林走去。行至密林深处,光线已经是不可见了,大树在风雨下不断摇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了。
“就这儿吧。”一个小伙子哆嗦的说。
举目望去,虽然看不清楚,却能隐约看见一些骸骨。这里就是歌皇处决犯人的密林,同时也是那些无主尸体的归处。
三四个小伙子身强力壮,迅速从潲水桶里挖出几把铲子,在雨夜下辛勤劳作起来。万物似乎都静止了,天地似乎都无声了。只听得见铲子和地面不断接触的声音。“塌,塌,塌。”像恶魔的咒语,遍遍呢喃。
“哗!”硕大的木桶被几个小伙子抬起,桶中的污秽尽数落在更为硕大的坑洞中,随之而下的还有一具无力的“尸体。”
在这个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狠烈却悄无声息,这场大雨仿佛能够掩盖过一切的伤痕。
匆忙离去的人影,和推车细小的轱辘转动的声音,成为了这座密林最后的声响。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万物洗刷一清。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有马车自远而近。尸体丛生的地方,因为大雨的无情洗刷,地上的土块被冲开,难闻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索布在,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为何味道这么奇怪。”马车里的人语气不善,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讨厌至极。
索布在下车的声音在安静的密林里十分清晰,他快步走过去,掩住鼻口匆匆喵了一眼,正准备回去禀告马车上的主人时,一声极低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他连退三步。
“呼…。”这声音是活人的呼吸声,虽然太过虚弱,可是对耳力惊人的索布在而言,是能听见的。
“主人,那里有活人。”
“哪里?”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惨淡的月光里。
“主人我们还是不要管了。”索布在忧心的说。
“这里是歌皇处决犯人的地方,我们要瓦解歌皇,自然就是歌皇的敌人。那个被歌皇处决的犯人一定也是歌皇的敌人,既然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况且,歌皇宫廷选这么个特别的雨夜来葬人,想必这个人对歌皇宫廷意义非凡。”
“那小人去再去看看。”
“不用。”额尔多跳下马车,信步走过去,“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歌皇皇室这么急忙解决。”
潲水浓重的酸臭味,臭的人不敢前进。额尔多却像是着魔了似得,并不畏惧,他觑着眼睛仔细查看,的确有女人的手臂。
他拿过树枝拨开污秽,一个满身狼藉的女人露出来,若不是污秽遮着那女子,现在出现在额尔多面前的就是一个裸女。
“把她的头发给我拨开来。”额尔多下令。
索布在没法,只好把乔樱的头发拨开,就在那一刹那,索布在和额尔多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额尔多当即下令——“回车上拿一件大衣下来,把这女人裹起来。”
索布在一边往回小跑,一边惊讶的呢喃——“怎么会有人和多多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额尔多是赞明的六王子,此次因为一些机密的原因悄然来到歌皇。却不巧被千里堂知晓,千里堂死抓着他不放手,他没有办法只好走小路。
多多公主是赞明王室最受人疼爱的公主,却在一个月前失踪了。额尔多找遍了整个赞明都没有线索,后来在赞明和歌皇的边界发现多多公主的尸体,彼时公主已经被人奸污了。
额尔多一向不为赞明王所宠爱,要是让赞明王知道多多公主死于非命,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今日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在歌皇发现一张和多多公主一模一样的脸,额尔多在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思虑了许多。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歌皇皇室要在这种恶劣天气埋葬一个刚刚流产的女子?为什么这个女子在百般折磨之下竟然奇迹的活着?她又为什么和多多有一张相似的脸。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上是:为什么,见到这个女子,他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只是因为这张神似多多的脸么?
额尔多清楚的知道,不是。
这一切都要等到这个谜一样的女子醒来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