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絮飘，凇水流》平雁

8、第八回

　　云絮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永莫聊聊天。
　　来到永莫宫里，永莫不在，宫里人说她去殿外的竹林散心去了。云絮私心想着，这么晚了，永莫一个人出去心情一定很不好，便决定去看看。挽心和蔡要跟去，云絮吩咐他俩和剩下的人先回宫，自己要和永莫单独聊聊，晚上就住在永莫这儿了。
　　云絮带着永莫的贴身宫女芝夏来到竹林里，远远看到永莫在烧纸钱，云絮立马奔了过去：“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宫规决不许在宫里烧纸钱的。”永莫瘫倒在云絮怀里，身上弥漫着酒味：“妹妹，姐姐实在是太苦了。”云絮搂住永莫：“姐姐不苦，姐姐端庄贤淑，现在正享皇宠，怎么会苦呢？”
　　永莫流下两行泪：“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永莫吗？”云絮想了想，按理说，她这辈的女子起名都应该是云字辈，姐姐为什么不是呢？永莫娓娓道来：“我的娘亲，是郦府里最丑陋的婢女，可父亲偏偏醉酒让她怀上了我，结果娘亲生我时血崩而死，永莫，永莫，永远莫再犯此错误，是父亲对夫人的承诺，却也是我最痛的疤。”说完，永莫大哭不止。
　　云絮忙安慰：“姐姐，不哭，咱们要向前看，姐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永莫哼道：“皇上对我的宠爱不过是怜悯罢了，他只是来我这里，一开始还会聊几句，结果现在来了只是换个地方批奏折罢了。”云絮紧紧搂住永莫：“姐姐，没事的，以后咱们两个就在这深宫里相依为命。”永莫突然破涕为笑：“还是你最好，从小到大，父亲和夫人不待见我，长兄也不待见我，只有你待我好，现在皇上不怜惜我，太后不喜欢我，皇后视我如眼中钉，还是只有你待我好。
　　云絮和芝夏把永莫送了回去，她心情有些复杂，决定自己走走。云絮想着永莫，想着谢妙元，想着皇后，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有谁是幸福的？不管自己会不会得宠，注定余生不会太平了吧。只因偶遇了皇上一次，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自己就决心进宫做他的妃子，可他根本不记得她了，他根本不喜欢她，甚至无故生她的气，值得吗？
　　想着想着，突然天下起了大雨。云絮继续走着，不觉流下几行热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下雨了，忙跑着找地避雨。青婉阁地处偏远，云絮不知不觉又走错了方向，加上天色已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突然，云絮看到，这是白天自己到过了兰花园，不远处还有一处凉亭。云絮忙向那处凉亭奔去，脚步却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要踩上台阶了，云絮一下子晕倒在地。
　　云絮昏昏沉沉间仿佛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双大手把自己抱了起来，便再没有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云絮抬起沉重的眼皮。挽心和蔡谷激动地笑着：“小主，太好了，您终于醒了，快把药喝了吧。”云絮无力地抓住挽心的手臂：“挽心，我是怎么回来的？”挽心低头不语，蔡谷忙说：“小主，先把药喝了吧，御医说您病得不轻，得赶快调理好。”云絮倔强地嘟起小嘴：“你们不说，我就不喝。”
　　蔡谷低头：“小主，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什么？那阵脚步声，那双大手，是皇上？云絮心头一喜：“那皇上呢？”蔡谷又支支吾吾起来。无力地喊道：“快说。”挽心接下去说：“皇上把他的披风盖在了您身上，在凉亭里冻了一夜，现在，现在。。。”云絮着急地坐了起来，紧抓挽心的衣袖：“现在怎么样了？”挽心咬了下嘴唇：“高烧不退，还未苏醒。”云絮一下子瘫了下来：“带我去见他。”
　　挽心和蔡谷着急了：“使不得啊，小主，使不得啊。”云絮挣扎着站起来，却再次昏了过去。这一次，她进入了梦乡。在梦里，皇上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姐永莫也在身旁泪流不止。皇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皇上哭着哭着昏倒在地，众人一拥而上。皇上手一松，他手里拿的正是赠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云絮在梦里惊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挽心跑了过来：“小主，你终于醒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云絮扒着挽心的手臂：“挽心，皇上醒了吗？”挽心低头：“好像还没有。”云絮一惊：“什么？还没有？”云絮急了：“快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去看看他。”挽心急忙阻止：“使不得啊小主，现在太后已经安排皇后在朝华殿伺候，旁人不得进去。”云絮擦干眼泪：“快把蔡谷叫来。”
　　朝华殿门口，蔡谷问守在门口的杨永忠：“杨公公，皇上醒了吗？”杨永忠轻声说：“醒了，又睡下了。”蔡谷说道：“杨公公可否行个方便，我家小主派我们两个小太监来送点点心。”杨永忠看了一眼蔡谷身边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蔡谷解释道：“这是个新人，刚调过来的。”
　　杨永忠说：“那快点，一会儿皇后就来了。”两人应允，走了进去。蔡谷身旁的小太监示意蔡谷留在厅外，自己走了进去。这位小太监正是云絮。云絮走了进去，看到皇上正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云絮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端详着皇上那张俊俏的脸庞。
　　许是这几天生病的缘故，皇上的脸色变得苍白，原来有些丰润的两颊也塌了下去。这个男人，在凉亭里搂了她整整一夜，把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自己受风受冻了整整一夜。
　　云絮突然觉得自己进宫值了，哪怕以后皇上再也不见自己也值了。云絮抚摸了下皇上冰凉的脸，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香唇印在皇上的额头上。
　　云絮微微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