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的姑娘》佑耳果

4、扔掉那只女鬼

　　三年前Z市一条林荫道上
　　女孩对男孩说：“我们分手吧。”
　　当天晚上有一个男孩因为酒驾送进了急诊室。
　　一大早闹钟就开始嗡嗡作响，程成把它关了不到三秒钟就又开始响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股冷风吹进了他的耳朵，程成拉紧了身上的被子。一阵低语传进了程成的耳朵：“你准备永远睡下去吗？”
　　程成一哆嗦突然直起了上半身再次与跪坐在他床上的女鬼大人撞上了头。
　　他还来不急喊痛就听到女鬼大人居高临下的发好命令：“给你五分钟，我们要赶飞机。”
　　“？”
　　“你说过今天要带我去Y市的海藤公园的。”
　　“哦。”
　　程成关了床头的灯就起来了。
　　程成房里的灯是整夜整夜亮着的，并不是因为他有夜盲症什么的只是因为他怕黑，黑暗的空间会让他产生窒息的痛苦。
　　说起来真可笑，这个毛病也是从三年前才有的呢？
　　三年前是个可怕的名词，他明明记得自己所有的事，唯独不记得三年前车祸发生后的哪一段时间的事，他感觉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把女鬼解决掉在说吧。
　　Y 市海藤公园。
　　“这里应该就是照片上的地方没错。”
　　“喂，你去哪。”
　　“女鬼真有你的，没想到海藤公园后面竟然有一个游乐场。”
　　当程成转身看到那个秋千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不停的冒眼泪。“糟糕，我这是怎么了？”
　　程成有一个毛病就是眼睛一看到秋千就不停的流眼泪，他曾经去过医院，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以前有什么是刺激了眼睛，所以只要看到相同或类似的东西，他的眼睛就会不停流泪，这是细胞记忆。
　　可程成并没有什么令他感到刺激难过的事发生，除了记忆混沌的三年前。
　　‘三年前’简直成了一个魔咒，一个未解之谜。
　　“糟糕，女鬼又跑哪里去了。”
　　程成听到一个地上有哭声不断传来，他缓缓地走过去，原来是女鬼，她藏在一截水泥管道中不停的哭泣。“你哭什么？”
　　“我想到了，我以前躲在这里哭过，很伤心很伤心。好像是有什么人要离开我。”
　　“是谁？”
　　“不知道。”说完之后女鬼更大声的嚎啕了，她流着眼泪看着程成道：“怎么办，好伤心好伤心，伤心到要死掉。”
　　你说不定已经死了，好吧。但程成觉得他如果说出这话女鬼一定会吃了他也说不定。
　　就也钻进了水泥管把女鬼拉出来带着她跑了，他也不喜欢那个地方，感觉好压抑。
　　走在街道上的女鬼渐渐止住了哭声。
　　程成道：“你不是喜欢闻咖啡吗？我带你去一家咖啡店，味道很不错呢？”
　　程成领着女鬼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家小店，店面很小但气氛却很温馨。
　　女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隐蔽的小店呢？”
　　程成恍惚间说道：“是有什么人领我来的吧。”
　　奇怪的是他们一座下就有人给他们上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他很喜欢的蓝山咖啡，另一杯却是女鬼最喜欢闻得卡布基诺。
　　上咖啡的小妹还很友善的对程成笑了笑，程成拉住她：“你认识我。”
　　咖啡小妹笑了笑：“您和您的朋友以前经常来这里，是这里的常客呢？三年没有见您了呢？”
　　“那你为什么上俩杯咖啡？”
　　“三年前您的朋友拜托我说如果有一天您一个人来这里的话就还给您上俩杯咖啡。”
　　“说来也真巧呢？我们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拆迁了，我还以为等不到您了呢？”
　　“谢谢。”
　　“不客气。”
　　朋友，什么朋友。难道是唐辉，是他领我来的？可那小子不喜欢喝咖啡啊。真奇怪呢？
　　女鬼：“这里的咖啡真的很好闻啊，有股熟悉的味道呢？”
　　程成：“赶紧喝了就走吧，不对是你赶紧好好闻闻吧。”
　　喝过咖啡程成和女鬼漫步目的的走在街头，程成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查到，线索又断了。”他看了看女鬼长长的叹了一声。
　　有一家店铺正放映着一部电视剧，程成走到这里刚好就听见一句台词：“佛祖救救我吧，那只鬼缠了我一辈子，我天天受他折磨什么也做不了。”
　　画面中一个老年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佛像磕头。
　　程成突然很烦躁，自己身边不是有一只女鬼吗？她什么也不记得天天缠着自己替她查身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查啊，今天不是又无功而返了吗？
　　如果自己永远也查不出来，她真的会缠着自己一辈子吗？
　　那样的生活也太糟糕了，时间长了一定会有人把我当作疯子吧，想想你每次喝咖啡都要两份，一份喝，一份放在桌边看。
　　每次逛街都对着空气转几圈问问好不好看。
　　每次在开会的时候大喊大叫。
　　每天洗澡还要担心会不会被鬼窥视。
　　那这样的日子也太痛苦了吧。
　　程成深深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女鬼，想道我必须摆脱她。
　　程成又想到她记得Y市有一片乱葬岗，是战争的时候太阳军坑埋的民众后来Y市将它修成了园陵但因为年代久远查不到名字，就有很多无字碑。
　　程成对女鬼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在一块墓碑前，程成对女鬼说道：“这就是你的坟墓。”
　　“你怎么知道。”
　　“其实刚刚在咖啡店的时候我在墙上见到了你身前的照片，在上厕所的时候我问过咖啡小妹你身前的事，她说你是附近大学的一位残疾女学生无意间出车祸死的。”
　　“你不是觉得那家咖啡店的咖啡熟悉吗？”
　　程成感到女鬼有些动摇，似乎相信了就再接再厉说道：“你以前经常去喝的。”
　　女鬼抬头看着程成的眼睛却只是问道：“我已经死了吗？”
　　程成不自觉的躲避着她的视线，但想到这是唯一一次摆脱女鬼的机会了，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嗯”声音极轻极轻，可这足够让女鬼听到了。
　　女鬼悲伤的音调传来：“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办，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定呢。”
　　程成稳住自己的心神，不想听到女鬼的哭腔，只说道：“说好了我帮你知道你的死因，你就不在来纠缠我的。”
　　女鬼幽幽的道：“你走吧。”这声音平缓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已经凝结的空气那般稳重压抑。
　　程成走了，他走的时候天空吓起了小雨，他就看到女鬼一直站在不是她的坟墓前流泪，不知为什么，从来不会湿的她，竟然被雨从头到脚淋湿了。
　　程成小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想要过正常的生活。”
　　程成头也不回的走了，可一路上程成的心都很难受，他想到也许那只女鬼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会天天守在那座坟墓边，没有人看到她，因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看到她帮助她的人欺骗了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不是她的坟墓。
　　她会做一只孤独寂寞的女鬼直到永远。
　　没有生没有死，没有悲没有喜，在时间的漫长岁月中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机场正准备过安检的程成飞快的跑了回去。
　　雨还没有停，那只傻鬼还在坟头哭泣。
　　程成一把拽起了她：“你这只又蠢又笨的傻鬼，还在这里做什么，我是骗你的。”
　　还在雨中哭泣的女鬼说道：“我知道。”
　　“可你已经讨厌我了，想要丢掉我，我不想回去惹你厌烦。”
　　“可我又没有地方去，我什么也不记得。”
　　程成一把抱住了女鬼也不在乎自己被雨淋湿也不在乎女鬼身体寒冷的温度，这样的女鬼怎么这么惹人怜呢？
　　程成紧紧的抱住她说道：“这世界上我喜欢的东西没有多少，讨厌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被你纠缠我好像一点都不讨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