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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左忠右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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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厅内除了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便只有几名妙龄女子,看到被扔上舞池的二人无不掩面不忍再看,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口中尽是不干不净的腌臜话。
而刚才那名风韵女子此时扭扭达达来到二人身前,捏着手中香帕,指着池中二人,唇边一抹轻蔑,千娇百媚的开口,惋惜很,"你说你们两个人,我娇娘好心收留你们,让你们做些事情便百般推脱,伺候女人的活计不肯做,伺候男人也不行,白瞎了这张脸。"说完掩嘴撇过头,对这二人此时的样子诸多嫌弃,早知如此她才不会花那许多的银子买下二人,说什么愿意做些粗糙伙计还债谋生,我这店里可不缺干粗活的人。
池中那名稍显健壮的男子身体多处创伤,天寒地冻,一身衣裳破破烂烂不能遮体,满是鲜血与泥污的脸庞,新伤叠着旧伤。
只是一双眼睛清明异常,闻言双拳紧握,事到如今无论怎样的羞辱他都能承受,阿义身体越来越差,再受不起任何风波。
思及此,抱拳对面前自称娇娘的女人道:"我兄弟二人落魄至此,感谢娇娘救命大恩,只是那等伺候人的活计我二人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还请娇娘给安排些脏累活,来日我兄弟的病痊愈,定报答娇娘的大恩大德。"
"哎呦呦"那名被唤作娇娘的女子嗤笑一声,打量了一遍说话男子身后那人,已是苟延残踹,半死不活之态,这幅鬼样子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她的银子难不成要打水漂么!
那人一身旧衣裹的严实,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原本应该俊秀非常脸庞带着不自然的红,两家颊深陷,眉头紧锁,看不出明显伤痕。
"诶,我娇娘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都是可怜人,但是小左啊,你可知道我花在你弟弟身上的银子有多少?当初买你们二人回来,无非就是看他长得俊俏,多花了许多银子不说,单这半年的医药费,你买一辈子苦力也不可能还得清!"媚眼一挑,唤来身后两名壮汉,"去把他身后那个病秧子给我带到李员外家去!他哥要是还想阻拦就给我活活打死,反正不值几个钱。"
语罢,身后两名壮汉就要上前,此时萧柏已经来到舞池不远,刚刚那名说话的的男人,迅速回身抱住那正在昏迷的男子,不肯挪动一分,想来是要承受新一轮的毒打,那人眼中的痛苦与坚定,却让萧柏觉得无比熟悉,内心忽然有些许的不适,还未来得及细想,已挥手震开要去抓人的两名壮汉。
"阿!"二人应声倒地,摔得不轻,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四周的姑娘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凭空消失的那名俊秀少年,皆是惊恐不已。
娇娘身处烟花地多年,有些眼力,眼看刚才还文文气气的少年轻松挡开自己两名手下,便知这少年身份不一般,此地有个百年教派,武林地位却一直不高,武林大会之类的事宜从来没在此地举行过,以至于镇上的人很少见到武功高强的江湖人,这少年也不知是从哪来的。
娇娘探不清这少年虚实,只得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赶忙换了一副柔弱面孔,可怜巴巴的哭喊:"这位少侠手下留情啊!我们小门小户做生意,绝对没有欺男霸女的行为,他们二人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呀,您瞧,为了给那人治病,真是用了不少的好药,光那些名贵药材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您要不信,那些抓药请大夫的收据我也都还留着,您看,我们开门做生意,也没有平白无故救人的道理啊!我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等着吃饭呢!"
那娇娘自演自导说了一通,萧柏静静站在那里听,眼神仿佛定格在舞池某一处,问到,"你叫什么。"
"我叫左忠,这是家弟,阿义,少侠今日若能救我兄弟于水火,来日必定舍命相报。"左忠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身上。如若不成,为保住兄弟二人最后尊严,无非也就一死,只是多年夙愿,怕是只能来生还了。
"你花了多少银子?"萧柏神情冷漠,毫无变化,转而和娇娘说话。
娇娘长舒一口气,亏的遇上个讲道理的,他虽然觉得那个病秧子资质不错,但用了那么多法子还是半死不活的,也就渐渐失了兴趣,索性来人打抱不平,赶紧把这赔钱货送走,等让人拿来一堆收据票单,娇娘算了算,报出个稳赚不赔的价格后,萧柏了然的点了点头,冷淡道:"没钱。"
一屋子迎风而来看戏的众人:"......"
娇娘:"......"
"噗!"
萧柏扭头看了眼二楼围栏处站着的那一行人,语气淡然,"看够了么。"
兴冲冲出来看戏的小跋赶紧噤声。
陵曜谈完事后坐在屋中饮酒,小跋几人听见外面有热闹可看早就跑出去了,还是阿易靠谱,知道回来告诉他家谷主一声,萧柏找来了。
陵曜放下酒杯赶忙就出来了,萧柏说没钱的那一幕刚好被他看见,暗自感慨了一会他家柏儿真实招人喜欢,直到萧柏冷冷瞥他一眼,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急忙下楼,笑意盈盈到萧柏身侧,阿易上前递给娇娘一站银票,示意她放人。
后者这才眉开眼笑的答应着。
萧柏见事情解决,扭头便走,而那名叫做左忠,被救的青年,见到陵曜后神色有些激动,呼吸都急促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来到陵曜身前,单膝下跪,直起腰背,口称,"殿下。"许是激动过了头,加之失血过多,随后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反观陵曜,身形足足僵直了三秒,才开口吩咐,"将他二人带回青衣派,好生照料。"
萧柏此时早已走远,陵曜下意识的追去,让众暗卫带兄弟俩尽快回去医治,阿易与阿耳跟在陵曜身后隐于暗处,其他众人赶回青衣派。
如若是萧柏未受伤之前,尽力奔走,陵曜自然追不上,只是此时的萧柏功力减了大半,陵曜不消片刻便把人按在了怀里,萧柏暗自翻了个白眼,就想挣脱。
只听耳边传来陵曜低沉嗓音,"让我抱抱,就一会……"
这些年来,他一直从未停下寻找以往部下的下落,得到的结果不是已经殉职便是早已卸甲归田,只有他曾经的左膀右臂下落不明,他曾一度以为这二人要么早已以身殉职,不然就是找了处安然之地度过余生,这样的重逢,是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对那个家所有的记忆与感情,全部淹没在兄妹三人被逐出家门,母亲的释然一笑中,或许母亲觉得,远离那个家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那时他才发现,或者自他懂事以来,最恨的不是父亲的冷漠与家族的黑暗,而是他母亲一味的委屈求全与自以为是,以及对他父亲的命令从不违抗的态度。
曾经以为释怀的往事,此刻竟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可谓好笑之际。
仿佛感受到陵曜此时的情绪并不是很好,萧柏也不跟他闹了,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抱着,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直到平复了心绪,陵曜z这摸了摸萧柏的头,有些惋惜的讷讷道:"柏儿抱着是舒服,如果再高点,就更好了。"
于是,萧柏的脸彻底黑了,挥袖震开陵曜,转身离去,陵曜看他表情心里一跳,急忙追去,心道一时大意怎么把之前柏儿最忌讳的身高拿来说笑,完了完了……
而此时刚刚赶回青衣派的二人并不知道,那名他们救下的少年之一阿义,此时正处命悬一线。
教派中的几名医者围在桌前商谈对策,敷过药又喝了点水瞬间满血复活的野草青年左忠,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来忙去,始终商讨不出个结果,急得满头大汗。
无聊三人组正无所事事,陵穗晗与琉璃每日的乐趣之一除了上后山挖坑刨树的找奇异花草,就剩下看林削玉和他小师妹斗嘴,听说陵曜出去一趟救回来两个人,青衣派所有大夫都在,赶忙跑来看热闹。
陵穗晗拎着裙子往屋里瞧,正巧左忠急的团团转,看见陵穗晗后呆楞片刻,赶忙向她走去,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要行礼,陵穗晗下意识的扶住他,打断他的话,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本小姐叫陵穗晗,别认错人了。"左忠立刻明白过来,退到一旁担心自家弟弟的安危。
陵穗晗虽然当初离家的时候年纪尚小,不过这整日跟着自家大哥的左忠右义她却印象深刻,记忆中整日面无表情的左忠,和总是笑眯眯喜欢逗着她玩的小少年右义,总是一左一右跟在大哥身边……
那么床上的人就是……
"都给我让开!"突然一声吼,即使陵穗晗没什么内力还是震的屋中几名大夫一阵耳鸣,也吓了林削玉一跳,赶忙把几名大夫清了出去,省的这大小姐又发神经。
满屋的庸医毫无用处,还不如她这个半吊子看的清楚,陵穗晗快步来到床前,取出怀中银针扎在右义头上三处大穴保命,细看后陵穗晗不禁鼻尖一酸,曾经的倜傥少年竟变成这个样子,根本没什么致命的病,余毒未解,郁结于心,操劳成疾,又被大量的补品弄成了气血两虚,活生生拖成了这个样子。
陵穗晗甚至发现,他体内一股不属于自身的内力此时正在横冲直撞,该死的!
"琉璃!赶紧去把百百叫回来!"话音未落,一旁琉璃刚要夺门而出,房门被一股内力弹开,一人闪身进来,接替陵穗晗的位置,先助右义平复体内霸道内劲,随后又为他梳理受伤筋脉,陵曜随后进来,左忠赶忙上前,"殿下!"
陵曜让他放心,萧柏因自身天赋异禀,对内力的控制高于常人,哪怕如今不比从前,这种事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周身内力运行一周天回到原处,陵穗晗命人煎好的汤药也端了过来,左忠接过来亲手给他喂下。
随后陵穗晗请人又搬了两个火炉来给右义取暖,嘱咐了一旁的小丫头几句,众人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