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秋雨·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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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正是多雨的时刻，更何况常州向来如此。
余翁撑着陈旧的纸伞，慢悠悠的走在路中央，身旁的行人皆是行路纷纷，更衬得他步履从容神态悠闲，踱着步子来到湖边。
合起纸伞抖了抖，撩起衣摆于亭中就坐。
此时雨势显大了些，细密的雨幕之中行人越发的稀少了，路旁的杨柳郁郁葱葱，被雨水打湿后的叶子青翠娇艳十分惹眼，散落于湖畔的亭中三三两两的聚着一些看客，对着雨中之景时赞时叹，偶有朗朗笑声传来，给这清幽的场所增添几分人气。
余翁安静的坐着，布满皱纹的苍老手指轻轻拂过纸伞，清浅的目光落在湖中，那里雨水滴落的轨迹可以看得很清楚，在碧色的湖中荡漾开一片一片的涟漪。
这是他在这里守候的第二十个年头了。
记忆里的常州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变化并不大，只是对街的吕家前年搬走了，当初落户于此的几家人也都散了，只有他还守着展家留在此处。
当年还有老爷和夫人，还有小少爷。
余翁低头，抿着唇无声的笑。
今日里他来到这里，是约了人的。
不多时，身着青衫的男子快步走入亭子，抖了抖一身的雨水，对着余翁露出爽朗的笑容，“余伯，让您久等了！”
“林少爷客气了，老朽也是刚到而已。”余翁笑了笑，请他坐下。
林卓将湿透了的衣摆拧了拧，顺便撩了撩额前湿淋淋的发，坐了下来。
“这么大的雨，林少爷出门怎么不带伞呢。”
“嗨，蓉妹让我带来着，我懒得拿，这才多大雨啊！”林卓揉了揉头发，“余伯，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什么少爷啊净惹人发笑，我可不把您当外人，您也别老跟我这么生疏啊！”
“呵呵！”余翁浅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水珠。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竟只有雨声淋漓。
林卓抓了抓头想起妻子临行前的嘱咐，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开口，语调说辞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个来回后，才锵锵出口，“余伯，房子的事情……”
“你还没有放弃？”余翁了然，抬头看向远方。
“我是真心想要那座宅子的，蓉妹也喜欢。”林卓叹了一声，垮下肩头，“为这事儿，蓉妹数落我好几天了，那天我不是有事那么说的……我没别的意思，那么好的宅子给了外人岂不是可惜。”
所谓的宅子，便是展家老宅。
说起这座老宅，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风格样貌均是一流，怎么说当初展氏夫妇盘下它的时候可是大整了一番，如今夫妇已不在人世，展家公子又多年不归，惦记这宅子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了。
余翁守宅多年，像林卓这般的自然是见了不少。
若是搁在以往的话，余翁必然会想也不想的婉拒掉，然后继续一个人守着老宅过日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展少爷的回信还搁在屋子里，一字一句清晰可见。
“也不是不可以……”余翁淡淡开口，迎上林卓瞬间发亮的眼睛，便笑起来，“这么些年了，也是该放手了，过去我总也不舍得，守着又有什么用呢，人不在了屋子怎样都无所谓了……”
“余伯……”林卓面色尴尬，有些羞愧。
“林公子不必如此，这并不是你的错，老朽只是想开了而已，更何况少爷也这么做了决定。”
“哎？展大哥？他要回来？”林卓一愣。
“是啊，少爷来信说也就这几日了。”说起展家的少爷，余翁满眼笑意，深深浅浅都是满满的思念，“待少爷归来，林公子再登门拜访吧，届时可把想法尽数告知我家少爷，到时候啊做主的可就是真正的展少爷了，可不是我。”
林卓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脸上透着几分欣喜。
余翁说完，拿着伞起身，等林卓反应过来的时候伞花已经绽放，老人家的身影慢慢的行进于雨雾之中，渐渐的于蒙蒙细雨融为一体，再看不清。
“展大哥要回来了……展大哥要回来了……”林卓楠楠自语着，“我给赶紧回去告诉蓉妹！”
余声未落，男子便冲进了雨中疾奔而去。
这场雨已连绵数天，此时才稍稍减小了一些。
余翁踏着水而归来，遥遥的能看到展家的牌子和门前的石狮，心内自然而然的涌上一股暖意，越走越近，“展家”二字渐渐清晰起来。
收起伞来抖一抖，余翁推开了古旧的门扉。
彼时，两人两骑正缓缓归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秋雨·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