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秋雨·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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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雨水总是缠缠绵绵，尤其是江南地方，每到这个时候便细雨蒙蒙不断不休。
五颜六色的油纸伞绽放出美丽的花儿，成为雨幕中最亮眼的色彩。
作为道路上唯一没有打伞的人，展昭的肩头已经湿透了，蔚蓝色的长衫几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形，湿漉漉的发黏在脸上，衬着满脸的水迹看上去落魄难堪。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展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头让细密的雨丝再度打在脸上。
“展兄！”遥遥的有位绿衫公子跑过来，将暗蓝色的伞拄在展昭头顶，自己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笑的憨厚，“伞买到了！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展兄就淋成如此模样，学艺多年莫不是连雨也躲不得？”
“吕兄净说笑了，哪家武艺是专为躲雨而学的？”展昭回首笑道：“况且这雨不大，淋一淋也并非不是好事，我常年在山上习武倒是很久没有见过江南的雨水了。”
吕游笑着将手中的伞塞进展昭手里，“还是别了，伯父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若是被我连累的得了风寒，那还不得揍我啊！”
展昭低头笑了笑，并未答声。
二人拄着伞，自街头走到街角，一路下来行人脚步纷纷，躲着雨水的、迎着雨水的，匆匆而过，与他二人擦肩不相见。
“常州许久没有过如此缠绵的雨水了。”吕游长叹一声，将手臂伸出伞外。
“方才还说我，怎么这会儿就自己玩儿上了。”展昭挑眉轻笑。
“还不是被展兄方才的模样给带动的。”吕游甩了甩不多会儿就湿透了的衣袖，缩回手，十分恶劣的在展昭刚刚才干了些许的衣服上蹭了蹭。
展昭挑眉，身形极快的避了开，速退几步，反倒将吕游扔在了雨中。
“哎哎，展兄！展兄！”
任由吕游大呼小叫，展昭脚步轻快，只轻点地面便跃出百米。
可怜被丢下的吕游又叫又跳，一路小跑的追着，眼看着追上去了却一瞬间被拉开距离，笑眯眯的展昭顿时没了印象里谦谦君子的模样，俨然是个极爱恶作剧的坏人，气的吕游是面脸涨红、气喘吁吁。
直直追到湖畔凉亭，早已等候在此的展昭姿态悠闲的看着他。
“呼呼！展昭你……太狠了！”吕游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下来，斜着眼睛瞪视展昭气道：“有武功了不起啊，就欺负我这老实人！”
“那吕兄不如与我一同学艺？正好山中寂寞，与我做个伴。”展昭抚掌笑道。
“算了吧！”吕游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我自知不是练武之才，且志不在此啊！”
展昭没再接话，眼望雨幕的吕游眸光晶亮。
一时无话，唯有细雨声绵绵不绝。
忽然吕游站了起来，仿佛失了神智般踉跄几步，呆呆的望着不远处。
“吕兄？怎么了？”展昭跟了出来，将不知不觉已置身雨中的吕游拉住，刚要把他拽回来，却反被握住手腕，语调急切，“展兄快看！对面，对面那个人！”
对面？展昭抬头看去。
湖畔对面，有两个人站在岸边雨中，具是一袭雪白衣衫，仿佛正在争吵。
以展昭的视力，能够清楚的看到两个人的身形，都是消瘦纤细，一个稍高一些，一个稍低一些，面目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观其轮廓必然都是极为出色之人。
稍高一些的应是个青年，正扯着稍低一些的少年说着什么，少年似乎很是不耐烦，但武功又不如青年的模样，甩了几次手都没能甩开青年，像是在生气或是在发火，又挣扎又跺脚的，颇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展昭甩了甩头，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再看吕游，已然是一副痴迷的模样，“那个人……那个人真好看……”
你看得见么就说好看……展昭腹诽，以他的目力尚且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五官相貌具不清晰，何况吕游这般半点武功也没有的文人了。
“哎，不信不是，不如我们赌一把如何！”吕游得意的挑眉。
不等展昭同意，就一把扯着他往那二人处走去。
展昭叹口气，极快的将伞打开遮住他二人，“你这追着美人跑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难怪吕伯父总不让你出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吕游摇头晃脑，笑嘻嘻道：“我不过是比他人多了些罢了，哎哎别说那些扫兴的话，快看！果然绝色啊！”
闻言望去，便是展昭这般并不看重皮相的人也忍不住赞叹。
他二人均是一袭雪白衣衫，青年身姿挺拔精瘦，长发高高束起倒是与展昭的发型极为相似，都是一派侠义风范，雪白的长衫原来是件武生装，远看极为俊秀的人，近看却是精神干练，让人顿生交好之心。
吕游赞叹不已，在他眼里武生都是举止粗俗之辈，展昭是唯一他愿意相交武生，只因展昭的相貌俊朗、气质儒雅、谈吐不俗、为人侠义，又与他左右为邻自小认识，却不想竟然还有青年这般俊秀精干的武者，顿时满心都是欣赏之意。
展昭并不知吕游的想法，在他看来青年的确是个可交之人，但更加欣赏的却是那名少年。
少年尚且年幼，比之他们三人都要低了一头多，但肤色白皙细腻、五官精致如画，微微上挑的眉尖蕴含着怒气显得格外生动鲜活，身量十分纤细，湿透了的衣衫勾勒出来的腰身几乎到了盈盈一握的地步，无论是肩形还是臀型都有着无人能比的完美弧度，双腿细长笔直，双手环胸神色傲慢，那双精致的桃花美目自他们靠近的时候便瞪视过来，真真是明眸皓齿、一眼倾城。
展昭看的有些呆了，直到吕游撞了撞他才反应过来，顿时脸颊微红神色窘迫，自我检讨着刚刚还腹诽吕游爱美色，怎么自己一看到这少年便也挪不开眼了。
可见爱美之心果然是人皆有之。
吕游会突然撞他，无非是因为他们的视线太过放肆，那二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青年似有疑惑蕴含戒备的上下打量他们，少年却是满眼愤怒恶狠狠的瞪过来。
吕游下意识的抖了抖，表示身为文人面对他们这些武人果然是气势薄弱啊，然后一肘子就把展昭推了出去，让他们武人自斗吧。
展昭踉跄两步竟恰恰来到他们跟前，这才发现青年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而少年却是比看到的更娇小一些，应着二人灼灼的目光展昭觉得话都不会说了。
面色窘迫的他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抬手，把伞撑在少年头顶为他遮挡雨水。
“秋雨……伤身，小……心风寒。”结结巴巴的说完，展昭已是满脸羞红。
“噗……”吕游和青年不约而同的喷笑出声。
展昭的脸更加红了，拄着伞的手也微微抖动，视线略带委屈的望着一声不吭的少年。
少年歪着头，斜睨着他，上下打量后，依然不做声。
倒是青年笑着走过来接过伞解了围，温和答谢，“多些这位兄弟了，舍弟年幼不懂事，还望小兄弟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吕游兴奋的冲上来，把展昭扒拉到一边，笑容满面的凑上去。
青年点点头，回以微笑，让吕游好好的欣赏了一把美人，当然虽然更美的是旁边这个少年，但是少年的眼神太过锐利，吕游表示顶不住不敢看啊啊啊啊！
“那就多谢二位赠伞了，家中有事，我们兄弟先行一步。”青年微微躬身示意，拦着不甘不愿的少年转身而去，留下一个不敢出言挽留的吕游和一个羞窘未退的展昭。
暗蓝色的伞下，那兄弟两个步履轻快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美人一笑，果然是倾国又倾城啊！”吕游感叹着，心下十分可惜未能与他们结识一番，更加可惜明明遇到如少年这般精致之人了，却畏于其气势不敢看，实在可惜啊可惜。
“倾城……”展昭喃语着重复道，只觉得左胸处跳动的十分剧烈。
秋雨之下，多少人擦肩而过，多少缘流失指尖。
这一年展昭刚满20岁，师傅放他下山探亲，却不想秋雨连绵竟耽搁了数天，待得天晴才匆匆的完成成人礼，沐浴敬茶结发戴冠好一番折腾，告别亲人后才急忙回山面师，这一段雨中之遇被深藏心底，只叹有缘无分。
何曾想上天待他不薄，待得学成下山闯出南侠之名后，竟如愿再遇那人。
只可惜他半点也不记得我了……展昭叹息，难掩心中的酸涩委屈，还有浓浓的失落。
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他重新认识我，并且永远记得我！
展昭眼中光芒乍现，一把抓起巨阙离开潘家楼。
然后便有了“苗家集双侠对分金”。
虽然对方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对他印象深刻，但总的来说却也是目的已达。
再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封御猫”，也是这个时候展昭才知道那人的名号竟是“锦毛鼠”，一边感叹缘分之奇，一边欣喜他们注定渊源极深。
最后在对方夜谈开封府的时候，展昭终于能朗声对他说道：
“在下展昭，久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秋雨·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