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宠物店」执念》陆元宵

6、第六话

　　等到M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五天后。
　　对面的铜镜里映出的是她比往常更加憔悴的脸色。
　　她伸出手，看了眼自己可以说是苍白的指甲，默不作声的从梳妆盒里取出了一瓶朱红色的指甲油。
　　“咚咚——”房门忽然被敲响，随后一位穿着青花瓷旗袍的高挑少女扭开门把走了进来，眉宇间尽是冰冷，就连吐出来的语句也似乎有股寒气，“夫人，有位叫安琪拉·华莱士………”
　　话未说完，就被另外一道急匆匆插进来的女声打断。
　　“听说你这里是贩卖\\\\\\\\\\\\\\\'奇迹\\\\\\\\\\\\\\\'的调香铺？无论怎么样的价格都好，卖给我一个奇迹。”
　　M放下手中的指甲油，侧过头看向了身后不请自入的少女，心里泛出一股不喜，但是却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有些怔愣。
　　这个孩子，不是D伯爵店里的客人吗？
　　不过她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啊，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了啊。
　　M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位就是穿着再怎么昂贵的衣物也无法掩饰住脸颊消瘦，眼底青黑的金发少女。
　　“是你？”金发少女脱口而出，显然也认出了她。
　　“安琪拉小姐。”M显然不欲与她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不知道你所期盼的奇迹是什么呢。”
　　“求你，求你让小P回到我的身边，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好在这位安琪拉小姐的重点似乎全被她所期望的奇迹夺了过去，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小P？
　　M有些疑惑，但她很好的将这份疑惑埋在了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微微的勾起唇角，湛蓝色的眸子里掩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情绪，“安琪拉小姐，这世间有些东西不是可以用钱来买到的。\\\\\\\\\\\\\\\"
　　\\\\\\\\\\\\\\\"那你需要什么？只要说出来，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安琪拉也不是笨蛋，很快就反应过来，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M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安琪拉小姐，记住你所说的，如果接下来我提出的条件你无法接受，那我也会强迫你付出这份代价。”
　　闻言，安琪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踌躇的神色，但她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点了点头，“我不会后悔，只要小P可以回来，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那么这份代价，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M没有再看安琪拉一眼，只是对着一旁的冰霜美人开口，“素锦，你先带安琪拉小姐出去吧。”
　　“哎，什么……那我的……”安琪拉有些错愕的看着对面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女。
　　“安琪拉小姐可以先回去了，你所期望的奇迹，我们今晚将送到你的身边。”M看了眼安琪拉，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目送着两人出去之后，M才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走到了床头边摆放着的水箱里。
　　“真是悠闲的让人嫉妒的生活呢。”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玻璃箱里的乌龟以一种及其缓慢的姿势向前爬行着，轻轻的笑了起来，“再不快点的话，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其他的风景了呢。”
　　——所以……这最后的最后，让我稍微放纵一点吧，在那份必须的答案被寻找到之前……
　　*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奇迹。
　　M注视着手中的月华午夷香，唇角扬起的笑容冰冷。
　　正如这世上没有什么不需要交换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等价交换，才是这间调香铺每任主人心知肚明的唯一条例。
　　目光扫过身前架子上摆放的井井有条却被黑布蒙住根本什么也看不出的杂物，M握紧了手中的瓶子。
　　*
　　当夜，M伴随着一阵馥郁的香气准时在午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安琪拉的卧室。
　　“安琪拉小姐。”M展开手中几乎从不离身的聚骨扇掩住自己的大半面容，湛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走近了安琪拉。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安琪拉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从烛火照耀不到的阴影处缓步走出的少女。
　　“只是单纯的门的话，是无法阻拦我的脚步的。”说出口的句子意味不明，M的唇边扬起一种奇异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那么，告诉我吧，您所期望的奇迹。”
　　聚骨扇合拢，M随之伸出手，忽的又展开扇子，轻轻在安琪拉面前扇过。
　　馥郁的香气钻入了安琪拉的鼻尖，浓烈的香气让她有些困倦，而下一秒，她就彻底了昏了过去。
　　*
　　同类相食是极乐鸟的习性。
　　雄鸟为了能让孩子生下来，命中注定会成为雌鸟的养分。
　　他们是螳螂式极乐鸟。
　　*
　　M站在D伯爵的身后，看着对方如此向安琪拉解释着。
　　她的视线又掠过D伯爵投向了D伯爵的面前。
　　只见那只上次在伯爵店里见到的，被安琪拉称为“小P”的极乐鸟仰躺在地面上，口中流着鲜血，脖子以下的衣服消失的无影无踪，手脚被啃得血肉模糊，残缺不齐；内脏也都全被拉出体腔，满地是血和羽毛……
　　M注视着小P似乎在希冀着什么的眼神，忽然提步从D伯爵与安琪拉之间的空隙穿过，想要走到小P的身边。
　　D伯爵却似乎有所察觉，有些不自然的向旁边退了半步，还顺便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漂亮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疑惑。
　　M瞥见对方的动作，步伐忽的一顿。
　　她的眉梢微挑，眼底浮起淡淡的兴味。
　　能感觉到吗？在安琪拉已经成为定局的回忆里也能感知到她这个入侵者的存在吗？
　　果然这个D伯爵，和她一样，掩藏着很多秘密吧。
　　M勾唇一笑，却是没有再在意这些。
　　*
　　目送着D伯爵将跪倒在地上，捂着被安琪拉抽红的脸颊瑟瑟发抖并且满身鲜血的雌鸟带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与夜色融为了一体，M略略回首，又看了一眼看着小P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的安琪拉，歪了歪脑袋，转身走到了安琪拉的身前，俯下身将手中的玻璃瓶系在了安琪拉的腰间。
　　“你的愤怒我拿走了，那么，接下来的这份奇迹，是交易的代价。”
　　*
　　“小P！”
　　完成了一切的M缓步走出这间温室，听着身后响起惊喜交加的女声，眉眼微弯。
　　这世上没有奇迹，更没有恒久的奇迹，一切都是命运，是上天注定的结局，所以，好好珍惜这份梦境吧……
　　等到香料燃尽，天际方明的时刻，您又该回到现实了……
　　安琪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