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深海泡沫

23、23嬉笑怒骂打走狗

　　国师府里的侍卫将上好的女儿红酒坛拿到跪在地上的秦升面前。

　　“酒已经拿来了。”宇文无极说到，一脸残忍的肆笑。

　　秦升展露出一贯满不在乎的狂放笑颜，他拿起面前的大坛女儿红，仰头即饮，酒入喉头，滴水不漏。

　　众人看着秦升临死行刑前还能喝得如此畅快淋漓，都不禁暗暗感叹，自叹不如。若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将要受到国师的可怕刑罚，没有一个人会像是开心的要办喜宴一样，还喝得如此尽兴。

　　绿林英雄？梁山好汉？看着秦升这么豪迈气慨，金元宝吞了吞口水，看得自己都发呆了。这个秦升倒颇有几分做他兄弟的资格。虽然金元宝平日阴损，但那是对待恶魔坏蛋时才会用的下三滥招数。对于侠义英雄气慨的男人，他一向都非常敬重。

　　“痛快！”秦升毫无踌躇的喝完一大坛女儿红。他打了个大饱嗝，将大酒坛用力的往地下砸去，顿时酒坛子的碎片四散开来。秦升慵懒迷醉的眼神开始摇头晃脑，他用衣袖随意的拭去唇边的酒汁。

　　简直是个大酒缸！秦升如此酒量，在场没有一个人不折服。一个个都睁大眼睛，无不惊奇。金元宝在心中默默为这位仁兄默默哀悼，毕竟这世间又要少了一个可能成为他好哥们的豪迈兄弟。他奶奶的，这个宇文无极真是让人扫兴！

　　“皇上对这场小丑表演看得还算过瘾吧？”宇文无极至始至终都没有把秦升和任无悔这两个毛头小鬼放在眼里。小孩子过家家酒的计量在他面前起不到丝毫作用。

　　龙玉庭心想，这人一定是想要借酒壮胆，为免受斩首之痛时的恐惧，所以先麻痹自己。一想到自己无力保护自己国土的人民，还要眼看着他们饱受魔臣宇文无极的折磨，龙玉庭就觉得痛心疾首！

　　任无悔开始担心秦升真的用被斩首示众。

　　秦升酒完酒后，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国师府的侍卫们想要接他收押，却在还没靠近他半米以内时，被他伸懒腰时用力张出的双手给推倒到几米处以外的地上。

　　众人惊讶不已。宇文无极提高警惕，第一次正眼看向秦升。秦升随即又摇摇晃晃的打了个饱嗝。

　　“一个，二个，三个，怎么有三个皇上？”秦升用食指先后指着龙玉庭、宇文无极和金元宝三个人，笑呵呵的说到。俨然一副大醉酩酊的痴汉，傻傻呆呆。

　　刚才应该是个意外。大家都不外如是的想。
　　“快把这个酒鬼罪民抓起来，押下去斩首，以免让他惊动皇上。”宇文无极大声喝令众侍卫部下。

　　金元宝竖起十二分的戒备，手脚开始抖动，握起拳头，躲到龙玉庭的背后。在他耳后小声呢喃：“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护皇上的安危，誓死追随。”金元宝神情正经八百。

　　国师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高手围成一个圈，直扑秦升，将他埋没进人海。就好像天牢封顶，被侍卫压制在下面。秦升被牢牢的囚禁在人肉网下。几秒过后，所有侍卫被弹开四处飞溅，并伴随着凄烈的惨叫声。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都瞪着惊讶的圆眼珠，看着接下来更离奇的一幕。只见秦升双手插着手腰，扭腰晃脑，做了个伸展运动。不死心又爬起来的侍卫们一个接一个的被秦升醉熏熏状态做体操又懒散的三拳两脚给打趴，或踢飞。

　　几个侍卫一起抓住秦升的四肢，秦升却慵懒的说到：“好痒！谢谢，就是那里！不对，腿太用力了！你们这些姑娘都是怎么滴，叫你们给本大爷按摩，一个个像个没吃过奶的小娃一样，猫抓挠痒么？下次本大爷再也不光顾你们这天香阁了！还是满月楼的姑娘比你们好！又温柔，叫声又嗲，力道也够劲！你们一个个声音难听的像死公鸭，杀猪的声音也比你们的叫声好听千百倍！”

　　秦升一手挥开两三个紧抓他两手不放的侍卫，轻松的就像挥开一块布料；一腿踢开四五个守在他前后想用刀剑架他脖子和腰腹的侍卫，就像戏水一般的蹬腿自如。他摇晃着身体，脑袋东倒西歪，转了一圈，将两个侍卫的手抓着，疯狂的转了十几圈，将他们转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再把他们两个给用力的甩飞出去。一个摔到树枝上，头倒栽进树洞；一个撞到假山上，面朝石壁。然而他自己却站得稳若磐石，屹立不倒，然后开始继续摇晃，颠三倒四的行走着。

　　他往前走着，随意的将眼前两个侍卫抓住。前后摆动着双手。两个侍卫随着他的双手前后摆动，一会面目相撞，一会后脑相碰，前前后后不下数下次。两名侍卫被撞得已分不清东南西北，鼻头通红，眼珠分别散开到眼白的两断和中间，张着大嘴，口吐白沫。其他侍卫想要向前攻击他时，秦升将手中两个早已被撞得神智不清的侍卫作为手中的武器，疯狂旋转着两个侍卫，最后将他们两人轻易的甩飞起来，两人四腿打到其他侍卫的嘴上，令他们的脸都变型，狂吐胃液。

　　“啊啊啊啊！！！！哇啊啊啊！”一群惨叫声，铺天盖地。国师府的高手侍卫们全都左一下右一下，像落叶一样随风飘向院落四周。

　　宇文无极见状，青筋直爆。

　　见到国师的人被秦升如此戏耍，龙玉庭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宇文无极愤怒的横扫了一眼小皇帝。小皇帝立马收起笑容。

　　金元宝像数着满天星星一样，手指不停晃动，快要跟不上这惊弓飞鸟的速度。

　　“小金子，你看现在是什么情势？”龙玉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奇异大站，向后倾身，问到。

　　“皇上，总共是五十八个。”金元宝拨动手指，点点头，非常确定的说到。他还没算上那些掉到水里和隐没在草丛中的。如果全都算上，怕是有百来个吧。

　　“啊？你说什么？”龙玉庭没明白金元宝什么意思，扭头看向金元宝。

　　“皇上小心！”金元宝将龙玉庭抓住，反应迅速的转了个圈，挡在龙玉庭前面。迎面甩过来的侍卫，大刀正中红心，砍在了金元宝的屁股上。

　　“小金子，这一次你又救驾有功！”

　　“皇上！这没什么！小金子一定会誓死保护皇上的。”你爷爷的！真是痛死老子了！尼玛竟然坎到正中心，这下都拉大大要疼好几个月了！幸好不是老子命根子！不然怎么对得起老子七位夫人！还怎么对仙女姐姐的未来负责任！

　　看到秦升打侍卫就像玩纸片，折飞机飞一样，任无悔也忍不住在一旁偷笑个不停。这个秦升看来是故意的。估计他喝了酒，便能发挥出此等绝世武功。

　　宇文无极被手下一群饭桶给气的面色铁青。他国师府训练有素的一等高手，竟然全都敌不过一个酒后发疯的醉汉，这让他在小皇帝龙玉庭面前可是颜面无存！
　　宇文无极干脆自己上前出手，想用鹰魔爪一招毙命秦升。

　　看到秦升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对付国师府的侍卫，任无悔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来。现在只欠东风了。任无悔暗中使暗器，击落宇文无极的发髻簪，顿时宇文无极灰白的头发散开，随风飞舞的遮住了他的双眼。任无悔趁机拉着秦升，施展他的绝佳轻功，钻出人群。侍卫们因为全都口吐白沫，眼珠翻白的昏迷不醒，而守卫皇上的大内高手也一心与宇文无极为敌，自然没有人阻拦他们的去路。

　　等到宇文无极回过神来，秦升早已随任无悔消失的无影无踪。

　　“臭小子！死丫头！老夫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两只小鬼的！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不知死活！”宇文无极残暴至极。他决不会因为任无悔长得像遗珠公主，是她的亲外孙女而有所心软。对于敢反抗他的人，哪怕是他深爱的女人，也不会客气！更何况遗珠离他而去，本就不值得他留恋。真正了解他的人并不多。他的执念，往往来源于占有欲。得不到就要毁掉。不能毁掉，那就要殃及池鱼！找来更多的牺牲者。他的魔念越强一分，残意就更加深一毫。

　　“国师请你记住，任无悔是朕的皇侄女！你若敢动她分毫，就是与皇家做对！难道你想谋反叛乱？”

　　“皇上的亲侄女，老臣自是不敢动弹她分毫！老臣只是担心，皇上难道就要放任那个疯魔的人和自己的侄女在一起吗？就不怕被那个疯魔人给午马分尸了？”

　　“朕相信无悔福大命大。”比起宇文无极，他倒宁愿相信哈哈这个‘疯子’。

　　“皇上也看到了这个罪民是如何搅乱本国师府，还挟持您的侄女挟逃。”

　　你怎么不说是你要滥杀无辜在先？还怪别人反抗！龙玉庭在心中抗衡的说着。

　　“挟持皇上侄女，这可是重罪，老臣要下令将这哈哈通缉缉拿，抓到后定要五马分尸，以儆效尤，以示对皇家的尊重。”宇文无极故意强调对皇家的尊重这一点。

　　“随国师的意了。”反正这个哈哈也不会是他的真名。无名无姓的小老百姓，你要是不怕浪费精力在一个与国家危亡毫无关系的小人物，宇文无极，你就掘地三尺慢慢找吧。龙玉庭巴不得宇文无极多花点精力在无意义的琐碎小事上，越多越好。

　　“看来皇上和老夫今天都没有心情再谈任何事情了。请皇上打道回府吧！”宇文无极损失重大，自己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有些还重残成了痴呆，他的心情一落千丈。有什么事比他精心训练的精锐士兵重伤折损更令人恼火？

　　龙玉庭懒得回话，他这么一个皇帝，竟然还要国师下逐客令，本就毫无威严，那要是再搭话应答，岂不像听话的小狗？龙玉庭默不作声的带着金元宝以及御前带刀侍卫和总管公公撤离了国师府。

　　离开国师府后，龙玉庭与金元宝坐在皇家玉龙骄子里。

　　“这个哈哈真是个奇人。像这等民间隐藏的高人，朕绝不能埋没！如若朕能将此等绝世高手揽入麾下，将来对抗大敌和国师一定如虎添翼！”

　　“可是皇上，现在哈哈已是宇文老贼下令通缉的死刑犯了，还怎么能用他？如果要用他，那不是明着和宇文老贼对作，下战帖吗？这样对皇上现在的形势可不利呀！”金元宝提醒的说到。

　　“没有关系。朕可以暗中重用这个哈哈。小金子，先宇文无极一步找到哈哈并把他带到朕身边来这个重任，朕就交给你了！”龙玉庭觉得他是不二人选。

　　“什么？皇上？这么危险的任务，您就真舍得让小金子去做吗？”他因为刚刚救驾有功，才被封赏与龙同车，以谅他的屁股所受的永久伤痕。现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他急着让把头颅当礼物送给宇文无极当板凳坐吗？宇文无极这个老匹夫的屁股一定是万年不洗，就算是死人头，也会给熏醒过来的好吗！

　　“就是因为知道小金子你神龙护体，每次都能够大难不死，朕才将如此特殊重任交托于你。你上次和轩辕烈等人一同跌落望秋涯底，也能奇迹生还，正如你所说，你无所不能，朕相信你！”

　　金元宝无奈的叹了口气。全都怪他每次都把狗屎好运说得好像是他神通广大，神龙护体一样，说得天花乱坠，将自己说成是英勇无敌，现在小皇帝有什么重大危险的任务还指定要他完全。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
　　“臣遵旨。”金元宝不知道自己还剩几条命够用。

　　龙玉庭夜访国师府，本是想前来告知轩辕烈的下落已有眉目。据民众举报，轩辕烈似乎再现身龙渊国，与青渺派的众人有过搏斗与瓜葛，最后被其逃脱。现在炎麟国又传来内乱传言，前不久炎麟国主轩辕傲与皇后白夕也过世，想必这轩辕烈现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因为宇文无极所提及之事，惧怕他的母后乃魔君孕体。这轩辕烈他日若得到了四国圣物，想必必将号令魔军，颠覆天下。他的威胁远比国师来得远大。所以一得此消息，小皇帝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前来相告。大敌当前，他可以暂时放下和国师之间的恩怨。想不到，却因为任无悔一事耽搁。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和宇文无极合作，反而想拔除这个魔患。

　　他想，轩辕烈真的会如宇文无极所说，是个魔患吗？还是只是宇文无极想要借他之手一除己患？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令他双手涂满鲜血，想来也觉得不值得。与其听信国师滥杀无辜，还不如顺应天意，听天而为。跌落万丈悬崖都未命丧黄泉，这轩辕烈也真是够命大。当然小金子也一样。这次小金子能活着回来，他真的是欣喜万分。如果轩辕烈肯归顺，他也不一定要取其性命。一统天下，靠的不光是一扫四方的霸气，更需要广阔的帝王胸襟。

　　马车在颠簸的石路上前进着，龙玉庭的心也跟着这马车一样上下起伏不定。

　　“你刚刚使的那招数是什么？为何如此奇异，我从没见过这种武功。”走到荒野小道上，任无悔好奇的问到。

　　“个人自创。”秦升看起来酒醒了。

　　“不可能！你的武功招数看似迷醉狂乱，实则胜在虚则实，实则虚，就好像一个不倒翁，摇摇晃晃，却屹立不倒。我见过的高人无数，你这武功招数绝对算得上是上上层武功。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就凭你这个二流子少爷怎么可能自创得出来？”这招数倒挺符合秦升的个性的，只是说是他创出来的，如此至高的高人境界，她不信。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武功？”

　　“醉拳？”任无悔脑海中回想着秦升那些疯狂的动作，便惊现出这个词。

　　“好名字！我喜欢。”秦升继续吊儿郎当的仰天晃动身驱。

　　“真叫醉拳呀？”难道她歪打正着？

　　秦升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刚刚。”

　　“不要和我开玩笑，认真回答我！”

　　“认真？噗！”从任无悔口中听到认真二字，秦升不知为何就觉得想笑，腹部开始发痛。他用看稀奇又不正经的表情，低头观察任无悔的脸，不错过她任何的表情。

　　“看来你已经完全清醒了。你刚刚果然是在装疯卖傻。”任无悔说到。

　　“你这个鬼丫头什么时候认真的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你不是比我还疯，还喜欢耍人吗？我认真的话，你会信吗？”秦升摆起严肃的表情，好像很认真的看着任无悔。见任无悔果真有变得有些讶异和严肃，他便又放声的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你抽筋了！刚刚要不是我，你打不过宇文无极的。就算你再厉害，宇文无极的鹰魔爪可是一招就能毙命的。你要是中了鹰魔爪的毒，十条命也不够你用的！你必会魂飞魄散！”

　　“你知道的还挺多。”秦升一脸毫不在意。

　　“天下之事，我任无悔不知道的，还真不多。”

　　“够自信。像我。我喜欢。”秦升说着带着似醉非醉的醉意，点点头。

　　“你到底想好以后该怎么办没有？你现在得罪的可是宇文无极呀！他可会下令全城通缉你的！你还要回秦家岭吗？他还不知道你是谁，以宇文无极的势力想要查出一个人不是难事，”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秦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俊脸露出调皮的笑容。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却只有你一个人要受罪。我任无悔可不是如此见朋友落难就坐地画圈，关起大门，事不关己的那种炎凉之人。”

　　“没关系呀！我都不介意，你干嘛这么在乎？”秦升打趣的反问。

　　“你这个人，现在都事关你的生死，你还可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到底什么事能令你在乎？我现在都怀疑你对小渔的痴情是不是装出来的，还是你只是想满足你占有欲欺男霸女的私心！”

　　“没错，我就这个人就是没心没肺。连天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强迫小渔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我而毫无欠意，也可以戏耍天下人而毫无罪恶感，更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哈哈笑到天亮。我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疯子。哈哈哈哈……如果你现在害怕，还来得及逃，逃得越远越好。和我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任无悔静静的听完他的话。刚听完还有些生气，但她冷静下来想了一会，才道：“你这么说是不想连累我，你是怎样的人，我心里自有数。”

　　“哦？”任无悔的回答倒让他有一点点的意外。本来不在乎别人想法的他，竟然能在他自黑的时候遇到一个看穿他狂放行为下真实想法的人。更要命的是，竟然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女生版的自己。

　　这看似苦闷无趣的人生，除了好酒以外，上天还额外赐给了他一份特殊的礼物。

　　“那我是怎样的人？说来听听。”黎明前破晓的灰蓝光将秦升看着任无悔时充满好奇又带着特殊光芒的目光给隐没住。

　　“用笑来掩饰难过，喜欢逃避的人。”

　　任无悔的话一字一句，像搁浅沙滩的海浪撞击到礁石上一样。那是一种柔软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