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死神蓝银）》肆肆

1、伪银白

　　有些痛，习惯了，就会深入骨髓，蔓延成毒，然后，万劫不复

　　“朽木收养了一个民女，长得很像先夫人呢，真是贵族的癖好……”见银走进来，蓝染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银甩手把一袋文件撂倒蓝染办公桌上，然后找了个很舒服地姿势仰倒在队长室里的沙发上，无聊望着天花板：“呐～一定是个美人吧～朽木看上的人呐～”话说完自己都觉得酸的别扭，而且无比的废话——那个本来就美到极致的人好像向来对美人不大感冒——揉揉头发，转移话题：“队长有没有见过先夫人呐？”

　　蓝染道：“没见过，只听说很柔弱，后来病死。”

　　银“啊哈”笑一声——受那家伙的强攻足够折腾死一弱女子。

　　蓝染无奈道：“银，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幸灾乐祸……小心被樱花散了。”

　　银从沙发上爬起来，手掌上下摆摆：“安啦安啦，你怎么忍心握被散掉呢～我去朽木家看看那女孩去～”

　　蓝染怨念看着银的身影瞬间消失：“……你被不被散掉我工作量都一样……”

　　贵族的宅院一般都是千年不变的，这才四十年而已。银熟门熟路翻墙跳进朽木宅，沿着房顶溜达。

　　假山还是那假山，水道还是那水道，樱花还是那樱花，管家还是那管家。

　　银很熟悉朽木家管家的灵压，于是绕路避了过去，心中暗叹这家伙还真是守旧，这么多年还用这着这个糟老头子。

　　“小美女～小美女～”银口中碎碎念，但脚步已不自觉走近白哉房间对面的屋顶。

　　他的房间里有陌生灵压，却没有他的。

　　银好奇的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女孩偷偷——绝对是“偷偷”，因为她现在动作和自己一样——溜进白哉房间，找到一幅女子画像，然后出神的看着，脊背明显紧张地绷紧。

　　大概就是那个养女了吧……呃……养女……要管白哉叫爸爸么？难道是私生女……？

　　站在银身后的白哉看着银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你来这干吗？”

　　冰冷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银哗地出了一身冷汗，吓得连眼睛都睁开了，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

　　银机械地抬手揉揉头发，讪笑着转身：“啊啦～朽木大人……怎么在自己家还要隐藏灵压……吓死我了……”

　　白哉冷冷看着他：“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来看养女。”跟强人说话还是老实为上。

　　“你想干什么？”

　　银的笑容淡下来：“你以为我会来干什么？若是那样，我早在那个女人在时就可以下手。”

　　“我不允许你动她。”

　　银淡淡望他一眼，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白哉亦没有阻挡。

　　银刻意地把灵压释放出来，脚下房顶上的瓦片因强压而发出颤抖，庭院中花叶战栗。

　　随后更强大的灵压爆发出来，抵住银的灵压，然后把他反包围起来，压得银举步维艰。

　　瓦片清脆的迸裂，庭中叶碎花落。

　　房间中的女孩子因承受不了这样地重压，嘤咛一声瘫倒在地。

　　那股强大的灵压突然撤去了，背后的气息也一刹那消失。

　　银亦不回头，瞬步离开朽木宅，收起灵压，在静灵庭的房顶间发足狂奔。

　　突然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截了下来，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看到了？”

　　银点点头，又摇摇头。

　　蓝染拾起银的一缕头发，让它从指间滑落，然后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银，该洗澡咯～”

　　“嗯？早上刚洗过的……”

　　蓝染丢开银的头发：“身上有他的灵压，我不喜欢。”

　　银扁起嘴，可怜巴巴望着他，就差一条尾巴摇来摇去，然后仰头含住蓝染下唇吮吸，讨好的笑。

　　蓝染推开他的脑袋，淡声道：“洗澡，然后我们去图书馆。”

　　银抱住蓝染胳膊死赖着不放手硬向蓝染身上缠：“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爬来爬去累死了还一身灰~”

　　蓝染挣开他的手，不说话，转身离开

　　果然生气了……银扁扁嘴，揉了揉头发。

　　不知道这又是一种什么什么样的状况，又要维持多久。忘记为什么要这样跟着蓝染，只知道要这样跟着他，把他的野心作为自己的追求。仿佛这样很充实，仿佛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甚至可以忘却最初是为了填补什么。

　　却错。

　　自己还是丢不下他。蓝染也心知肚明的，只是包容了不说破。

　　小心翼翼地维持，却又自己害怕打破。

　　朽木白哉啊……

　　四十年了，我以为早该模糊了感情，可为何偏偏还会被你刺痛。

　　先是那个女人，又是这个养女。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时因这贵族门面来离了我，如今为何又不顾忌而接进她们？

　　“喏，队长，不生气了呐~”银把刚从十二番队偷来的灵子转换剂塞入蓝染怀中，然后扯住他的袖子晃一晃。

　　蓝染拍拍桌子上的一大摞书：“你说被这么多书砸会不会很痛？”

　　银忙不迭的点头。

　　蓝染挥手把那一摞书向银砸了过去：“今天晚上给我看完，之后我们去看破面实验品的进化。”

　　银哀号一声，华丽的死在书堆里。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银的心也凉透了。

　　……死定了，居然睡着了，也没有去找蓝染……

　　“醒了？”

　　“……啊”

　　“去洗澡吧。”蓝染坐在队长室里的沙发上读静灵庭早报，头也不曾抬。

　　阳光从背后的窗户洒进来，流淌过蓝染的发梢睫尖，映衬出轮廓分明的侧颊。贝色的指尖上静静栖落的阳光，轻盈的好像就要飞扬。

　　以前，也像这样看过别人，仔细的，宁静的。

　　可那人身后的阳光似乎总是透明无色的，透着清冷味道，觉察到自己的目光会侧头对自己微笑，然后轻声说，醒了么，去洗澡吧。

　　都TMD贵族洁癖。

　　银习惯性的揉揉头发，走进盥洗室，站在淋浴下，打开水龙头，然后闭上眼睛。

　　忘记。记得要忘记。
　　忘记我爱你。

　　蓝染觉得水声听起来有些奇怪，于是移下报纸唤道：“银，衣服……”

　　盥洗室里传来银“啊”的一声——忘记脱衣服了……

　　蓝染无语，放下报纸到银的队舍去拿来一套死霸装，回来正看到刚出浴的银子，顿时气血上涌，把死霸装兜头扔到银身上，背过身：“穿衣服，然后跟我来。”说完大步先走了出去，狂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你是我的指间砂。

　　银揉着头发走出来，细细的水珠从发梢甩下来，溅在蓝染脸上，清凉。

　　蓝染看着像小狗一样甩头发的银，不由轻轻笑，也伸出手去在银头上乱揉一气，惹得银哇哇大叫。

　　蓝染心里得到了极大满足，于是昂首阔步向前走，连路上遇到朽木白哉和大前田都笑得分外开心。

　　银跟在他背后狂汗，不知这腹黑王又在酝酿什么。

　　“喂，银。”走在前面的蓝染突然开口，吓得银一个踉跄：“昨晚那批实验品逃走了，今天要去找回来。”

　　银哀号一声，做倒状。又急忙追两步拖住蓝染胳膊：“呐～队长～一定不舍的小银银一个人去的吧～是吧是吧～”

　　蓝染无语：“啊……反正今天刚好没有事，你开始搜索灵压吧。”

　　“哦了～”银笑嘻嘻，从怀里摸出画法术阵的符泥，颂念咒语：“缚道四十三，掴趾追雀……找到了，东198344，南352267。”银懒洋洋念完坐标，抬头问一句：“是哪呀～队长？”

　　蓝染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真央灵学院。”

　　银顿时两眼放光：“耶～没去过～”

　　蓝染无奈看着银：“到那给我老实点，别惹事。”

　　银笑眯眯笑眯眯。

　　蓝染扭头迈步不再看他：“……没安全感……”

　　银笑道：“啊啦～队长～我会很乖的呐～”

　　蓝染觉得心脏照死里抽了一下。

　　“啊呀——阿散井君！！”女生的尖叫响起。

　　“嘿～”银脑子里的拦河大坝刹间崩溃，某条河水哗啦啦的泛滥。

　　蓝染想把他搦死：“银，把你的思想放正常点！！拿事我们的虚！”

　　“哦……又不是我生的……”银收敛一点笑容，左手拇指轻轻把刀推出鞘。右手正要握柄，却被蓝染拦下：“不急，先看看。”

　　银摊开手举起来：“呐～队长真坏呀～”

　　蓝染没辩答，只淡淡望着那边喃喃道：“……攻击力提升了，但还是弱……连学生都打不过么……啊……混蛋……居然敢砍我的实验品……红毛凤梨头……”

　　银哈哈哈笑翻过去。

　　蓝染没理他，只继续道：“银，看那个金发的男孩，是吉良家的好苗子呢……这几个资质都不错呢……银？”

　　后者抬眼看着他，忽而一笑，语调调侃：“队长～不会不要我了吧～”

　　蓝染眨眨眼，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傻子，你是我最重要的。”

　　银飞速摇摇头，想挣开他的手。

　　……什么吗……居然会害怕失去他……

　　蓝染不放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加上，把他的头发乱揉一通。

　　嗯，软软的，滑滑的，手感好不错呢～陶醉在今天新发明的游戏了的蓝染柔柔银的头发，捏捏银的脸，然后在银的唇上轻轻吻一下。

　　银的脸刷的红透。

　　“啊——”那个女声极不适时地又响起，发出一声尖叫。

　　“雏森！！”

　　蓝染扫兴道：“动手吧。但不许万解。”

　　银听令拔刀。不一会全部解决掉。

　　那边蓝染温和的笑容已经如阳光般撒了下来，把那几个孩子收的服服帖帖然后问了名字，再走开对银吩咐：“查查他们的底细，然后都收到五队来。”

　　银刚想开骂，见旁边走过一群学生，只得忍耐忍耐装出样子：“是，队长。”然后微躬，瞬步离开。

　　蓝染看银走远，微微抬起头望着楼上笑道：“今天第二次遇到你呢，朽木君。”

　　白哉略颔首算作行礼，然后又淡然欲走开。

　　“啊，对了。下一段时间进行的新晋队长测试，朽木君会参加吧？加油呢，以后队长会我们就站对面了。”

　　淡然一声：“多谢蓝染队长。”

　　“喏，资料。”银一屁股坐在蓝染的办公桌上，把一摞资料丢到蓝染面前，自觉的拿过他面前的点心塞进嘴里大嚼，然后口中含糊不清道：“有两个是流魂街出身的。”

　　蓝染皱眉翻着银交上的资料，看着那慢篇歪歪扭扭的字体还有银画的Q版人物画像不由心中悲戚——找了两个手下一个瞎子一个没文化……难道他蓝染的霸业注定淹埋在文字工作里……

　　“银……给我练字！！“

　　银望着一摞蓝染体字帖碎碎念：“贵族毛病……都是贵族毛病……”想当年白哉也是逼自己背诗写字的，还美其名曰“没让你被朽木祖训就不错了”云云……

　　……白哉……

　　讨厌想起你。

　　银索性丢掉笔。

　　微风虫鸣，是好夜色，勾引着银的每一个细胞。

　　银站起来走到窗前想溜出去转转，刚把一只脚迈出窗户就看到背对着自己静立在院中的蓝染，赶忙把脚乖乖收回来。

　　树色参差，月影斑驳。

　　他是霸气的，却丝毫不露，一片温暖的柔和，静立在这一排安谧中，宛如不染凡尘的仙人。

　　“好夜色啊，银。”蓝染并未回头，望着七分满的月，淡淡招呼一声。

　　被发现了。银索性从窗户跳了下去，走到蓝染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拉住了蓝染的袖子。

　　蓝染心中微微一动，轻轻微笑。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多少年来一直如此，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拉着自己的袖口。

　　原来他一直这样，依赖着自己呢。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站着，仿佛已成天长地久。

　　很长时间，银已经困的站不住了，偷偷抬眼瞄瞄蓝染，后者依是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又不敢破坏气氛，只得强忍着憋下一个哈欠，眼睛里泪花闪烁也不敢抬手擦拭。

　　镜花水月下的蓝染望着银子的困顿表情偷偷笑，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银身上握住他消瘦的双肩：“困了么，去睡吧。”

　　困的不行的银子迟缓的回过头，抬起迷蒙的眼睛望望蓝染，又动作迟缓的望了望被自己扯着袖子一脸淡笑的看着月色的“蓝染”，一下子清醒了一半：“队长！你骗我！！？”

　　蓝染“呀”了一声——忘记收刀了——郁闷地扶一扶镜框，抱起自家小狐狸回到队舍。

　　如果声讨就吻住，如果不从就压倒，如果反抗就虐到不敢反抗。

　　这是蓝染对银的三项基本原则，在蓝染的长期奉行下银变得很乖很乖，尽管此时困的死去活来还是强撑着。

　　蓝染却没有把银抱进队长室，而是直接送回了银的卧房，轻轻放在床上：“好了，知道你今天很累，放过你了，休息吧。”

　　银眨眨迷离的眼睛呆呆望了他一眼，然后一歪头就睡过去了。

　　蓝染好笑的伸手揉揉银的睡脸，悄悄落下一吻，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袖口不知什么时候又被银拉住了，轻轻挣了挣却没有挣开，只好又坐了下来，用手指一点一点拨开银额前的散发，露出他精致的面庞。

　　银，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离不开我。

　　梦中的银微微皱起眉，喃喃吐出一个名字：“……白哉……”

　　蓝染面上的笑容淡了淡，把银的柔发缠在指间，紧紧握住。

　　银，你是我的。

　　笑容从嘴角又一点点蔓延开。

　　银，我可以允许你玩一玩，因为，你是我的。

　　也许你并没有发现，银。其实，你一直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