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兵》慕斯

4、月中行

　　旁人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不过郭力倒觉得月黑风高用来离家出走也不错。请假请半年，就算冷无心的脑袋被门挤失忆了，也一定不会答应他。郭力顺着墙角，一个鹞子翻身，飞上墙头，小心翼翼，没有踩破一枚瓦片，再一翻身就翻出了围墙，凤来仪正在墙角边打着瞌睡。
　　郭力一落地，凤来仪的眼睛就睁开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么做真的好么，什么都不跟门主说。”郭力眨眨眼，笑嘻嘻的靠在凤来仪肩上：“放心，放心，我有跟门主说。这个点儿，我知道有家酒馆儿开到丑时，有正宗的烧刀子和白切羊肉，想不想试试。”嗯嗯，留了字条也算说了。
　　果然，凤来仪最终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将心头的疑问抛诸脑后，跟着郭力走了。虽然没有宵禁一说，但已夜近子时，路上早没了行人，只有巷子的拐角处偶尔会有一只野猫路过，甩过一条黑油锃亮的细长尾巴。跟着郭力再转过几条小巷，渐渐有了人声，再走几步，就看见河边有间小小的店面还亮着灯。
　　走进这间不大的小门面，只放着四张小桌，此时却是空无一人，只在柜台的地方有个小哥儿打着瞌睡。店面干干净净，桌子也不见油腻，只是没什么亮光，只是在柜台和每张小桌上放着一只蜡烛，连油灯都未点着。郭力熟门熟路的拍了那个打瞌睡的小哥儿脑袋一下，顿时也将这小哥儿的瞌睡虫拍掉了。
　　“嘿！这不是力哥么，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快坐快坐，今儿还剩了些上好的蹄髈，配上二两小酒是最美也不过了。羊肉现在吃有些上火，咱们的招牌改成了八宝鸭，正巧还剩下一只。”小二哥一脸惊喜，连忙招呼郭力两人坐下，一边儿熟练地介绍着今儿馆子里的菜码，一边儿擦桌子抹椅子，将碗筷摆好。
　　郭力显然也心情很好，示意凤来仪坐好，自己坐在火凤的对面，笑着对小二哥说：“就听你的，来个红烧蹄髈，再来只八宝鸭，加个蒜蓉青菜，酒嘛，二两可是不够的，来上一斤，记得要拿两只酒碗来。”
　　“好咧，力哥！好酒热菜！马上就来！”小哥儿立马儿就跑去后厨了，整个前堂只剩下了凤虎二兄弟。
　　“你出来之时，家里人就没告诉你些什么事情么？只知道姑娘姓柳，家住金陵这可怎么找啊。”等着上菜的时间，郭力决定先定个方向，这么直奔去金陵也不是个办法。火凤仔细想了下，摇了摇头，他出门的时候自家那位娘亲只是要自己一定要把儿媳妇带回来，其他的可是完全没说。
　　虽然两人因为武功性子的原因互相引为知己，也是肝胆相照，但身家底细只是粗粗了解没有刨根问底过，郭力是不知道火凤那位离谱的娘是有多靠不住，自顾头疼就这些粗略信息可怎么找起。凤来仪自是知道自家娘是什么样子，还是爹爹比较靠谱，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小哨子，轻轻一吹却没吹出来任何声音，但是没多久，从外面飞进了一只小小的仓鸮凤来仪又掏出来个天蓝色的小布袋，掏出张同色的信笺和木签写了些什么，放在仓鸮脚上的小袋子里又放飞了出去，回头对郭力笑笑说：“我写信回去问问爹爹还知道些什么不，出门有些急娘也没交代些什么，不过金陵还是没错的，不如我们先去往金陵，有了回信鸮儿自然会寻我的。”
　　郭力想想也只能如此，正好酒菜上齐，一阵推杯换盏，好久没见的两人秉烛夜谈，只到丑时已过店面打烊都还意犹未尽，不过这小店也是间客栈，两人又取了酒菜回屋继续，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一夜无眠。
　　第二天已到城门大开之时，凤来仪正准备离开出城，却被郭力拦住，火凤不解，郭力慢悠悠的解惑到：“昨日我夜半出门，门主定会以为我连夜出城，派人蹲守，守不到我自然待白天城门开时挨个排查，咱们反其道而行，今夜夜半翻墙出门，定能一路顺风。”“为什么冷门主要逮你，你不是说你跟门主告假了么。”“我是告假了，只不过他没答应。而且咱们难得一见，你又有事需要帮忙，自然是以你为先喽。”郭力搔搔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知道自己不在门里弟兄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自己做的还是有些不地道。凤来仪也有些不好意思，与郭力难得一见，一来就是麻烦人家，还让人家离门出走，说来也有些过分。俩人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相视一笑，郭力一膀子揽过凤非离说道：“还有一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带你见识见识去。”
　　在郭力这，除了美食别无他想，且这一去金陵没有个把月怕是无法回还，带着凤非离，郭力把来得及吃的，值得吃的可是吃了个遍，什么乌龙吐珠、莲蓬豆腐，就是各种小点也挨个吃过去还得打包一份上路，用来慰藉接下来的相思之苦。
　　就这么吃吃喝喝转眼午后，找个地小憩片刻，没成想一睁眼已到夜半，不过正是时候，两人收拾东西，小心行事，慢慢摸到城墙脚下。郭力自然已将这兵士换班的时间摸了个透，此时还差三刻才到，自然怠慢不得。这武功再高也得有着力点才能飞檐走壁，郭力从后腰上摸出个飞爪抛上城墙，双臂用力便攀了上去，凤来仪紧随其后，挂在垛口处躲过了士兵护卫，然后又一个翻身翻出城去。
　　抬头望天，今天晚上的天气与前一晚截然不同，习武之人本就眼神锐利，再加上这月明星稀，放眼望去，身后面有没有跟着小尾巴简直是一目了然。跟踪不易，甩人便容易得多，两人脚下生风，专挑远离官道的小路和树林行走，没几里路，将些小尾巴也甩了去，不过也已到了寅时，不久便天亮了。两个人都不是挑剔的，绑好包裹，选了合适的树木一跃而上，就这样在树林儿里凑合了一晚，等到辰时天光大亮再走，总不能一直昼夜颠倒，还是白日行路才是正理，而且从京城到金陵大的镇子也还是有几处的，方便打尖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