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两元

40、关于忠诚（三）

　　“可以有第三个选择吗？”若伊弗皱着眉头问，“你给的两个选择听起来都有违尊严和荣耀，一点也不体面。”
　　当然不行，艾莉森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她坚持道：“你得权衡利益，做个理智的人。很多时候，情感解决不了困境，你能做的，就是不得不舍弃点什么。”
　　“那我可以舍弃我的生命吗？”奥达雷克跟上若伊弗的提议，问，“我可以拉起大门，然后挣扎和大喊，把熊引到身边来，给孩子们争取到逃走的机会，我可以牺牲我自己。”
　　“……万一熊不理你呢，或者它咬死了你又回头去追逐那些吓得跑不动的孩子，情感代替不了理智，一切都是徒劳。”艾莉森也皱起眉头，否定道。
　　“比起就这么旁观孩子葬身熊的口腹，做点什么能让我的心舒服一点，哪怕先孩子们一步死去。”奥达雷克坚持道。
　　“活生生地被熊撕碎可不会太舒服，”天蛾人的领袖挪揄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但这样做确实能让心里舒坦些，我选择同样的做法。”
　　“……我也是。”
　　“我也是……”
　　“同意。”
　　好几位贵族附和着，选择了这愚蠢无比的方法。
　　“这个方法着实不高明，你们都会死去，也总有孩子会跟着死去。”艾莉森仍然坚持，“一切本来不用这么糟。”
　　“可我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我得做点什么，哪怕海水救不了内陆的大火，我也愿意去尝试，没准熊吃我就吃饱了呢。”若伊弗也在同意者的行列里，他幽默机智的对答为自己赢得了阵阵掌声。
　　“其实你们本不该增添无谓的牺牲……那这样吧，我再附上个条件，”艾莉森坚持不妥协，为了升华话题切入重点，她给这位命薄的主人公增加了相应的砝码，“你不是个普通人，作为斥候的你必须尽快将邻国正在集结士兵入侵边境的情报传入宫廷，你的家人就住在边境上，只要战火燃起就会被波及，他们会全部蒙难于敌国的屠杀掳掠之下……”
　　“好了，请问诸位仍继续坚持原来的选择吗？”艾莉森笑笑，平静地环顾沉寂下来的大厅。
　　若伊弗苦笑着，抱怨道：“你可真是相当讨厌这些孩子啊……我选择拉起大门。”
　　国王率先放弃了他的立场，他的亲卫们陆陆续续地跟着放弃了第三种做法。
　　也有人始终沉默着，放弃作出荒诞残忍无理的选择。
　　“也许能拼一拼呢……”布尔布里希嘟哝道，可使命重大的主人公却让他无法做出这个选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得不放弃了像个英雄一样和熊浴血相搏的做法。
　　“所以呢，”艾莉森望着吃瘪的贵族们，总结道，“现实中我们总会碰到不得不背弃那些所谓的道德准则的时候，并且还存在着没有完全道德做法的情况，大部分决策都得根据“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的原则做出选择。”
　　“无论我们情愿与否，这就是生活。”
　　语毕，她看向戈拉阿斯，后者却把脸扭向另一处。
　　没事，慢慢来。艾莉森在心里拍拍自己。良驹就是这么桀骜不驯的，你不可能指望一蹴而就地驯服它们，尤其是大家祖上还有那么多说不清算不明的恩怨情仇。
　　一切都会好的，她又拍拍自己，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
　　“今天是这近万年来我度过最愉快的一天。”
　　餐宴结束后，艾莉森在营地周围散步消食的时候遇上了若伊弗，他高兴地加入了同行的行列。
　　“有种浑噩徘徊了万年，终于清醒过来的感觉，”他神情愉悦地说，“你讲述的那些故事很精彩，而且目的明确。”
　　“呃……”艾莉森故作无知地看着他，耳尖有些微红。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若伊弗望着仍在大厅徘徊畅饮的马人、蛾人、人鱼和精灵，黑白两个世界的子民们关系融洽了许多，他们边喝边大声交谈，共同抨击最后一个故事的荒诞和无情，“‘为最多的人提供最大的利益’的原则做出选择，这可是个普世皆准的真理，我想戈拉阿斯会慢慢想清楚的。即使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无法接受背弃对王的忠诚，可我们总会碰到不得不背弃那些所谓的道德准则的难题，他就像故事中的主人公，背负着族人的命运不得不接受逃避拯救密友的选择，这使他良心蒙受煎熬，但就如同你所说‘无论我们情愿与否，这就是生活’。时间会消磨一切，他终将会放下隔阂，请你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和信任。”
　　“我会的。”艾莉森笑笑，表示理解。
　　他们就这样漫步交谈，共同欣赏着里世界永恒不变的黄昏美景。
　　远处雾气弥漫的树林里藏匿着她的死敌，待一切终结，她就能带着大笔财富返家安心入睡了。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草原上刮来的风拂乱了她的长发，在昏黄的暮日下看着有些惊悚。
　　可若伊弗愣是从中瞧出了艾莉森的美丽，他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白袍精灵，思绪有些混乱。
　　他想，也许他是被对方聪明的头脑打动了，这才惊然发现她的美。
　　“你曾经向我建议过，黑暗和光明应该摒弃彼此的憎恨，共同探求那些现实中难以想象的生活，”若伊弗突然说。
　　他看着艾莉森漂亮的蓝眼睛，即使在昏暗的世界里，她的双眼依旧明亮：“你让我认知到事物的更深层面，我是说内心深处……”
　　他毫无缘由地强烈地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比如他的困惑，比如他的心。
　　他絮絮叨叨地倾述起他的内心所想来。
　　“嗯。”艾莉森点点头，不时地附和着，好脾气地听着国王语无伦次的絮叨。
　　虽然附和着，她的心思却还放在梦境中的圣殿祭坛上。
　　克苏鲁和深潜者的出现让艾莉森感到诡异，系统抽了风似的非要让她和迪迪耶交集在一起，让他们各自代表的阵营按照过去的惯例相互厮杀。
　　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届英明的统治者想过黑白和谐共处的大同世界么？
　　这是个虚拟的世界，艾莉森想。
　　没有前人的愚蠢怎么能凸显现任者的伟大，游戏就是要这样的设定才精彩，主人公的伟光正就是通过路人甲乙丙衬托出来的嘛。
　　这么想想，艾莉森释怀了。
　　她重新将注意力挪到身边的人鱼那里，国王好像终于讲到重点了。
　　“所以，我们有机会探索更好的关系，不是吗？”若伊弗有些犹豫地看着突然与他对视的艾莉森，语气有些不确定起来，“你得权衡利益，是否与我合作，有此先例，也许我们彼此能够融合得轻松些，你想要稳定的关系就必须得跟我达成点什么共识……”
　　“好啊，”艾莉森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说服马人领袖的事我还没答谢你呢，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满足您的。”
　　她调皮地在最后一句用上了敬语，和停下脚步的国王面对面站着，仰视他。
　　“你……”话刚出口，若伊弗突然顿住，他决定还是先按将最坏的结果去设想，贴心的站在艾莉森的角度揣测她的想法，“你可以接纳或排斥我卑鄙的提议，就当作是我们在看不清局势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设想，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向恐慌投降的非理性行为……”
　　“……说吧。”
　　“我们联姻好吗？”若伊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