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与豹子》冥界河畔

13、入伙

　　当白翎再见到卫闫，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虽然这间房间没有门窗，完全能够称得上是不见天日，白翎还是通过自己良好的生物钟知道一个大致的时间，至于百灵，她在一次离开后，那个女孩没有再回来。

　　百灵，白翎。

　　白翎倒是真的对那个女孩上了点心。
　　所以，再见到卫闫的第一件事情，白翎先问了那个女孩。
　　“卫闫，百灵呢？”
　　“什么白翎？那不是你的名字么？”
　　卫闫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让白翎瞬间心寒，他似乎已经可以想到那个女孩的情况了。
　　“卫闫，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你也知道的。”头上的监视器设置的非常光明正大，正别说还有多少监听装置了，“她不是你的人么？”
　　被白翎劈头盖脸的质问搞的一愣，卫闫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没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死活。”
　　白翎大大方方的给了卫闫一个白眼：“我要是能做到对他人的生死不理不睬，某个人现在恐怕不会如此精神吧？”
　　“那倒是托了你的福。”
　　“回答我的问题，卫闫。”白翎的口气硬了起来，“我可是在你的手上哎，你不会对一个囚徒如此小气吧？”
　　白翎的话让卫闫觉得十分的有趣，他走到床边，低头笑看受制于人却还要嚣张的人。
　　“给我一个不对俘虏小气的理由？或者说，我对你的待遇太好了？”
　　这下白翎被噎到了。

　　作为一个可以随时杀死的囚徒，他的待遇确实不错，卫闫虽然不给他自由，照顾上却是无法可说的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翎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不会单纯到问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但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杀我？”
　　卫闫对白翎的兴趣似乎又提升了一点，“看上去，你很上道嘛。”
　　白翎无奈：“嘛，你可以当我看的□□片比较多，非要一个靠谱的理由，我只能很不靠谱的告诉你，大概我在这方面天赋很高？”
　　卫闫点头：“那是一件好事。”
　　“……”白翎楞了一下，他静静的看着卫闫一会，然后低下头去。过了一会抬起头，这次他看着卫闫的眼神染上了难以接受的神色：“不。”
　　“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
　　“你不需要问，别想。”
　　卫闫打量着白翎，指尖揉着自己的下巴，活像在挑剔自己下个目标的屠夫，却没有一丝下刀的意思。倒是自知事情没完的白翎率先松口。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懂，康乐比我出色不是么？”
　　“一个人再强，有时候也做不了两个人的事情。不过，为什么又同意了？善变的人可不值得信任。”
　　看上去，卫闫对白翎的转变很好奇。而白翎则决定满足自己未来Boss的好奇心。
　　“你要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也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况且，”白翎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唇，这个小动作让他的话音一顿：“你也不打算给我选择吧？我本来就不是好孩子，逃课、作弊多少参与过，就连我的本职也是黑客这样见不得光的职业。当坏人没有问题，不过如果你打算让我参加杀人放火的勾当，还是趁早放弃吧，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早晚把你抖出去。”
　　这一番坦然的话语，让卫闫眼底染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玩味。
　　“呵，你倒是有趣。”
　　“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请便。”卫闫摊手，然后合上双手，拍了两下。一个人很快进来，帮白翎松绑，“现在，你自由了。但……”
　　“这是在我是你的部下的前提下，我知道。”
　　揉着红肿的手腕，白翎略带不满的抢了卫闫的话，被捆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一松开，真TM的疼。

　　目的达到，卫闫转身离开，独留下白翎揉着手腕在沉思那个叫做白翎的女孩的生死。

　　晚上，白翎约见了卫闫，既然要合作，他还是希望彼此知根知底比较好一点，如今这种完全受控于卫闫的状况，他可不清楚自己能够忍受多久。
　　不过，
　　“你还真是闲啊。”
　　看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悠闲的品着红酒的某人，白翎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叹。
　　“不，偶尔而已。”卫闫示意了桌边的另一杯酒，表示白翎可以随意。
　　不过白翎并不领情：“谢谢，我不喝酒。”
　　“你想跟我聊些什么？”
　　此时的卫闫看上去很悠闲，正玩弄着掌中的遥控器，犹豫要不要打开电视，这样的卫闫让白翎很意外。

　　一只不具攻击意图的大型猫科动物还是很可爱的。

　　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白翎在卫闫对面落座。
　　“我想知道你的，不，现在是我们的，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有多危险？”
　　“你怕被卷入之前的枪战？”卫闫放下被子，饶有兴趣的用指尖滑过杯沿：“还是怕我利用完就杀了你？”
　　“都有。”白翎坦白。
　　“看得出来。那么，如果我说‘会’，你怎么打算？找个机会跑路么？”
　　“不，”白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果断道：“我现在去买人寿保险，买最贵的！”

　　“……”

　　一瞬间，场面寂静下来。卫闫和站在门口处的保镖都一脸错愕的看着白翎，直到白翎觉得自己要绷不住那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之时，卫闫才猛地笑出声音。
　　“你这人，倒是真是有趣。”
　　白翎噎了一下，没接话，愣愣的看着卫闫。
　　“那么，”卫闫将视线移到白翎身上，四目对视，“受益人是谁呢？你妹妹么？”
　　“不然能……”
　　张口，话语已经吐出了一半，卫闫的视线让白翎瞬间如坠冰窟。

　　卫闫笑着移开了视线：“你想知道？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承担之后的代价。”
　　“知道什么？”还没有从心惊中缓过劲来的白翎闻言一愣。
　　“我已经打算告诉你了。”
　　“哈？”

　　白翎觉得，他被耍了。面前那个忍着笑意的人刚才绝对在耍他。卫闫右手握拳，拇指背面压在他的薄唇上，努力忍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的笑意。
　　这样一幅让保安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难得的画面，却只能引起白翎的不满。

　　“就算你是我的Boss了，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笑声依然持续。

　　白翎烦躁的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繁华的夜景。思绪突兀的飘回梦境中的当年，他单手按在玻璃上，描绘着下方的街道，试着找出这座城市当年的面目。

　　“人是物非，是么？”

　　卫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白翎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撞在了卫闫怀里。

　　不知道何时笑声已经停了，专心于街道的白翎却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发现走到他身后的卫闫。为了扶稳突然撞到怀里的人，卫闫上前一步，带着白翎站直身子。
　　“也不算。”
　　前面是玻璃，后面是卫闫，被夹在中间的白翎有点尴尬的随意回答。
　　卫闫却像没有意识到白翎的尴尬一般，单手越过白翎的肩头，压在玻璃上，低笑：“是么？还找到的熟悉的地方么？”
　　白翎认真看了看，静静的摇头。

　　细碎的发丝擦过卫闫的西装，发出细小的声音。

　　“咳，卫先生？”
　　“嗯？”看上去，卫闫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无知无觉，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恍然大悟一般的突然笑出声来，“呵，这还真是失礼了。”

　　卫闫后退两步，让被自己无意间压制住的人重新得到自由。白翎看了一眼门口，发现保安已经不见了，显然也发现了这点的卫闫只是挑了挑眉毛，不知道该鄙视保安的不长眼还是该夸赞保安的太长眼。

　　待白翎整理好衣服重新落座，卫闫也烦躁的按着电话，把那个误会了事情的保安撤换掉了。
　　“好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处理完保安，卫闫看上去情绪好多了，他开始讲那天枪战的前因后果，“首先，我不是黑手党，只是生意人。”

　　就知道第一句是这个。
　　白翎偷偷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所有的黑手党都说自己是“生意人”。

　　“你怀疑？”自认为察言观色的能力强悍堪比读心术的卫闫。
　　“不，请继续。”

　　在卫闫的介绍中，那次差点要掉他的命的枪战听上去只是一次不痛不痒的意外。

　　交易品是一批枪，只有五把，特制试验型号。卫闫实在懒得专门找个仓库，然后专门抓一队人马陪同，就为这么点蝇头小利。

　　所以恰巧定在那天举办的漫展，就在这种因缘巧合的情况下被确定为最好的掩护。
　　因为漫展进进出出的高仿枪械和冷兵器很多，再加上服装上的零碎，一般没有人会强迫症的在漫展上设置安检机，它真的是会从早到晚响的不停的。
　　从没有办法贿赂的机器换成容易被诱惑的人类，接下去的事情就方便很多了。

　　然后是谈判决裂。

　　对方提出了价格并且要求留下三把，而卫闫只同意两把。

　　“所以，就那样了？”白翎有点难以理解，“你会差那么点钱？”

　　“那不是钱的问题，”卫闫看着白翎，觉得对方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会像一只跑到海里面的淡水鱼，“那是面子问题。”

　　白翎默。
　　他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