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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曦和已死（三）

　　生命中充满了无尽的迷惘
　　我迷路在的时间长河里
　　打捞著自己的影子
　　成长在涟漪散开的那一个瞬间
　　*
　　缓缓清醒过来，霜夜笑了笑好久没经历过这样的沉睡了，没有梦、没有思考、没有知觉、只是沉睡，那种纯粹的感觉，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霜夜展开毫无保留的笑：“大哥！”
　　大哥的手习惯性的揉乱了他的发：“夜。”却在不知不觉中带出一丝叹息。
　　——这就是他的弟弟阿，他在母亲面前立誓要保护的弟弟，他在三年前包揽了一切伤害的弟弟，他们家的瑰宝——不在他们家、没有经历过三年前的人，完全不能了解为什么夜家人会对夜未殇有这样的包容与疼惜，他们更不能了解三年前这样一个未及簪的少年为家族付出了什么，他们不会了解一夜白发代表了多么沉重的悲哀，他们更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心灰若死，什么叫做流星陨落的瞬间灿烂——那是耗尽一生悲哀……
　　他的小弟用十四年的淡漠等来了他一生中最爱的人。
　　那个绝世的人物——凤目里的流彩落英缤纷，回眸间高昂的海阔天空。她的美好若非亲眼相见，绝难想象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情女子，她骄傲、狂妄、自信、昂扬，却在百转千回中流落丝丝缕缕的透彻、明悟，与看破千帆过尽的温柔。而这样一个还未长成女孩，终究葬送在了三年前、三年前梅花灿烂的年岁——那一年的白雪、和那一年的红梅。
　　他的小弟，用失去了挚爱、也失落了自我的代价挽回了夜家的荣耀。
　　夜无隽闭上眼，还能想起那年晶莹剔透的白雪、砭人脊骨的温度、和那一夜百年的白发。
　　短短一夜回眸，已是百年身。
　　我想就连夜家的人也不会那样真切地感到一夜百年那种毁天灭地的悲哀——毕竟毁灭的只是他的天，不管我们有多爱他、自以为多感同身受，我们都不是他，不能取代他体会这毁天灭地的苦楚。
　　这是他的劫，我们无力承担。
　　*
　　童稚时的快乐无忧，少年时的天真憧憬，青年时的踌躇满志，中年时的执着为难，老年时的失落遗憾。
　　所有曾经或刻意、或不经意遗忘的过往。
　　突然跳到毫无准备的心前，逼得众人下意识地后退，却不料根本没有后路，“咕嘟”一声，落了肚，瞬时激起千层浪，万般感慨涌上心头——
　　看不清的曾经无邪的笑脸，抓不住的曾经相许永远的手，听不见的曾经发下的誓言，走不近的曾经的花前瘦影，赏不到的曾经的水底圆月，留不住的曾经的青春容颜……
　　茫然四顾，苦海无边；回头，找不到来时路。
　　原来曾经无数次入梦的红颜，早已是荒郊的一冢白骨。
　　*
　　原来，痛苦就是梦境醒来后，无力作为的悲哀。
　　时间并不是可以弥补一切的良药，有些痛会在岁月的流水侵蚀中，愈发深刻。
　　然而这一切，我们无力阻挡。
　　宿命并不是一句玩笑，轻视他、所要付出的是毁灭的代价。
　　当有一天你睁开眼，终于从梦中清醒，你会发现之前所有的奋斗、努力都是一句玩笑，在冥冥之中，你再次、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那个轨道，像一圈圈的轮回，将你一圈圈缠住，无法挣脱、无力挣脱。
　　夜无隽很清楚地明白什么是所谓宿命，他也曾在其中挣扎，在不为人知的过去，直到他终于醒悟，终于放弃。
　　不为可以逃脱作任何希望。
　　命运从来不会失言。
　　否则，又怎能被称为宿命？！
　　然而今天，他却要与之搏一搏。
　　这一次，他打算与这天、与这宿命搏一搏。
　　夜无殇。
　　小夜。
　　夜。
　　是夜家唯一的阳光，失去了阳光的夜家也就不再为夜家。
　　这一次，他的肩上、夜家人的肩上，肩负着夜家所有人的信仰。
　　三年前，他没有尽到一个大哥的责任，让一双也许比他柔弱的多的肩挑起了家族的重担，然而今天，他不会退缩。
　　这一次，他决不选择后退。
　　三年后的今天，夜，请把我们作为你的信仰，渡过这次难关。
　　为此我甘愿祈求上帝。
　　请将一切的后果。
　　由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