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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天保初年 ...

  •   天保初年,春分。
      皇帝赏了陆家一间新宅子,不远处就是熙宁王府。陆衍看到这局势时自嘲地对圣上说这是方便日后一锅端。
      是啊,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就如圣上当初问的,起义胜利了,他离自己平凡的小日子就远了。
      特别是前几日,皇帝给圣上指了婚。
      的确,在外人眼里诗诗和圣上是患难与共的一对璧人。陆衍只是郁闷,诗诗对于圣上的关心和帮助都是出于他的意愿,而自己也不能说,因为他是个男人,圣上也是个男人。
      断袖二字,陆衍是最近才确认的。所以皇帝想给他赐婚时,他直接拒绝了。
      “怎么,愁眉苦脸的。”陆家上下堆满了熙宁王府送来的礼,可阮诗诗也没有兴致。
      “你心里清楚。”阮诗诗打开一个盒子,里头是一对玉佩。
      是的,陆衍最郁闷的是诗诗其实也不喜欢圣上。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政治婚姻,是一个交易,让陆宗两家,让熙宁王彻底和皇帝绑在了一起。
      “你可以拒绝的。”除了自己难以启齿的情感,还有是不愿妹妹受委屈。
      “我们都没得选。”自从赐婚后,阮诗诗又回到原本冷漠的状态。陆衍猜想,她是有所埋怨的。是他把诗诗卷进来的。
      “我相信少琮会好好待你的。”陆衍自我安慰着。
      阮诗诗却是阴沉地看了他一会儿。
      “朝宁郡主也挺不错的,你为何拒绝?”
      这个问题让陆衍语塞。
      “你们男人还能拒绝,而女人却连说不,都不能。”阮诗诗苦笑,“男人不成婚那是风流倜傥,女人不成婚却是遭人嘲笑。”
      陆衍无法辩驳,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对不起阮诗诗。
      “哥,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不成婚了?为了陈熙?”
      陆衍诧异地抬头看着阮诗诗,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明显。
      “外人都说,当你发现你爱上某个人时,其实你已经爱他很久了。”阮诗诗猜到陆衍在想什么,“知道么,那年你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你给陈熙的短剑,你的表情有多狰狞有多恐怖。”
      温润如玉,如陆衍,也会有那一面。可想而知那个短剑的主人在他心里占了多少分量。
      天保初年,立夏。
      陆衍一早就被小妹拖出门到城门口迎接父母和窦充,两人坐在小茶馆里喝着早茶。陆嫣一会儿整理自己的发髻,一会儿一个劲地向外眺望。
      陆衍觉得好笑:“你就放心吧,嫣儿。就算你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你的窦充哥哥也不会嫌弃的。”
      “哥!”陆嫣瞪了他一眼,忧心地问:“你说充哥哥会不会也和你一样回了皇上的升迁?”
      陆衍觉得,窦充不会。不过小妹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于是陆衍耸了耸肩:“说不定他也厌烦了成天打仗,想回陵州种种地,过过小日子什么的。”
      “会么?”陆嫣垂头丧气地撑着头。
      陆衍不理会地侧过脸,看着逐渐回温的京中街道。不会的,窦充是个会打仗打上瘾的人。过过小日子,把他逼疯倒是真的。
      “那你说,皇上会不会给他赐个婚什么的?和别家的小姐?”
      “这才是你想问的吧,丫头。”陆衍揶揄地看着自己得小妹。
      “那会不会吗?”
      陆衍摇头。陆嫣总算是放心些了。接上三人到了安顿了下来。
      父亲看着这崭新的宅子,齐全的家人。欣慰地笑了笑。
      “我听诗诗说你辞官了?”
      陆衍点头。
      “我以为你会有兴趣进宫帮衬你叔叔一把。”
      “我觉得我要是进了太医院反而是给叔叔造成了压力。”陆衍轻声道,“我打算盘下城西原本的医馆。”
      陆衍道出了他的计划,父亲没有打断反而是思索过后点了点头。
      陆衍原本以为父亲这是同意了,却不想他到:“也好,等你进宫接替你叔叔后,他也能有个地方找些事儿做。”
      “爹。”陆衍严肃得看着父亲,“我不打算进宫为官。”
      父亲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以前也说不想打仗的。”
      陆衍语塞,父亲朝房外走去:“熙宁王家宴是几时来着?我们也别迟了。”
      天保初年,秋分。
      陆衍的医馆在圣上的帮助下顺利的开业了。陆嫣打着为了日后好好照顾窦充的由头跑来学习,这样一来,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倒是熙宁王妃,今日突然造访。
      “二姐,你怎么来了?”陆嫣也好奇了。
      “想你了,便来看你了。”阮诗诗看着陆嫣尴尬的样子,偷笑着解释,“好啦,你知道你约了窦充去集市置货。我来找大哥的,你快去吧,丫头。”
      陆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陆衍打了声招呼便飞奔出去了。
      “你该好好管管嫣儿了,就算窦充对她是不错,也太不矜持了。”阮诗诗抿了口茶,陆衍心里想,你倒是越来越有王妃的样子了。
      “上次的药喝了有好些么?”
      阮诗诗点头:“过几日我和娘要出城一趟。”
      陆衍看出她的表情似乎并不好:“去看看你爹?”
      “恩。”
      “是不是,你们房事出了什么问题?”陆衍上个月给诗诗开了个方子调理身体,这样能更容易怀上孩子。但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不是。”阮诗诗摇头,顿了顿却又说,“也可以这么说。”
      “是少琮的问题?”陆衍多少有些猜到。
      阮诗诗叹了口气,“他最近总是做噩梦,每次下朝回来也不是很爽快。床弟之事......更不用说了。”
      “朝堂上什么事?”
      “不知道,听说是个西南王有关。”阮诗诗受挫得说,“他不和我说这些,我问了上云,他也是随便敷衍我。孩子的事情倒不要紧,我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言毕,阮诗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小心翼翼地传给陆衍。
      陆衍打开,看到了两个小瓶子。
      “这是你开给他的么?我看到他最近总是在服用,跟上瘾了似的。”
      阮诗诗会这么问,这东西必然不是出自陆衍,熙宁王府上下的药食都是他在负责。陆衍拿出瓶子,无色;打开嗅了嗅,淡淡的草香味;伸出舌尖点了点......
      “这两瓶子里都是一样的?”陆衍突然紧张的神色让阮诗诗更担心了。
      “对。是一个瓶子里取出来的。”
      “这东西他服了多久了?每次服多少?每次服的前后有无吃什么别的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让阮诗诗来不及回答,她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朝须水。”陆衍收起小包,转身收拾自己的医箱。
      “这是什么?”
      “一种迷药。”陆衍叹声,“现在谁还会做这种东西。”
      “迷药?”阮诗诗诧异,“王爷喝迷药干什么?”
      “朝须水是用一种植物的根须熬制的,用来让人放松的,安神。但是用量非常非常小,而且不能常用。”
      “那喝多了会怎么样?”
      “喝多,一开始只是整个人会飘然自得觉得很舒服,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人就会变得脾气暴躁。接下去就会出现幻觉。最后,很可能会疯。这东西是禁药,一般都是牢房里或是大夫给将死之人用的,让他们死的舒服些。”
      阮诗诗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
      “你几时动身?”陆衍问道。
      “打算后日未时。”
      “好,我后日去趟王府。”陆衍低语,“这事儿别和别人说,你也别问他什么。”
      后日,陆衍送走了母女两。便进了熙宁王府。
      圣上看上去似乎心情还不错。不知是否是今日无须上朝的缘故。
      “怎么诗诗一走你就来了?”圣上甚至还屈尊地给他斟茶。
      “怕你寂寞。”陆衍打趣地回答。
      圣上扬起嘴角。
      “不知,今日是否能请熙宁王到东边溜一圈?”
      “遛马?”圣上惊讶地看着陆衍,又看了看他的右肩。
      “我可以左右开弓。”陆衍挥了挥手左手。他没打算去策马狂奔,不过是想换个地儿让圣上放松下心情。
      “你这么确定,那......本王接受。”
      陆衍依旧挑了匹短腿,骑在圣上边上瞬时被比了下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话。
      回京之后,圣上便很少和陆衍提及政事,兴许也是知道陆衍不想参与。
      “没想到你爹居然回跟着一起去祭拜阮氏的亡夫。”
      “这也没什么。”陆衍答道,“亡者既已不在了,就无须过分纠结了。我一直坚信一条歪理,生者为大。”
      圣上侧头,陆衍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诗诗和你说什么了?”圣上无耐地苦笑道,“我这男人,丈夫做的欠火候。”
      “能和我说说吗?”陆衍和他并肩,拉了拉他的袖子。
      “哎,怎么每次到了你这儿我就得坦白呢。”圣上似乎没有特别排斥陆衍的刨根问底,“皇上不同意给恢复西南王名号。”
      “他已经不在了,恢不恢复有什么区别?”
      “有分别。”圣上摇头,“大哥死前,大嫂子肚子里已经有了个两个月大的孩子。当时他为了防止何家人加害,只告诉了几个心腹和我。后来大嫂诞下了个男孩儿。”
      陆衍闻言,想了想道:“这孩子现在不过十一二岁,又没做过什么,贸然恢复名号世袭王位的确有些不妥。”
      陆衍说这话是考虑到圣上和皇上的关系。
      “可是我听说,有人提议此事后,皇帝在秘密寻找他们。”圣上语气加重了。陆衍看他抓着缰绳的手似乎越来越紧,“我担心,他想对他们不利。”
      陆衍抓住他的右手:“你先不要紧张。”
      “怎么不紧张?”圣上低吼着甩开陆衍,“他们对我来说就像你和诗诗一样!是家人!”
      陆衍看着圣上的样子,感觉自己突然被雷劈了一道。
      “我总是梦见大哥,在天牢里被打的浑身是血。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着我,总是看着我!”
      圣上激动地挺直了身子。陆衍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侧身下马,示意圣上下来。两人坐到一边。陆衍从包袱里拿出个小瓶子,打开凑到了圣上鼻下。
      圣上冷不防的一吸,熟悉的味道让他一惊。看着陆衍冷静得看着他:“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你滥用朝须水的理由。”
      圣上一把夺过瓶子摔在地上:“这事儿你别插手。”
      “插不插手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陆衍拾起坚强瓶子,淡淡地回答,“你要是怎么样了,西南王的遗孀就更别想安生了。”
      “这王位原本就该是他们的,事到如今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让一切归于原位。”
      陆衍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他把瓶子递给圣上:“完璧归赵可是难事,急不得。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圣上点头。
      “告诉我。”
      “什么?”圣上奇怪,“你参合什么?这事儿万一......”
      “这事儿不解决,你认为皇上能忍得了你多久?更何况,这事儿不解决,你恐怕要用这朝须水解决你自己了。”
      “那是我的......”
      “陈熙!”陆衍一把抓住圣上的领子拉到自己眼前,“不管过去以后你有什么计划,你的命是我救得,没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糟蹋它。”
      陆衍狠狠地看着他,看的圣上愣愣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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