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十束一生

2、壹．初战

　　夜渐凉，在这边军驻扎的边陲之地，在这两军即将触发的第一仗前夕，众军不敢有丝毫松懈，仍是严谨地各司其职。而大军的统率战将军，协同副将及军师，为了巩固作战计划，也仍在主帐里轻声商榷研讨着——尽管他们年轻娇俏的军师桂如灿姑娘并不认为她制订的计划还会有任何纰漏。她自信自己对兵法的掌握及运用，也自信首战之后，众将士、连同这位过于淡漠的大将军都将深信这一点。事实上，坚持反复审查作战计划的只有那位个性谨慎的大将军。虽然副将还不能太相信这位看起来年纪尚轻、颇有姿色还每日与将士们嬉闹的女子军师，但对他们这位身经百战而战无不克的大将军他可是信任得很。由他领军，已然有一半胜券在握。
　　“桂军师，若累了先去歇息吧。”瞥见桂如灿脸上明显的倦意，战无瑕淡淡地开口，却不抬一下朝向沙盘的眉眼。
　　“战将军，计划已然完备，您也歇了吧。养足精气方能应战啊。”不等桂如灿反问，忠厚的副将已说出两人的心声。
　　“嗯，最后再确认一遍兵马就好。”战无瑕着手收回散布四处的兵马模具，重新在沙盘上摆弄起来。
　　“那末将先行退下了。”副将深知将军的秉性，便适时打住。
　　桂如灿观察了一下情形，也不再多说什么，尾随副将默然离开。
　　“袁将军，战将军他向来如此吗？”走出一段距离后，桂如灿总觉得心里不舒坦，转向副将的方向，小跑几步赶上，询问。
　　“是啊。”袁副将言语中有些无奈。
　　“可知战将军是什么来历？”
　　忠厚的副将茫然地摇了摇头：“吾等也十分好奇。战将军似乎和军师您一样，少时被上任大将军捡到，后来大将军发现了他的将才，收为义子，又举荐给皇上，才慢慢有了今日的地位。因为他被上任大将军收留之前的身份背景是个谜，一开始也有人提出他来路不明，但几番胜仗下来，大将军声名远扬，便不再有人追问这些了。”
　　貌似无心的话语中却明显包含了对这位女子军师来历的疑惑。
　　“呵呵，那战将军的来历说不定非同寻常。”身为足智多谋、古灵精怪的军师，桂如灿自然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她技巧地答复着，随性地施了礼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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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战大捷。
　　战无瑕一如既往地淡漠。众将们全不在意地顾自稍作庆贺。桂如灿则有些气闷。
　　将士们大都没有如此这般的细腻心思，随意招呼了桂如灿两句，便询问起了他们更关心的事：“军师，今日一战，敌军似乎实力未尽，迎战得有些草率，敢问是否是军师用了什么妙计呢？”
　　就将士们所知，这些蛮荒民族虽然貌似落后，但战场实力并不弱，而中原的实力他们也是了解的，所以上阵打仗没道理如今日这般不似精心备战过。
　　“呵呵，虽然蛮族各方实力都比较强，而且既为初战，小女子又是初次露面，敌方自然会愈加关注，但他们正处于君主换代、王子争权的动荡时期，力量分散严重。”虽然众将只是心有疑惑、欲求解答，但这样反而转移了桂如灿的注意力，令她的烦闷淡了一些，“此时，只要给他们的探子制造点假象，就可以给敌军以错误的信息。比如，这个女子军师，实际上是蛮族人。”
　　“噢？此言何解？”
　　“若他们信了我是蛮族人，平日我似乎有意无意的举动又是向着蛮族的，甚至无意掉落一样物件，表明我是蛮族曾经一骑当千、死于中原马下的大将的女儿……”桂如灿适时停顿了一下，“呵呵，自然都是假的。”
　　“军师还真是神通广大，连那蛮夷之国大将军部族的令牌都能伪造，还提前备好了计策，让人佩服！”副将不知何时加入到将士们谈天中，顺着话头插了一句。
　　早知会有人问出此言，虽然有些诧异是这个人，但桂如灿心中还是暗笑，表面不为所动地摆出谦恭样子连连说：“袁将军可别这么说，还是袁将军和战将军训练有方，将士们各个神勇，计策才能如此顺利！”
　　“那么探子和军师接触过了？”将士们都五大三粗，没多关注如何造假的事，反而比较关心他们军师的安危。
　　桂如灿诡秘地笑笑，摇头道：“没有。这就靠你们那位大将军配合了。假装几次撞见我行动有异，之后便略加关注，蛮族的探子训练有素，自然不会贸然接触我。”
　　“原来将军早与军师相交如此，将军果然是一早便知军师不凡了！”
　　“呵，他啊……”又提到了引发怨气的来源，桂如灿不禁扁扁嘴，不满道，“他是知道……”说到一半，桂如灿没了声，目光飘向刚从方才斥候报捷报的帐子走出的战无瑕。
　　将士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再次安抚着桂如灿，又被桂如灿的玩笑话逗弄得大笑起来，这驻扎在边陲之地的军营一时间满是轻松的气氛。
　　将军帐内，战无瑕吃痛地揉揉太阳穴，然后在几案边坐定，又翻看起先的前桂如灿所布置的兵阵和提供的计策的手稿，开始思考下一战的对策。
　　“为何不先稍事歇息？那些蛮夷一时不会轻易再有动作。”
　　战无瑕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微微惊到，抬头看向军帐门帘处。表情有些冷然的桂如灿言语中却微带戏谑。
　　“还是说，戏演太真，你最终放心我不下？”
　　诚然，一战即完胜的如此功绩未得到赞许也罢，却未换来对方对自己的全面信任，甚至因战术需要的造假太真而让自己被提防小心，这触发了桂如灿执拗的个性。
　　“军师多虑了。只是还是早些计划的好。”平静地敛下眉眼，战无瑕不多解释，淡淡回复道。
　　“以前没有我这么个精通兵法、应变万能的军师，你们是该早些准备，各种备选战略也可安置好，以保万无一失。如今，既有本小姐在，你自当放心地养精蓄锐好了。”桂如灿似乎是说着大话，但却是用着令人信服的语气。
　　战无瑕停住手上的动作，不抬眉眼一下，似在思考。
　　的确，从初次和这女军师商谈战略时，他就知道她超群的兵法操纵能力，在暗中的探子面前演戏，再真他也相信只是演戏，他能够信任她。只是她在军营的嬉笑玩闹让他无法认同，使得他下意识地选择不完全依靠她。
　　“军师所言不错。但怎能仅依仗一位女子为全军劳心伤神呢？再者，本将也只是尽分内之职罢了。”片刻，战无瑕便提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而且，很多事也是惯了。几次沙场征战都是这么过来的，并未有任何不妥。
　　闻言，桂如灿面露郁结之色，半晌无声，又立了须臾才悻悻离开。
　　只是不曾想，这位居军营中后方的军帐只安静了一炷香的功夫，便传来急报。
　　“将军！副将、军师和一干将士用膳时突然口吐白沫，面色异样，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