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是做兄弟》蜷云

24、第二十四章

　　高中的生活，尤其是重点高中的生活，实在是不提也罢。从高一开始，老师们就不停地强调努力学习才能考试大学的重要性，为了让学生更加深刻地明白这些道理，试卷、习题、作业和补课交叉着来，像一层织得密密麻麻的网，将一群学生紧紧地兜住，几乎将要窒息。

　　安顺祺将自己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去，一半是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烦恼于自己对谢长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另一半也是为了之前的决心，无论如何，不管他当谢长天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还是对谢长天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不正常的想法，他都希望自己是能够与谢长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不过，自从安琳的婚礼那次见面之后，他和谢长天虽然表面上又回到之前E-mail和电话不间断的样子，但也没有恢复到之前那热络到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也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安顺祺在从繁忙的学习中寻到空隙静下来的时候常常这样想。他自己始终还是开始了对谢长天有所保留，那个梦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和谢长天保持着一丝淡淡的距离。

　　安琳与谢震堂结婚后，自然是搬出了馨乐小区，而在安顺祺准备进入高二的时候，欧阳哲要前往美国某间大学做为期四年的访问学者，安芸也考上了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将会和欧阳哲一同前往美国，他们都是醉心于学术研究的人，这一次出国，对他们来时都是一次难得的发展机会。

　　不过安芸却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她的宝贝弟弟安顺祺，她考虑着要将去美国的时间推迟一两年，而安琳和安顺祺都不愿意让她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谢震堂提出让安顺祺搬入谢家大屋，方便照顾，但安顺祺提出自己已经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况且谢家大屋在市郊，离学校太远，上下学都很不方便，何况谢震堂还安排司机接送，让他觉得这样在学校里影响不太好，便坚决地婉拒了。一个长长的家庭会议后，三方妥协，达成一致协议：安芸只管去美国认真做她的学问研究；安顺祺留在馨乐小区，但谢震堂会安排佣人负责安顺祺的三餐和起居，周末司机接他到谢家大屋，周日再回去。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安芸终于放心地和欧阳哲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而安顺祺，则带着几分兴奋和开心地开始了他自由的“独居”生活。

　　一个人住的日子虽然自由，没有两个姐姐的管制和唠叨，安顺祺起初觉得惬意极了，可是到了后来就慢慢觉得有些寂寞和孤单，幸好安芸经常会打越洋电话来继续和他斗嘴吵架，安琳和谢震堂更是把他的生活安排得无微不至，妥妥当当，他那一点点的孤寂也能很快就消散于无形。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流逝着，季节更替，炎热的夏季被清凉的秋取代，到了北风刮起的时候，不知不觉，年末又将来临。

　　冬天的一个周末，安顺祺收拾好东西从学校回到馨乐小区，却奇怪得发现接他回谢家大屋的车子没有如往常般停在楼下，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昨晚大姐安琳打来电话，大意是告诉他今天是圣诞夜，她将要和谢震堂有一个甜蜜的圣诞约会，而为了不让他这个宝贝弟弟太显得孤家寡人，她和谢震堂会送他一个惊喜，让他不用回谢家大屋了，惊喜自会出现在他面前。

　　嗯？惊喜？安顺祺心里嘀咕着，难不成送他一只大烤鸡让他从周末吃到周一？

　　上了楼，打开家门，安顺祺惊奇地发现餐桌上果然有一只油光发亮的大烤鸡……除此之外还有一桌子的各式精致菜肴，镇在冰桶里的一支香槟，冰桶旁边还有一瓶红葡萄酒，一个银色的精美烛台，上面有三支漂亮的白色扭纹蜡烛正燃烧着，发出温馨浪漫的光芒。

　　哗，大手笔！安顺祺有些发愣，这就是所谓的“惊喜”吗？难道姐姐和姐夫两个人甜蜜就算了，也给他整了一桌这中浪漫的烛光晚餐？

　　安顺祺关上门，丢下书包换好拖鞋，有些呆呆地站在餐桌前，想着这一大桌的菜他自己得吃多久才能吃完。

　　“回来了？”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着熟悉的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

　　安顺祺一惊，回过头，看见谢长天高大修长的身影正好整以暇地斜倚着房间的门框，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依然是这种懒洋洋的模样，唇边带着一抹邪气的笑。

　　“啊，是你！”安顺祺虽然惊讶，但依然无法掩饰心里咋然见到谢长天时雀跃开心的心情。原来自己心里，还是很希望能够见到谢长天的。

　　看着安顺祺难掩的惊喜和高兴，谢长天的目光变得柔和，他慢慢走到安顺祺面前，看着眼前那在烛光下他思念了无数个时日的俊美的脸。又是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他又长高了，虽然依然有些瘦，但结实了一些，眼里充满了朝气和自信，气息里带着清爽的皂香，干净又清纯，让他好像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紧紧地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呃，不要告诉我这桌菜是你准备的。”安顺祺好笑地指着眼前这桌夸张的饭菜。

　　谢长天有些头痛地揉揉眉心，确实不是，那是谢震堂这个恶堂兄搞出来的，只跟他说要给个惊喜给他们两个，结果却是这么一桌东西，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不是。”谢长天放下手，笑着优雅地为安顺祺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这样的待遇真让我受宠若惊。”安顺祺挑挑眉毛，也不客气地笑着入座。

　　为安顺祺推好椅子，谢长天忽然扶着椅背低下身，笑着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为了你，我是很乐意这么做的。”

　　安顺祺耳边一热，脸噌地一红，连忙拿起盘子旁边备好的刀叉，望着一桌子的菜，顾左右而言他：“这么多菜，吃到明天也吃不完。”

　　谢长天也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餐桌另一边，拎起冰桶里的香槟，轻轻砰地一声推开瓶塞，往晶莹剔透的酒杯中注入金色的液体，放在安顺祺的面前，道：“我们这么久才能见上一面，应该喝杯香槟庆祝一下。”

　　冰凉的金色液体让玻璃杯的杯体立刻浮起薄薄的雾气，朦朦胧胧的在烛光下精致得像一个艺术品。

　　安顺祺拿起酒杯，“叮”地一声轻轻和谢长天的碰了一下，啜了一口，冰凉的甜丝丝的口感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说道：“嗯，好喝。”

　　谢长天笑了笑，放下酒杯，又拿起冰桶旁边的那瓶葡萄酒，只听低低的“啵”的一声，已经开好的软木塞被轻轻拔开，他拿起另两个高脚空酒杯，将紫红色的液体轻轻注入杯中，分别放到安顺祺和自己位置的桌边。放下手上的酒瓶，他安然坐在安顺祺的对面。

　　相视一笑，两人开始静静地吃起桌上精致的菜肴，偶尔交谈一两句，安顺祺学着谢长天，用红酒搭配着香喷喷的烤鸡肉，体味着那紫红的液体在舌尖由几分酸涩到馥郁香醇的变化。

　　一顿饭吃毕，那瓶年份久远的葡萄酒一下去掉了大半，几乎没怎么喝过酒的安顺祺已是微醺，那俊美漂亮的脸在酒气的熏蒸下，红润得诱人，那双平时充满朝气和自信的双眼有些朦胧了起来。刚吃完饭不禁有些燥热，安顺祺又拿起那杯冰凉的香槟喝了一口，然后拎着杯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觉得脑子有些昏昏然，有些想睡。

　　沙发旁边的位子也塌陷下去，谢长天坐到了他的旁边。安顺祺能感觉他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衣料传了过来。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安顺祺舒服地想紧贴着不放，只听谢长天低沉的声音说道：“醉了，嗯？”

　　安顺祺摇摇头，拿下谢长天的手，将两条腿屈起放在沙发上，整个人就窝在了沙发里，抵抗着渐渐倚着酒力袭来的睡意，将脸颊贴在冰冷的酒杯上，汲取着上面传来的舒服的凉意，醉眼朦胧道：“我还好。谢长天，你今天怎么突然有空回来？”

　　谢长天淡淡地道：“想回来看看，就来了。”他不想说安顺祺对他的一丝疏离让他痛苦地想要发疯，他怕会失去他，每当他想到如果有一天，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会对他说“不，我不喜欢你！”他的心脏就会紧紧地被揪住，让他无法呼吸。

　　那一天，他在谢震堂的婚照中看见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地，身穿白色礼服的少年和少女亲密地相拥，他们笑得那么甜蜜，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心。这种痛在这隔开的时间和空间中，越来越噬心戮骨。

　　他开始觉得自己决定等那个人长大的想法非常地愚蠢，他实在是不能给那个人机会再去看到别人的好，以他的本性，是直接掠夺后吞噬，为什么要心软放他一步步地成长，脱离他的视线，然后慢慢失去掌控……

　　“谢长天，我很高兴你今天会回来，真的……”酒力上来，安顺祺觉得眼皮要架不住了，他轻轻打了个呵欠，放松地把头慢慢靠在谢长天的肩上。

　　谢长天眼神一暗，黑沉的眸底渐渐浮出一丝邪气和魅惑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过身旁昏昏欲睡的少年光滑如丝绒般的肌肤，从脸颊慢慢滑到那尖削的下巴，拂过那微微突出的细致漂亮的喉结，那修长的颈项给他的细腻触感让他的眼中渐渐点燃一簇暗色的火焰，他低哑着声音，诱惑道：“宝贝……你想睡了吗？”

　　“嗯？”安顺祺开始迷蒙起来，那冰凉的手指缓解了他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发热的肌肤，脑子控制不住地发昏，他慢慢阖上眼睛，却又不想睡，谢长天难得回来一趟，他多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儿……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显示着主人挣扎的心情。

　　谢长天一把将安顺祺抱入怀里，一手紧紧地搂住那精瘦且结实的腰腹，一手伸向那暗银色的皮带扣，轻轻地一挑，皮带松开，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酒醉着的少年修长光滑的颈项，深深地嗅入那清爽迷人此刻却勾动着他的心火的诱人体香。

　　“谢长天。”安顺祺半梦半醒。

　　“嗯？”他从轻吻渐渐变成了不知道满足的啃噬，手指灵活地挑开了那颗纽扣，慢慢拉开拉链……

　　“我很喜欢你……”安顺祺似乎毫无意识自己正在说什么话，他开始抵制不住睡神的呼唤，要睡着了。

　　谢长天却忽然一顿，他抬起头，看着那张红润漂亮的脸，然后邪魅地一笑，他再次低头含住那圆润的耳垂，声音沙哑又诱惑地问道：“宝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安顺祺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头，近似呢喃地说道：“谢长天……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谢长天再次顿住，他沉默地抱着陷入了沉睡的安顺祺，静静地，坐了很久。

　　直到餐桌上的蜡烛悄悄地燃烧完熄灭，房间陷入了黑暗，他淡淡地一笑，，吻了吻熟睡着的少年的额头，轻声说道：“宝贝，你这个折磨人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