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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十张机(1) ...

  •   见父亲如此的表情,穆云深顿时觉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白君竹见女儿吞吞吐吐,不肯再说,他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怒容,换一种平稳的口气问道:“我没事,你说吧,穆家怎么了?”

      穆云深几乎就在那一刻,心里就做了决定,她摇摇头道:“不,没什么。”

      白君竹只能淡淡地苦笑:“云深,你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不懂你?我这么大岁数了,一些事情早就看淡了,也不在意了。虽然我们是和穆家有些不愉快,但是你毕竟和穆家有有割不断的血缘,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做吧,我没事的。只是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作为你的父亲,我不想最后一个知道关于你的事情。”

      穆云深笑笑,“父亲,您多虑了,只是刚才有人跟我说要不要在婚礼上邀请穆家的人……我自己一惊一乍的,倒惹得您多心了。”她没有跟白君竹说提议的人是江濉溪,生怕父亲不高兴。

      白君竹哪会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这些年,她对穆家的心结依旧难解,但是他还是赞许女儿道:“你已经大了,自己做主就好。”他没有问穆云深心中究竟怎么想的,他只是用一种慈爱而又欣慰的眼神看着女儿。

      穆云深微笑点点头。在那一刻,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不邀请穆家的人。并不是她依旧为多年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必要。

      是的,没有必要。

      虽然血缘上依旧有着联系,但是对于穆云深而言,他们可能是比陌生人还要疏远的存在。至于前程,这点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突然豁然开朗,她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提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坚持对于士兵而言,战功便是最好的资历。

      更何况,她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伤了父亲的心。

      她相信,江濉溪会理解她的。

      穆云深没有等到江濉溪,倒是漪春阁的人率先邀请了她。猛然接到玉袖扇的邀请,她也是很惊讶。按理说,这个时候,玉袖扇应该在涟漪春阁好好休养才是。

      不过……穆云深想了想,在出发之前折回了书房,从书桌上拿出一张大红的请柬出来。玉袖扇也算是个出生入死的朋友,不知道愿不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呢。

      马车很快就把穆云深带到了漪春阁,玉袖扇身边的星竹率先迎了上来,他有些为难地悄悄说:“刚才太女殿下突然派人过来,阁主只能前去接待。他嘱咐奴家前来迎接小姐,让小姐去阁主的房间里等他。”

      穆云深听了,爽朗道:“无事,不用为难,你带路便是。”

      星竹把穆云深带到梅园,打开玉袖扇的房门,请她做了,又奉上一杯清茶。穆云深双手接过道了声谢,谁知道星竹就伫立在一旁,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要滴下泪来。

      穆云深吓了一跳,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关心地问:“星竹,你怎么了?”

      星竹抹抹眼泪,道:“没什么,这杯茶是我敬您的,我就想替阁里的兄弟们谢谢穆大人上次救了阁主。”

      穆云深听到了原因,才长舒一口气,她连忙说道:“这本是我份内之事,星竹你不用放在心上。”

      星竹软软的“嗯”了一声,这才缓缓止住泪。只是,他依旧用着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穆云深,“穆大人还是不要当着阁主的面说是因为公职才出手相救才好。”

      穆云深心里觉得星竹说的极对,如果当着玉袖扇的面这样说的确让他难堪。见星竹情绪依旧不好,穆云深只想随意找些话题分散他注意力才好。

      玉袖扇的房间穆云深并不是第一次进,这么仔细的观察倒还是第一次。他的住所极为雅致,除了房间中有一个箱子倒显得有些奇怪,那箱子十分精致,却用锁紧紧锁住。她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星竹咬咬唇,有些为难,“这是阁主收集的宝贝。”

      “宝贝?”穆云深纳罕道,她心里好奇不知道玉袖扇收集了些什么东西藏在里面,等会见了面却要好好问一问。

      不过幸运的是,星竹的注意力总算被拉开了。

      这个时候,玉袖扇回来了,他今日总算没有穿他的大氅了。他里面穿了一件领子极高的白色素衣,遮住了伤痕,在外面套了一件墨绿色的深衣,用豆绿的宫绦拦腰随意系了,倒凸显出身体完美的曲线。他满面春风,显然他的心情不错。看到穆云深,他眼睛倏地一亮,立刻凑到穆云深身边坐了,从穆云深手中接过她的茶,笑吟吟:“你来了?”

      穆云深点点头,星竹也识趣的退下。

      穆云深见他高兴的模样,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看起来很高兴。”

      玉袖扇轻松说道:“刚才太女殿下派人来了,说事务繁忙,我这个月都不必去东宫了。”他显然不愿意在太女身上谈论过多的话题,反而用吃醋的语调问穆云深道:“刚才我看你和星竹聊得很开心,你们说了些什么?”

      穆云深淡淡地笑,“没什么,只是我好奇你的这个箱子装了什么好宝贝。”

      说完,她指了指那个箱子。

      没想到玉袖扇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不自然,他尴尬的笑了笑,“箱子里面没有什么。”

      说完,他连忙喝了一口茶,防止穆云深继续追问。看他的游离的眼神,倒是十分的不想穆云深知道似的。

      穆云深这才有些懊悔,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看来她本不应该提这一茬的。她连忙弥补,拿出了红色的请柬,递给玉袖扇。

      玉袖扇接过请柬,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他只是拿着请柬,连翻开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盯着穆云深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穆云深道:“下个月我就要成婚了,希望阁主能赏我个面子,届时到场啊。”

      “你?对,和江家公子。”玉袖扇自言自语重复道,他看着穆云深,突然恍然大悟一般,“你看我这记性,你来邀请我,我都没有好好恭喜你。”

      穆云深还没来得及说话,玉袖扇弯了弯嘴角,靠近穆云深耳边悄悄的说,“你刚才不是问我箱子里有什么吗?你现在想不想看一看?”

      穆云深挑一挑眉,心中疑惑:刚才玉袖扇还一脸为难,怎么突然原意告诉她箱子里是什么了。

      玉袖扇却不管他,他从头上拔下簪子,将锁捅开,接着把锁随意的扔到一边,“啪”地一声打开箱子。

      箱子里装的居然都是亵衣,并且看起来是玉袖扇的亵衣。

      穆云深的脸红了。

      玉袖扇笑着拿眼角勾她,“你害羞什么,过来看看。”说完他从箱子里捞出一件,扔给穆云深。穆云深这才察觉这亵衣的与众不同之处来,原来,上面居然有一首诗。

      就算亵衣上题了诗也不算什么稀奇的,让穆云深真正震惊的是题诗之人。这个人她从未见过,却听过她的名声,乃是一代文豪。这个文豪平时古板正直,没想到她也有如此风流之事。

      玉袖扇又扔了一件给她,这次的题诗人乃是当朝宰相。

      还没等穆云深仔细看诗中的内容,第三件第四件接踵而至。穆云深心里清楚明白,在男人亵衣上题诗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关于玉袖扇的和京城大半权贵有染的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

      玉袖扇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看着穆云深目瞪口呆的模样,突然大笑,指着地上的一堆亵衣,“恐怕我这里只少了皇帝陛下没有题过诗了。”

      穆云深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这话究竟是炫耀,还是在嘲讽。

      她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玉袖扇。

      玉袖扇缓缓蹲了下来,直视着穆云深,“你知道吗,星竹刚才说的只对了一半。”

      穆云深看着他薄薄的两片嘴唇吐露着接下来让她震惊的话语,“在一个月之前,这些的确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因为它们代表着我撕碎了多少人的虚伪面孔。但是现在,这些不是了。我最想要的,只有一个人沉迷,在亵衣上留下这□□愉的痕迹。”

      穆云深咽了一下口水,她自然知道玉袖扇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玉袖扇继续道:“你放心,只要一晚就够了,我保证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太女殿下不会知道,江濉溪也不会知道。”说完他的手无比自然的抚上穆云深的脸,“你想不想试试?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后悔。”

      说完,他熟练的拉开外衣的衣带,衣裳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地上。

      穆云深逃了,带着狼狈的表情,逃出了玉袖扇的房间。

      “云深!”玉袖扇在房间里喊她的名字,这声音带着沙哑诱人,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的意味在里面。

      穆云深听到了,脚步却未曾顿一下。直到她跑出了漪春阁,玉袖扇也没有追出来。

      他应该追出来的,穆云深心想。只要他追出来,换上他平时的那表情,淡淡地说上一句,“真蠢,我逗你的。”

      穆云深便能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然而这件事上她失望了,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了,玉袖扇从未派人来解释这件事情,这像是梗在穆云深心中的一根刺,让她坐立不安。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穆云深和江濉溪成亲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江濉溪见穆云深最终还是没有邀请穆帅府中的人物,也无奈的支持了她的决定。

      “濉溪,我知道你这个提议是为我着想,但是我原意把我们的婚礼,带上这样一个功利的目的。当初执意和穆家断绝关系,我这样做不仅让父亲难堪,对你而言也不公平。我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登上元帅之位,你……你相信我吗?”

      江濉溪无奈地笑了,“傻瓜,就算不是元帅又有什么关系。”

      穆云深望着他,抱着他的头,轻轻地烙了一个吻。

      两人还来不及温存一番,便听到赵六抱怨的声音。

      江濉溪连忙轻推了一下穆云深,穆云深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他们走到客厅,见赵六已经瘫坐在地上,江思齐在一旁安慰她,甚是无措。

      “怎么了?”穆云深好奇道。

      江思齐连忙道:“六姐正在抱怨晚上要出操的事情。”

      “晚上出操?”穆云深十分奇怪,“不是白天练兵吗?怎么现在晚上也要训练了。”

      “不知道。”江思齐摇摇头,“最近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宋将军一直在操练我们,今天更是说了晚上要加练,要求每个人必须到,如果不到的话就军法处置呢。”说完她又望向江濉溪,“哥,我晚上要训练,今晚不在家里住了。”

      江濉溪点点头。

      江思齐又对赵六说道,“六姐,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迟了。”

      赵六索性躺在地上,“不去,不去,我赵六就是不去,这天杀的宋将军,从早上操练到晚上,这是想要累死我们啊。”

      她表情极为夸张,逗的众人都忍俊不禁。穆云深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上前踢了踢赵六,“迟到可要军法处置的,宋将军嘴里可没有玩笑话的。忍过这一晚,我明早帮你给宋将军求情。”

      赵六听了这话,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见江思齐和赵六终于出门,江濉溪终于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怎么晚上突然加练呢?”

      这事穆云深也不明白。她刚想跟江濉溪说说体己话,却听得东宫来人了。

      那人道:“太女殿下听闻最近京城蟊贼增多,恐玉公子住的不安全,已经将玉公子接回东宫,命穆校尉立刻去保护玉公子。”

      这话着实没头没脑,连江濉溪也听出里面的疑点了。最近京城平平静静,从未听过蟊贼增多的消息。更何况玉袖扇人在东宫,为何特地要穆云深前去保护,难道东宫里没有守卫吗?

      穆云深心中也暗暗奇怪,但依旧听从太女殿下的命令。他嘱咐江濉溪道:“天也快暗了,我和思齐今晚不在家,你就别回去了,和父亲还有怀素一起住这里吧。”

      江濉溪点头应了。

      穆云深跟着来人一路骑马奔向东宫,一路上,穆云深心中依旧忐忑,不知道等会见到玉袖扇,该怎样面对他。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的时间,到了东宫,下了马,便在仆从的引路下,穆云深往玉袖扇居住的院落。

      今日东宫的守卫比以往严格了很多,连玉袖扇居住的院落门前都有一队侍卫来回巡查。

      穆云深越看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把她召来。

      星竹这次也陪着玉袖扇来到了东宫,他眼尖,看到了穆云深就在门外,便连忙把这事禀报了玉袖扇。

      没过一会儿,便看到星竹出了门,对穆云深说道,“穆大人,阁主叫你呢。”

      穆云深硬着头皮走进了屋中,她连头都不敢抬。

      还是玉袖扇先开了口,“许久没见你,你过的可还好。”

      “回阁主,一切都好。”穆云深道。

      玉袖扇见她这般模样,眼圈先红了,“你如今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穆云深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因为阁主前几日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所以云深不敢造次。”

      玉袖扇踱到她面前,他的脸几乎要贴上穆云深的脸,几乎咬牙切齿,“我这几日茶饭不安,你只是觉得我跟你开了一个玩笑?穆云深,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石头。”说完他笑了两声,“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来看我?对,你真是蠢,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你这样有便宜都不占的蠢蛋。”

      穆云深往后退了一步,“阁主,这是东宫。”

      玉袖扇听了这话,死死地盯着她,他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红着眼眶,“你滚!”

      穆云深果真乖觉的离开了,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是在开玩笑吧。”

      玉袖扇连忙背过身去,他的双手用力撑着桌子,肩膀微微颤抖,“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十张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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