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却多情（上）：神界篇》君子以泽

58、第十七章 亡命天涯

　　他生前便有极强武力，如今接受了魔化改造，自然不容小觑，几下便把火火打出内伤。于是，紫恒使出银丝镜护术，替火火反弹了一次重伤。火火又一次握拳，烈火烧遍全身，红发、衣袍也火焰般燃烧，猎猎有声。咸门将军变幻出巨大骨片，以作骨刀，向她横劈而去。她没能闪过，但这一刀也没伤她多少，被火焰弹回大半。此一奇招，乃是她母亲传授的“铁骨火印”：以神力发动烈火，再将烈火反印入骨内，可在一段时间内，保护身体不受重伤。但施展之后，又有一段时间无法使力，身体陷入虚弱状。紫恒发现了她招式的规律，便在她虚弱之时，为她用银丝镜护防身。二人如此轮流配合，竟稳妥地将咸门将军制住。
　　接着，尚烟在咸门将军附近主攻，胤泽袖袍潇洒，小贤笔底春生，在后方进行大术法攻击，紫恒则留在场地外，保护火火，为他们解尸毒、破解迷惑幻术。
　　原本五人阵法很稳，但尚烟的剑术、神力远远领先其余人，一次连招后，她放出昭华剑阵，将咸门将军从火火手中击退，导致阵法大乱。咸门将军将五人击溃在地，还差点斩了紫恒。火火吓得个半死，连忙用朱雀圣手抓住咸门将军，揉着屁股，大喘气道：“烟烟，你下手轻点，我这稳得很。”尚烟连连道歉，注意控制力道。
　　他们五人都能力卓绝，此一次作战配合极佳，慢慢把咸门将军磨得尸气、战意全无。眼见他浑身枯骨摇晃，即将倒地，却突然大吼一声，爆发出暗红色的苍焰。尸火在他周围高速旋转，整齐发出“砰”的一声，喷向周围的五人。
　　“快趴下！”紫恒唤道。
　　五人一起趴在地上，躲过最后一击。跟房屋塌陷一样，咸门将军全身骸骨垮了，掉在地上，变成一摊废骨。两只眼球咕噜噜滚到一边。但很快，地上的白骨堆又开始蠕动。
　　“这……”小贤慌道，“怎、怎么还在动？”
　　“跑。”紫恒拉着尚烟转身，“不到大限至，无间地狱的鬼杀不死。”
　　然而，他们逃了不出百步，咸门将军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吾王炎湃，永垂不朽……”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但力量恢复了九成，酝酿出大片尸气。
　　火火不耐烦地伸出朱雀圣手：“唉！复活得比不守男德花老雨还快！”
　　“花雨……”尚烟忽然道，“火火，金云妖塔你带了吗？”
　　“带了带了。”火火的火气还是很大，“别说什么金云妖塔了。花雨也爱复活，却那么大方。这东西又强又恶心，浑身上下便只两颗眼珠子，杀一百次也没啥战利品……”
　　尚烟道：“火火，用金云妖塔啊。”
　　咸门将军彻底复苏，重袭火火。在紫恒的保护下，火火反弹了这一击。她呆了一下，从腰间拿出金云妖塔：“对啊！！！”
　　“……现在用来不及了。”尚烟无奈道，“先击败他，再用。”
　　五人费尽心思，又和咸门将军杀了一轮。最后，在火火的金云伏妖法下，他们把咸门将军收入妖塔。火火正高呼万岁，看了看尚烟，却见她露出惊诧之色，指着他们身后。
　　其余四人疑惑地回头，见身后飞石游走，紫云腾升，出现了五个身影。一人领头，四人着随从装扮。待领头人靠近，紫恒紫眸骤然睁大，踉跄后退，脸色苍白。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高大魁梧，身披玄狐大氅，他头戴象征奈落之主、魔界之王的龙角冠，一张方脸上，刀痕纵横，饱经沧桑，一只眼上戴着黑色眼罩，另一只眼睛竟也是纯正的青莲紫色。
　　“孤知道，孤这小侄虽不似他兄长那般沉得住气，小聪明却甚多，并不那么好抓。”中年男子虽笑着，却威压满满，戾气纵横，“所以，孤连派了两名大将出马，不想，还是低估了小侄。”

　　第十八章望月雪山

　　火火陡然睁大眼，指着那中年男子道：“那是……东皇炎湃？！”
　　尚烟点头。火火大惊。
　　东皇炎湃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充满杀意：“孤便说，怎的孤这小侄如此能耐。原来，你有昭华神女、祝融氏、蓐收氏、青帝的小水神爱徒相助。而且，螣蛇妖剑、月华圣笔也都落入了你们手中。”
　　火火更是不解了：“烟烟，紫恒，他说的‘小侄’是谁啊？”
　　胤泽道：“祝融火火，你真笨死了，这一路过来，你都没发现紫恒是谁？”
　　“我的娘啊！”火火尖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总算想起了？”
　　“紫恒是魔族！！！”
　　“……说什么废话？”
　　“不是废话，我说的是实话！紫恒用的术法，全是魔族术法！！他他他，他还用了煞气！！！”
　　“……”
　　“难道……他便是东皇炎湃的小侄？！”
　　“……”胤泽无奈，“你总算知道了。”
　　不管火火和胤泽闲扯，东皇炎湃甚是悠闲。紫恒知道，他如此举动，证明他胜券在握。紫恒道：“你……你想杀我，大可直接动手，不要伤他们。”
　　“侄儿，你错了。”东皇炎湃叹了一声，从大氅下伸出青铜假肢，动作十分迟缓，像土里爬出的僵尸在活动筋骨。他又摸了摸右眼上的眼罩，怒意渐生，语气却平静至极：“孤并不想杀你。孤是不得不杀你。只能怪你那死鬼哥哥，太有雄才大略，太不自量力。可他死得又那么轻松，孤对他这满腔敬意，无处发泄……”
　　说到一半，一道紫光闪来，有一条长长的东西飞出去。东皇炎湃对着手中的紫光厚剑吹了一下，将它插入黑龙雕花的巨大剑鞘中，又道：“所以，孤只能找他弟弟了。”
　　无人看清他何时拔了剑，只看见紫光擦过地面，掀起了飞沙尘埃。而他缓缓说完这句话，飞舞尘埃都还没落下，尚烟再回头一看紫恒，他已经少了一条胳膊。
　　“紫恒，你的手！！！”尚烟惊叫道。
　　“紫恒！！”其余三人也跟着叫起来。
　　方才飞出去的东西，竟是紫恒的右臂。他愣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感才传遍全身。他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朝地面栽去。尚烟赶紧上前扶住他，却见他胳膊断裂之处，鲜血喷涌而出。
　　紫恒虽体质虚弱，但到底也是大魔，砍掉他的胳膊，比斩普通魔族的胳膊难上百倍。然而，方才眨眼的刹那，东皇炎湃便完成了抽剑、动用煞气、挥剑断臂、收剑一系列动作，不费吹灰之力，其余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紫恒用左手推开尚烟，脸上青筋凸起，全然失去了血色：“快逃，烟烟，快！快！”
　　“逃什么？我和他拼了！！”尚烟气得浑身发抖，失去了理智，抽剑便向东皇炎湃击去。
　　但她才往前飞了数尺，东皇炎湃已消失在一团黑雾之中。她顿感不妙，即刻撤回，挡在紫恒面前，脸上却挨了一个耳光，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摔落在地，在沙石上滑了一大截，嘴里全是腥甜血味。火火忙过去搀扶尚烟。胤泽护住紫恒，也被打飞出去。小贤则是左顾右盼，吓得傻了眼。
　　接着，紫恒的惨叫声响起。东皇炎湃扣住他的头，将他高举在空中。他叫得太过凄厉，尚烟心惊肉跳，冲向他身边。然而，待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只感到腿一软，头晕眼花，险些跪倒在地上——东皇炎湃固定住紫恒脑袋的部位，不是别处，正是紫恒的眼眶。他左手大拇指插入紫恒的右眼，眼球不知去了何处，眼眶中一片血肉模糊，一缕“血泪”顺着眼角滑落。
　　尚烟捂着嘴，双手颤抖。在紫恒的哀嚎声中，她进退两难，心如刀割，只恨不得被断臂、被捅眼球的人是自己，思来想去，却只觉走投无路，哭了出来：“东皇炎湃，你放了他！不要伤害他了！他是无辜的，他是你的亲侄子啊！！”
　　“这么心疼？”东皇炎湃瞥了尚烟一眼，对紫恒笑着吟诵道，“‘只晓昭华多丽色，不觉世事久凄寥。’自古以来，昭华氏便出美女。你这小子，有点本事。自你母后死后，还没什么美人落泪，令孤都快心软了。”
　　紫恒被疼痛折磨至此，原本没功夫答他的话，但听他侮辱母亲和尚烟，顿感大恼：“你……你若是打她主意，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连无间野鬼都听孤的号令，你打算如何不放过孤？”
　　随从听到二人对话，上前一步，讨好道：“王上，要不，属下把这昭华氏神女抓回泰罗宫去？”
　　东皇炎湃看向尚烟，眼中有贪婪之色，却冷笑一声：“你是没听到孤念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