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却多情（上）：神界篇》君子以泽

38、第十三章 真假紫修

　　“不是没了，是蠢得出奇。”花雨讥笑道，“以为自己是共工氏便了不起，此处全是魔界的缺口。此一去，二人凶多吉少了。”
　　“你们在这等我。”紫修道，“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尚烟笑道：“不用去。他们这么能耐，让他们自己回来好啦。”
　　“他们自己回不来的。”
　　“那也犯不着你去帮这个忙。”
　　火火频频点头：“就是就是，让山山水水妹妹哥哥魔界殉情好了。”
　　紫修看向尚烟：“芷姗是你的妹妹。她若真的死了，你也会伤心难过的。”
　　“我才没你那么伟大，呵呵。”笑那两声时，尚烟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真的不在乎。
　　“你便嘴硬吧，我进去了。”
　　“诶，等等。”尚烟飞过去，“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也待在这里。”
　　“我可以帮你。”
　　“你留在此处，便是帮我。原地等候，哪都别去。”说罢，紫修也跃入了红雾中。
　　尚烟却一点也不听话，也跟着穿过红雾。接着，一股极寒之气袭来，让她打了个哆嗦。待红雾散去，眼前的景象看得她惊呆了：天空是一片漆黑，无一点蓝；空中有四轮红月，无一颗星。空中红雾浓稠，勉强照亮前方道路。几近吞噬人心的黑暗中，有大片崇山峻岭，危崖险峰，悬于高空，像再高一些，便能碰到红月。山崖之间，幽影重重，来回晃动，发出“嘶嘶”“呜呜”的声音，嚎得人寒毛直竖。
　　听到身后的动静，紫修转过头来，惊道：“让你待在外面，你为何要跟进来？”
　　“我是来……来帮你的！”尚烟说到一半，便开始直打哆嗦。也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过度受惊。
　　“我也说了，你帮不了我！”紫修愠怒道，“此处魔兽极多，需要近身作战，你剑术如此初级，如何自保？”
　　“谁说我剑术初级了？我现在可是会……会‘日扬圣斩’的猛人了。”
　　“日扬圣斩是什么？”紫修蹙眉。
　　“是我自创的剑术！”
　　紫修长叹一声，扶了扶额，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尚烟急道：“你别叹气呀，‘日扬圣斩’真的很强的。先前打花雨没用上，是因为没剑。现在有了螣蛇妖剑，我会强很多呢。”
　　紫修还是沉默，叹气。
　　尚烟心虚道：“这……即便你觉得‘日扬圣斩’不够强，也没事，我还会元阳劲封！”
　　“无用。使用元阳劲封之时，你不能走动太快，神力一直消耗，很快便会被掏空的。”
　　“那我回去了。”尚烟后退，想回到红雾中，却发现回不去了。
　　“没用了。都是单向传送缺口。”紫修看向四周，抽出剑来，“算了，过来，跟好我。别飞丢了。”
　　“紫修哥哥……”尚烟哆嗦着飞行，跟在他后面，“此间的魔兽，很厉害吗？”
　　“不厉害，但数量极多。”
　　“哦，不厉害便好。你看到的，我可以一口气打好几只赤狐妖呢。只要我们默契配合，其利断金。”
　　“此间魔兽确实和赤狐妖差不多强，却是特定的某种赤狐妖。”
　　“哪种？”
　　“花雨那种。”
　　“……”尚烟石化了许久，“你还说，数量多？”
　　“没事，大部分只如花雨的第一形态，少数才强至第二、第三形态。”
　　“还有第二、第三形态？！”
　　“嗯。”
　　“……”尚烟转过身去，“好了，我真回去了。”
　　“别闹。回来。”紫修抓住尚烟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回来，厉声道，“都说了此处凶险，你不准乱跑，听到没有？”
　　可是，用力过猛了。
　　尚烟没飞稳，一下往前扑去，撞到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都僵了一下。但在僵的这一瞬间里，谁也没有尝试挣脱，倒像是在犹豫接着该做什么。尚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方才苏醒过后，紫修明显不再那么温柔了，她也不再觉得和他相处很平和舒服，反倒是既紧张，又期待，既想靠近，又想逃开，像极了孟子山时那种的感受，意乱情迷，小心翼翼，奇怪极了。
　　这时，忽有一只凶兽从空中飞过。它通体黑色，身上有血红色乱纹，生着牛头、山羊角，足足有二寻高，獠牙有一寻长，连肉翅的骨头都似利剑一样，不住发出“呀呀”声。看见尚烟和紫修，它的眼睛变成了血红，猛地扇动两仞长的肉翅，朝他们俯冲而来。紫修抽剑飞上去，挡住尚烟。又见一道紫光闪过，他与凶兽打斗起来。
　　魔族一旦回到魔界，堪称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与魔界万物的煞气融为一体，强得令人咂舌。对东皇氏魔神而言，更是如此。在此间，紫修不仅可以瞬间移动上万里，还可动用体内魔力、煞气，施展暗系大招，罗刹魔劈、邪月鬼舞、血网皇雷，随便哪一个，都可绞杀数里内来犯凶兽，若是施展灭神剑阵，更是肉眼都看不到攻击范围的尽头。紫修却不能发挥实力，因为一旦这样做，尚烟便会知道他是魔族，甚至会知道他有孪生兄弟。所以，他只能慢慢飞行，持剑与这些凶兽近身作战，还得保护身后的尚烟，实在太慢。
　　周围凶兽实在太多，二人行数步路，竟花了一盏茶功夫。紫修既生尚烟的气，又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这样跟着自己，只得站住脚步，吹了一个口哨，带颤音，像是在奏乐，又像是某种暗号。尚烟道：“为何吹口哨？”
　　“怪物太多，想办法解决。”
　　尚烟不明白，吹口哨能解决什么问题，只道：“我能不能帮你啊？”
　　“你能帮我什么？”紫修没好气道。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日扬圣斩？”
　　“行，你试试吧。”
　　“好！”
　　尚烟抽出腾蛇妖剑，跟在紫修身后，跃跃欲试。
　　紫修本没抱多大希望，但下一个凶兽来时，他发现，身边有强光亮起——尚烟将神力注入剑中，瞳孔变金，额心金光涌出，她手臂一横，便甩出了一道金色剑气！
　　“嗷呜！！”
　　凶兽受到重创，连退数步，勃然大怒。
　　“这是……”紫修愕然道。
　　“你看你看，有用！”
　　尚烟嘻嘻哈哈地飞起来，和那凶□□战。她没学过太多剑法，来来去去只会用这一招。但剑法在精不在多，叶光纪与羲和的血脉极强，加上螣蛇妖剑乃是妖界至宝，杀伤力无穷，不过多久，在紫修的掩护下，尚烟便击败凶兽，速度不比紫修普通攻击慢多少。
　　可惜，一只凶兽刚倒下，又有两只凶兽袭来。紫修闪到尚烟面前，一边作战，一边道：“这‘日扬圣斩’，可是由‘焚月剑诀’演变而来的？”
　　“对呀。”
　　“我看里面还夹一些特殊的剑法，以前未见过。”
　　尚烟也跟上去帮忙：“我不知道这些剑诀的名字。”
　　“不知道名字？可是你父亲教你的？”
　　“对……啊呀！”
　　“算了，你先别讲话，专心迎敌。”
　　二人打了一阵，将另外两只凶兽除去。尚烟不可思议道：“这……这魔兽真和花雨第一形态差不多强？”
　　“介于花雨第二、第三形态之间。”
　　“我的天啊！”尚烟看看手中的剑，雀跃道，“我现在这么强了？”
　　“别得意忘形，在此处不可掉以轻心。”
　　“也对……这些魔兽都是暗系的，被光系剑法完克呢。而且，若没你帮忙，我还是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
　　“那也没这么差。你确实进步了。”
　　“我进步了？”尚烟大喜。
　　“嗯。”
　　“那也是老师教得好，谢谢紫修哥哥！”尚烟一个得瑟，险些被一头凶兽咬了胳膊，赶紧抽手，重复了一遍挥剑的动作。
　　二人击败这一波凶兽后，紫修道：“我教你一个剑诀，可以扩大‘日扬圣斩’的攻击范围。”
　　“还可以扩大？现在已经可以横扫而出了呢。”
　　“可以扩展成剑阵。”
　　“剑阵！”尚烟眼睛发光，“和你用的那个剑阵一样吗？”
　　“有点相似，需要根据‘日扬圣斩’做出调整。只有与人作战时，方能将其奥妙发挥到极致。而且，不管你对着木桩子、空气练多久，都无法达到如此效果。如今你的神力够用，我们又面对那么多凶兽，可以多练练，试试以少对多。”
　　于是，在紫修的点拨下，尚烟很快能运用增强过的剑阵了。两个人接着赶路，又遇到了鬼车、貔貅、猽獬等凶兽。尚烟斩杀了四十三头。开始她还有些手生，但战斗次数越多，剑法、神力运用愈发娴熟。偶尔一次凶兽来袭太多，有紫修在旁救援，她也可大胆练习，因而提升很快。但此招消耗神力极多，使用多了，她感到额心有些发痛，接着有些疲惫。
　　“我觉得自己好生厉害。”尚烟笑道，“谢谢紫修哥哥，用你教我的剑阵，我可以用来收拾好多坏蛋了。”
　　“还在逞强？你都快睡着了。”
　　“这你也发现了……”
　　“你现在神力才觉醒了不到一半。待你成年后，便不会这样了。”
　　“成年之后？拭目以待哦。”
　　“我说你……”紫修无奈地看她一眼，“为何说话总像个孩子？”
　　尚烟怔了一怔，脸很快红了。今日前面对紫修，她明明很克制，也很懂事。但今现在她变得有点幼稚，还特爱用把语气放软，用撒娇的口吻讲话。莫不成，是因为得知他的婚约解除了，她觉得他们之间有戏，便开始滥用女孩子的优势？想到这里，她放慢了一些脚步，低声道：“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紫修前行了一截，发现她停留在原地，回头道：“我没觉得这样不好。你本来便幼稚。”
　　察觉到紫修并无责备之意，原本敏感脆弱的心又变暖了。她赶紧跟上去，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却不敢直视紫修的眼睛，只低着头，嘀咕道：“紫修哥哥觉得我像孩子，或许只是想保护我罢了……”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尚烟摇摇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谁想保护你，脸皮可真厚。”
　　“这还不是在保护我？”
　　“只是怕你拖后腿罢了。”
　　“嘴真毒。”
　　他俩正斗着嘴，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在他们前方数步处落下。定睛一看，乃是一个黑衣女子，身材瘦高，头发浓密，束成高马尾，眼瞳赤红冷漠，周身煞气涣散，怀里抱着一把桐木漆血筝，与身高等。但她举起这筝，便跟玩孩童玩具似的轻松。
　　尚烟挡在紫修面前，抽剑喝道：“什么人？！”
　　见尚烟变脸那么快，紫修挑了挑眉，故意不语，在一旁观察。
　　女子缓缓走向他们，如若一只捕猎的黑猫。
　　“警告你，别过来。”尚烟用剑指着那女子，“再过来，我动手了！”
　　女子未搭话，反倒继续往前走。尚烟提剑向她刺去。她消失在一团黑雾中。眨眼功夫，又出现在紫修面前。尚烟道：“天啊，这是无影魔闪……她是个大魔……”又见女子眼睛是红色，她诧异道：“紫修哥哥，是修罗，快躲开！”飞过去，挡在紫修面前，在黑暗中劈出一道强光，直袭女子。
　　女子又用无影魔闪躲开她的攻击，继续从别的方向走向紫修。
　　“可恶，速度好快！”尚烟继续飞过去攻击她，怒道，“女人，我跟你讲，你若是伤了紫修哥哥，我把你脑袋也劈下来！”
　　“啧，好凶的小姑娘。”女子闪了几下，对紫修道，“映月炼心膏带到了。”
　　尚烟看了一眼紫修，又看看女子，满头黑线：“……你们认识？”
　　“嗯，这是我的魔族朋友，青寐。”紫修指了指尚烟，“青寐，把映月炼心膏给她吧。”
　　尚烟这才明白，刚才紫修吹口哨时，是在联络青寐，羞愧道：“那个，青寐姐姐……我不知道你们认识，差点误伤你，对不起啊。”
　　青寐走过来，将一个雕了橄榄枝的银盒递给尚烟：“无妨。这是你紫修哥哥的心意，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