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悬壶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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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殇师姐！木渎镇的队伍快守不住了！”
夏柘匆匆忙忙赶回流云渡，对正在与其余弟子一起施法为伤员治疗的白发女子喊道，“木渎镇的水源受到污染，感染者……”
“通知太虚观弟子，尽量用召唤术拖延时间，切记不可召唤邪影。再通知弈剑听雨阁弟子，尽量使用上善若水协助太虚观，分出部分人手确认毒素扩散状况，努力控制毒素扩散。”
离殇眉心紧蹙。她的奈何长衫已被汗水湿透，隐隐现出内里与身融合的蓝沁软甲。苍白的脸上挂满汗滴，于下颌汇拢，滴落在青砖上。
“是！”
“等等，夏柘。”
夏柘抱拳行礼，欲待离去，离殇却叫住了他，“伏枫先生呢？”
“灵隐寺有疑似感染者，长老已经赶去了。”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是！”
看着夏柘唤出慈悲飞快离去，离殇抿唇，取消持续不断释放的八门化伤，后退几步深吸口气，吟唱起自出生起就从未施展过的禁技——七星唤魂。
传说，七星唤魂能够将死去的人的魂魄从无常手中夺取回来，是冰心堂已然失传的绝技。因年代久远，七星唤魂早已失落在历史长河之中，无人再知晓其修行方法。但离殇不同。身为兴许是大荒最特殊的一员，她仿佛生来便知晓冰心堂的所有术法技巧。包括七星唤魂。
代表重生的金凤腾空而起，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离殇身体一震，嘴角溢出了些许鲜红。
那是身受内伤的表现。
“若茯！”
离殇顾不得自己气血翻涌，出声唤来夏柘手下的女弟子。
“离殇师姐！有何吩……师姐？！你受伤了！”
“噤声。”
示意女弟子莫要声张，离殇擦去嘴角的红色，“现在其余地方的治疗进度如何？”
“师姐……回禀师姐，普通弟子的妙手回春不，逆转丹行也不过能够暂时缓解毒素的蔓延，并且只能克制一时，再这样下去，即便是人手轮换也……”
眼前女子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若茯一咬牙，说出了令人忧心的现状，“毒素一旦步入心脉，发作极快，完全无力回天。持续释放八门化伤的弟子们也都已经筋疲力尽……师姐？！”
离殇身体摇晃，本就苍白等我脸上血色全无。若茯慌忙上前扶住女子，却被伸出的手制止。
“我没事。现在黄土神石的守卫怎样？”
“……幽州地区的蚩尤残部传讯，蚩尤军寨与古战场的黄土神石已经完全控制，现在在前往花田与东海之滨。缥缈峰的仙人们传讯不必担忧他们，黄土神石已经设下封印，禁止来往。祈风台四位弈剑前辈已经控制住天山，正在前往极寒渊。”
若茯快速清晰地说出牢记的情报，同时观察着眼前女子的状况。脸色苍白依旧，但呼吸声却逐渐平静。看起来似乎无恙，但深知这位师姐倔强程度的若茯担忧丝毫不减:
“师姐，您的状态不太好。请您快去休息吧，这里请交给我们就好！”
离殇摇头:“不成，伏枫先生尚在最前方，我怎能退居二线！”
“可是师姐……！”
“若是能够拯救大荒，便是魂飞魄散，离殇也当义不容辞。若茯，此事莫要再提。”
若茯还待劝说，听得离殇说道:
“我知你想说，若离殇倒下，又该如何是好。若茯，或许离殇存在的价值还有很长，但这等事一刻缓不得。”
下颌微抬，墨色眼瞳浮现绝不妥协的强硬:
“这场与无常的战斗，我等冰心堂弟子只能赢，不能输！”
“……”
“若茯，这里暂且交与你和茗微。务必守住战线！”
“等等！师姐你要去哪！”
“忘川。”
离殇唤出慈悲，一跃而上，“我需要去见个人。”
如果那个人真的如她所料……的话……
将未曾吐露的心语彻底埋葬，离殇双手合十做出祈祷。
希望她要找的那个人，能够在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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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前次来看望孟婆，忘川枯萎的彼岸花田又有了些许起色。曾经美丽的花海在被夺取精华后，渐渐恢复了元气。
“你来了。”忘川居内，容颜不老的女子平静地对离殇说道。
“许久不见，孟婆。”
“你应在江南前线，何故匆匆来此？”
孟婆的表情隐于斗笠之后，不甚清晰。
“孟婆可曾记得，几年前在此夺走彼岸花田的那一位？”离殇拢起长衫衣袖，轻声说道。
“……这般可怖的力量，教人如何不记得。”
似是忆及彼岸花田被夺舍的瞬间，向来淡然若水的女子神色间泛起少许悲悯，“这几年来，彼岸花也未曾开放，着实有些寂寞了……”
“孟婆可有在此看到他？”
“……身负重伤来此，为的只是见他吗？”
孟婆扫过白发医者苍白如纸，又因赶路泛出一丝不正常绯红的脸，轻叹:
“你如今的状态，又能支撑多久呢？”
“大荒危难在即，离殇便是没了这条命又如何？悬壶济世，既是冰心堂祖训，亦是离殇毕生所望。”
离殇摇头，语气坚定，“恳请孟婆告知！”
“……朔方城。那人站在黄泉守卫前，已有一天。”
孟婆走到小屋的侧门旁，低声轻吟，“悬壶济世，心系苍生……”
离殇对朔方城并不陌生。她与墨姬相识在此，与余音告别在此。
玉玑子与冷喻永远分别亦是在此。离殇不知道，当年自己究竟是如何探及的玉玑子的故事。似乎是偶尔前往摩崖山拜访忆菡时，不经意间在山路上，发现了黑白羽的踪迹。
玉玑子不是英雄，但不妨碍离殇对他的敬佩，即便他不是什么好人。
“玉玑子前辈。”
离殇穿过奈何桥，踏着朔方城狭窄曲折的道路进入前殿，寻找的人正站在此地。褪去了惯常在外的深蓝长袍，墨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敢于与东皇太一正面对战的大荒枭雄，全无那份蔑视天下的气势。
“玉玑子前辈。”
离殇再度唤道。
玉玑子一动，回身看了她一眼:“是你？”
“前辈，离殇叨扰了。”
暗含悲伤的眼神在看向自己的一瞬变得犀利。知道自己打扰到对方的悼念，离殇歉意的欠身行礼，一口气说道:
“时间不多，离殇开门见山。恳请前辈协助遏制食人族瘟疫！如今瘟疫已借由黄土神石波及整个大荒，九黎巴蜀中原尚能控制，但幽州与江南形势危急！若是不将瘟疫控制住，整个大荒都将毁灭！”
“……”
玉玑子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
预料到此等境况的离殇没有意外。如自己所想，她并没有与对方讨价还价的价码。
太古铃音曾道，不知玉玑子所杀之人是否该杀，但所救之人一定该救。尽管彼时的岚音心思不深，但或许正因如此，才能以孩童般纯洁的目光道出这一番言语。
所救之人该救，但并非所有人都救。玉玑子对己徒固然和善亲切，对外人却不然。
离殇紧紧咬唇，心中纠结半晌，终是狠下心，说道:“如若前辈能够协助，离殇在结束之后，可以复活莫非云前辈！”
铺天盖地的威压直压下来，阴森可怖的气息扩散。离殇承受不住的后退一步，好不容易压下的气血再度翻涌，喉头一甜，口内溢满铁锈气息。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漆黑的邪影矗立在玉玑子的身后。仿佛应和着其主森冷的语调，邪影牢牢锁定着她的气息，仿佛下一刻便要让她彻底的进入朔方城内。
“离殇知晓冰心堂失传秘技七星唤魂。”
生生咽下喉头的血腥，离殇干脆利落地接着说道，“离殇赌命发誓，若是前辈能够协助，定当实现承诺——就算代价是离殇这的命。”
“……七星唤魂早已失传，你从何得知？”
“……自家母诞下离殇起，离殇就熟知冰心堂所有绝技。”
离殇闭上眼，掩住眼底的悲色，“离殇本不愿违反天地生死循环之则。但直至此刻，已容不得离殇继续坚持。前辈想必已经看出离殇内伤深重。这是方才使用七星唤魂，把将要离体的魂魄强行夺回并且治愈的代价。”
“若前辈仍对离殇所持七星唤魂抱有疑问，可随离殇前往流云渡——离殇以事实证明！”
长久的沉默。
威压与阴森感渐渐散去，邪影的身形亦逐渐淡化。
玉玑子的眼神依然犀利，却已没了杀意：
“你倒是好勇气，竟敢与我这般还价。这等重伤，就不怕我将你送入轮回？”
“……若是如此，离殇也只得认命。”
离殇擦去嘴角不知不觉溢出的血，说道。
“……你的承诺，我不稀罕。”
玉玑子冷哼一声，“我的事，无需你插手。回你的流云渡去。”
没有任何正面的回答，但离殇却隐约知道，玉玑子已经答应了自己。
答应，前往寻找瘟疫的源头。
离殇立在空空荡荡的朔方城前殿，倚靠着冰冷的石墙，闭上了眼。
“太古铜门打开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这场战争，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悬壶济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