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木棉芳满庭》明月当空月如水

8、飘柔就是这样自信

　　次数多了，也就当是个恶梦，懒得理会，反正她现在有亲姐惯着，娘亲护着，爹爹宠着，就连异母的哥哥姐姐也对她谦让有加。日子幸福的简直要冒泡泡，又何必对不清不楚的旧事耿耿于怀呢？
　　王府里的孩子那是相当多的，除了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司马珏之外，上头还有个杨侧妃生的大姐姐司马瑜。哥哥有四个，徐侧妃生了长子司马瑾，林庶妃生的次子司马玢，苏美人生的三子司马玮。在她出生之后又有一子一女出生，是婢妾安氏生的四女司马玥，冯庶妃生的四子司马琛。现在除了她美人娘以外又有两个婢妾怀孕了，明年就可以凑齐一个足球队了，估摸着还有几个后备。
　　除了没有名份的婢妾之外，其他的美人妃妾每日天光大亮便要带着孩子来朱雀殿请安。一直到用过早膳，略坐一会才各自散去，这个时间段也是安瑞最开心的，这么多的美若天仙的女人和粉妆玉琢的小朋友，挤挤攘攘、叽叽喳喳的，她就歪在罗汉床上，听听八卦，偶尔心血来潮了横插一杠，别提多可乐了。
　　今日也不例外，她抱着个布老虎眯着眼打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女人们叙话。
　　突地有人推她，“珞儿，珞儿。”原来是她的胞姐司马珏，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了罗汉床。
　　“妹妹，福清寺的桃子红透了，一串一串，又大又甜，可好吃了，还有蝴蝶飞来飞去，瑾哥哥做了捕蝶网，妹妹你想去看看吗？”司马珏眨巴着大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看着她。
　　桃子什么时候一串串的长了？安瑞无语，顺便脑补了一下十里桃花，落英缤纷的浪漫情景，也来了兴趣。懒懒得挪挪身子，福清寺是江州城最大的寺庙，每逢初一美人娘都要去庙里拜拜，是安瑞出生以后唯一外出的机会。自从美人娘怀孕之后，便由王妈妈代她前去，安瑞便也没再去过，记得最后一次去是二月初一，春雪压枝头，十里桃花枝挂满了冰凌，那时便想象过花开时节，桃花满山的壮丽景致。没想到，回来不久美人娘便诊出有孕了，却是错过了花开时节。如今桃子成熟，想必又是另一翻硕果累累的丰收情景。
　　可是？她瞅了瞅美人娘粗了一圈的腰，摇了摇头。“姐姐，娘亲去不了的。”
　　“妹妹。”司马珏眨巴着星星眼，嘟起了花瓣一样的嘴巴，“娘亲不去，我们去啊。母妃最是疼你了，你去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安瑞歪了歪脑袋，还是摇头。
　　“雁儿说摘了新鲜的桃子还能做果脯，一直可以吃到明年哦，还可以制成酱放在面粉里蒸桃花糕也很好吃呢。”司马珏使出杀手锏。
　　安瑞眼睛瞬间便亮了，这个时代吃食实在过于简单，糕点算是不错的。
　　“还有哦，瑾哥哥说带了论剑去挖一棵回来，这样明年不用出府也可以吃到又大又甜的桃子了。春天还可以看桃花，在桃花树下置一个秋千架，我们就飘飞在漫天花瓣雨中了，嗯~对了，莺儿说桃花叶可以晒干了制醺香。哎呀呀，桃树上下都是宝呢。”司马珏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的。“妹妹，去吧，去吧。”
　　“……”安瑞翻了翻白眼，看不出来这个姐姐还有浪漫细胞的。“想去你自己去说。”虽然她也想去，但是明显不会成功的提议，她才不要自找没趣。
　　“妹妹。”司马珏摇晃着她的胳膊。
　　“姐妹俩在这玩什么呢？”武陵王妃打发走了请安的人，笑呵呵的扭身看着姐妹两个。眼底里的笑意满的似要溢出来。
　　安瑞无视的翻个身抱着布老虎继续睡觉。最近每天天不亮就被阿左拎去操练，她很困。
　　“母妃，珏儿想去福清寺上香。”司马珏盯着安瑞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吞吞吐吐的说出目的。“母妃有了小弟弟，珏儿想去求菩萨保佑弟弟健健康康。”
　　睁眼说瞎话，安瑞背着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武陵王妃伸出一个指头轻戳一下司马珏的眉心，“皮猴子，想出去玩啊？没得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你母妃。”
　　“娘亲~”司马珏低下头，扭成一条麻花扎进武陵王妃怀里。
　　“呵呵……小人精。”武陵王妃顺势搂住她，这个女儿的教养方式是有别于安瑞的，嫡长女注重礼仪规矩，更是严厉，却又因为日日跟安瑞处着，养成了这么一副在外端庄持重，私下里鬼精的性子。
　　“三日之后便是观音诞，按规矩是要去庙里祈福的。只是……”武陵王妃皱了皱眉，很是为难的样子，说：“母妃有了身孕，福清寺虽是在山脚下，路上也是要大半天功夫的。”
　　其实美人娘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按理来短途旅行是没有关系的，又是坐的马车，根本累不着。
　　安瑞一听有戏，忙的转过身来，“珞儿也要去吃桃。”她歪了歪头指着武陵王妃的肚子说：“弟弟，也想吃桃。”
　　“呵呵！就你事儿精。”
　　“母妃，珏儿也想去呢。瑾哥哥说父王会带了阿左一起。”司马珏努力的说服着。
　　阿左便是武陵王手下牙将，忠武将军左冷邪，如今战事息，平日里更多的是呆在王宫教养小王子们武艺。
　　武陵王妃听闻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说：“那等晚些我问过了王爷，若是他要去，便请王爷带上你们吧。”
　　“嗯嗯嗯。”姐妹俩高兴起来。

　　傍晚等武陵王来了朱雀殿，安瑞又是卖萌，又是讨乖，终于确认了福清寺之行。武陵王妃左右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一同前往。
　　六月十九，子时刚至，江州城内外灯火辉煌，鞭炮声此起彼伏，每一年的这一日百姓为了庆祝观音诞辰，更鼓一敲，江州城民便携家带口的往各大大小小的庙宇去。当世兴盛佛事，几乎每个村镇都建办了庙宇，普通百姓则就近在本村镇的庙宇里守夜祈福，达官贵人则去近郊的福清寺。虔诚的信徒则登十五里石阶到虎跑山顶的虎跑，最是虔诚的一步一叩首跪行上山，当然也有那些个伪虔诚的坐了轿子叫人抬上去的。别看区区只有十五里路，却是因为山势险峻，石阶又高又陡，极是难行的。虽然虎跑寺对于信徒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武陵王宫的首选还是福清寺。
　　睡的迷迷糊糊的安瑞就被乳娘刘氏披风包着抱上了武陵王车队第一辆马车，突然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安瑞便睁开了惺松睡眼，彻底醒了眠头。
　　“呀，这就出发了吗？”安瑞嘟嚷一句。
　　“可不是，就你睡的像只小猪一样。”司马珏精神熠熠的掀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
　　全城出动的盛况，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安瑞也兴奋的掀起另一边的帘角，正是晴朗好夜色，一轮凸月高悬在墨蓝的天空上，星光闪耀在七彩月晕之外，调皮的闪烁着。月下的江州城亮如白昼，一队身穿玄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领着长长的车队整齐有序向前进发。玄色之中一抹暗红像是月色下盛放的英雄花，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火龙甲，穿在武陵王身上，魁梧身形英姿勃发，端的是气宇轩昂。
　　安瑞盯着武陵王的后背不由的看呆了，王爷爹也有这般俊美无俦的时候，果然人靠衣装。
　　武陵王感受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微一扭头便触到一对亮如星晨的眸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提一提缰绳慢行到马车旁。哈哈一笑道：“珞儿，可是想要骑马？”
　　“好啊。”不带一丝犹豫的，安瑞兴奋的应道。
　　“珞儿。”武陵王妃伸手压住雀跃的小肉团。
　　“娘亲，人家要骑马么。”
　　“夜黑看不清，乖乖的，你再睡一会，呆会去了寺里可没有这么安静好睡了。”
　　“不要，不要，人家现在不要睡。爹爹，你快带了我去。”她忙的朝窗外伸出了胳膊，武陵王长臂一伸便将她捞过来置在胸前。
　　“珞儿！”武陵王妃急的在车内大喊。车外的两个却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早已跑的不见踪影，一阵狂奔之后马儿便出了城，行到郊外，一入旷野安瑞兴奋的大喊大叫。呼呼的风将她奶声奶声的啊啊大叫吹变了调，呜呜的回荡着。
　　“怎样？父王的马神气吧！”武陵王洪钟般的声音响在头顶。
　　“嗯。”安瑞兴奋的点头，这是一匹枣红马，竟是比别的马高出十几公分来，鬃毛极长在夜风中拂过她的手背，丝滑柔顺。猛地让她想到一句广告词，嘴角一挑便咯咯笑了出来。
　　“珞儿笑什么？”
　　“想到一句话。”
　　“哦？说来父王听听。”
　　“飘柔，就是这样自信！”说完又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像是隔水炖甜品透着诱人的感染力。
　　武陵王听到如此放松自在的孩童笑声，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珞儿，言之有理。只是飘柔，似乎文气了些。”这红马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