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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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翎儿还没回来？”
“不是说了她去西境吗。”管释然一边打算盘一边回答失望的楼主。反正她是不可能来帮忙的，不要看她赖在贵妃椅上喝酒的德行就好。
“我也去了海滨啊。翎儿一定是被诱拐了……”
南泽离海滨近还是西境离南泽近？整理账本的夫妻俩古怪地看了眼所谓“体弱多病”的小姐，开始窃窃私语：
“相公，小姐是不是……”指指自己的脑袋，慧娘问，“怎地胡言乱语起来了？”
“娘子，小姐分明是……”关沛同情地回答，“相思怨妇病。”
“你们可以小声点吗？”坐在房间另一边还听得一清二楚的管释然头痛不已，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水！墨兰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这两人是觉得账目太少了无聊就开始闲言碎语了？
“咱们说话干你屁事！”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吼过来。
管释然青筋隐隐暴跳。这两个人，成亲都五年了还是一样德性！只会对彼此轻言细语，碰到外人活脱就是一对凶神恶煞。“这个月的工钱不想要了？！”敢跟老板甩脸子？反了是吧！被墨兰欺负他认了，谁叫他技不如人？可是对付这两个，他可不会客气！
夫妻俩同时噤声，埋头苦干。失策啊！当初签契约时只看到每个月的优渥工钱，兴奋过头就没注意到那条附加条款：工作期间一切服从庄主，否则庄主有权削减薪水。
借着欺压账房获得了些许成就感，管释然才去劝慰墨兰：“你也别急，今天栖梁不是收到信，说她过两月便回吗？”
孔翎的生意只一年就从水运做上了岸，现在“虎原第一商”的名号可是没半点掺假的。而她下一步的目标是打通西境诸国商脉，让因为外忧内乱而停滞了好几年的商路再次恢复生气。
相比孔翎姑娘的雄心壮志……管释然对着那个醉得呼呼大睡还满口胡话的楼主大人很无语。这个人除了干暗杀的时候有点“楼主”的威风，其他时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她就是这一年来连做大案的刺客楼主这个事实。
澜江一役之后，虎原（包括帝京）局势渐变。水路上没有了青河帮，古玩行淘汰了玉英府，官场上少了好几位抄家之后让国库吃得很满足的要员，澜江众水寨被铁血手段镇得安分守己，江湖上跟朝廷官员勾结谋财揽权的人物随时都有杀身之祸……
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在致力恢复的经济，在这一年中逐渐踏上了能够大步前进的路。只要生意做得越来越容易就知道了：经济没恢复之前，好酒可不是人人都舍得买的。连只是“二流”的流觞山庄都能蒸蒸日上，整个朝泉的经济活力可想而知。
“庄主，刺客楼上个月的生意居然比山庄少呢。”关沛捧着账本咋呼。
“那就是说天下太平，没多少人可杀了。”管释然头也不抬。
“不是啊，再太平也有人该死。”慧娘贤惠地捧茶给夫君，认认真真“举案齐眉”，她相公也很认真地谢过之后才接过来——小心地吹凉后递给娘子用。
“别只看账本，”贵妃椅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女子突然出声，“在外头找刺客楼麻烦的可不比生意少。”真让人讨厌，解决那些家伙又收不到钱。
屋里的人沉默地看着那个原本满脸怨妇相的女子，这会儿她悠悠起身，淡淡一笑直接叫人：“栖梁呢？”
不到半刻，燕栖梁敞着衣服就踏进了屋，明显是刚睡过午觉，揉揉眼，他打了个呵欠才面对楼主，手上却是动作飞快地系好衣服，“何事？”
“传话。”墨兰半倚贵妃椅，云淡风轻地吩咐，“今日起，凡在楼外做白工的，自己从对手身上弄钱。”
喂喂，刺客兼做强盗会不会太没格调了点？三个做生意的一齐盯着墨兰，管释然轻咳一声：“墨兰，刺客楼不缺银子……”
墨兰摆摆手，目光无比认真，“得让那些家伙明白，什么叫‘人财两失’。”敢找刺客楼的麻烦，就该有银子和性命一起丢掉的觉悟。
只是你想减少刺客在外头的开支罢？管释然看着越来越有奸商潜质的墨兰，招手让那夫妻俩继续整理账目，不理那个一吩咐完又变成了酒鬼的女人。
不到半月，江湖就有了最新传闻：凡与刺客楼中刺客交手的侠客都死得干净——身上一文钱也找不到！
于是，刺客楼主的名声又黑了一层。
对名声毫不在乎的墨兰没有料到的是，盼到了两月之期，孔翎却没有如约而至。
看着手里的信，身在西境五云国的孔翎忍不住满腹笑意。墨兰一心要逍遥度日，可真碰上了事情，又做得比谁都绝，那个人体内的血要是热起来，江湖就得颤两颤。
这次回去以后，就休息一段日子吧。生意要做，但若是因此丢下了感情，未免得不偿失。孔翎写完回信，想到墨兰看到信的表情，不由微微红了脸。
“货物和马匹都备好了？”把信系在鸽子脚上放飞，孔翎立即恢复商队头领的身份。
“好了！”
“传话下去，养精蓄锐，明早启程回国！”归心似箭，也得安排好辛苦一月的商队。
“是！”
五云国伫立在西境戈壁中，靠着天然以及后来不断种植的绿洲，逐渐成为西境诸国中有名的富庶之地，更由于较接近朝泉，成为各国商人进出西境商路的重要中转处，各国商人在此汇聚，在这里做生意，比一国一国地走要方便。
将朝泉的特产带到五云，交换五云的名产香料和琉璃工艺，再跟其他国家的商人互通，一月不到便满载。她亦是凭着自己的手腕在众商中声名鹊起，未来的商路初露端倪。
踌躇满志踏上归国之路，商队却在五云国的国门前被拦了下来。理由是王女谕旨，请孔翎入宫一见。
五云国王女只有一位，名唤天云雁，在五云国声誉极高，国主早立下旨意百年后将王位传予她。在五云，她以美丽聪慧和坚毅勇敢闻名。这样名声极好的王女，为何会无端扣下她的商队？
心中疑惑难解，只能入宫去求得解释。跟随的护卫被“男子不得擅入后宫”的条例拦在外头，孔翎只好孤身入内。在进入后宫之前，她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若一个时辰后未有消息送出，即带商队乔装混出五云。
她的护卫是墨兰派的，自然知晓出去之后该怎么做。五云国虽不是头一次来，碰上这种事却是首次，逃亡的那一年里她别的没有，只是警觉心长了好几倍。
身上为了见王女而被宫女换上的五云纱衣令她颇不习惯，但这是礼节的话，只好忍耐。行商穿惯了男装，换回这样柔媚的女装却不是让墨兰看，有点遗憾……
孔翎轻轻敲了下自己的头——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可是，实在想不透雁王女为何要见她一介外国行商？若是因为她是女子，在五云做生意的女子亦是不少，为何独独找上她？
怀着疑惑被引到会客的偏殿，里面却空无一人。领路的宫女向她抚肩行礼告退，连她的问话也不回答。
华美的偏殿被琉璃工艺品装饰得宛如幻丽梦境，地上铺着引人欲躺的厚毯软垫，墙角的琉璃香炉袅袅腾起淡淡的紫色烟雾，香气悠长沉郁，却不会甜腻得让人不悦，更没有烟熏火燎的闷热。
不愧是以香料闻名西境的五云，这样的香是皇室专用的吧。孔翎仔细嗅嗅，市面香料均没有这样迷人。
很快，她就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处境上。这样的会客偏殿令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华丽典雅，但是……对了！少了庄重！皇室成员会客，这等装饰的殿阁未免有些……绮丽，更何况以雁王女的年纪，已是她的长辈，怎会用到这种偏殿见一个商人？
心底一个激灵，孔翎转身便朝门口奔去，手刚触到门帘，一只手竟牢牢握住了她！
“让姑娘久等，是在下失礼。姑娘可是为此动怒？”
门帘挑起，孔翎顿时怔住。
“你……？”
连她过目不忘的记性都几乎忘记的脸。
卢忘言。
“好久不见，孔姑娘别来无恙否？”自在踏进殿中的卢忘言牢牢握住孔翎的手不放，面上一派风度翩翩，眼中却是明白无疑的雀跃激动，以及孔翎熟悉的惊艳。
孔翎吃惊地瞪着他。这个人怎会在此？墨兰说过他是帝京卢尚书的次子，现在却怎会出现在五云王宫？而且……打量着他的打扮，孔翎心下又是一惊，他身上分明是五云皇室才能穿的华丽绸缎以及宝石别针羽毛装饰的缠头巾！
心念急转，孔翎甩手就想脱出他的挟制，可一提真气，却是浑身一软，几乎跌坐在地。
内劲……无法运行？孔翎咬牙再试，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莫说内力，连寻常力气都似被人卸去，四肢百骸酸软得连行动也无法随心，只有鼻间还闻到阵阵沉郁的香气。
香气？飞快看向香炉，淡紫色的烟雾还在袅袅腾起，每吸一口，身上就软一分。孔翎立即不再运行真气，才感到力气不再流失如水，可是身体仍旧无力如未曾习武。
迷香！脑子里迸出两字，孔翎冷目射向卢忘言。这家伙竟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恕在下冒犯了。”卢忘言一把抱起无法动弹的孔翎放在软垫中，才悠悠在她身边坐下，“姑娘并不乐见在下，在下只好动用百郁香以求留下姑娘了。”
孔翎奋力支起自己，“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人微微一笑，自信如昔：“在下卢忘言，家父朝泉工部尚书，家母乃五云王女——天云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