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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始的开始 ...

  •   那年暑假,李诗涵刚好20岁,在SC的一所三流大学不痛不痒地混完了大一,不知是由于受那一年城市奇葩似月球的天气影响,还是怀着对外面世界的无比好奇及热忱,在周围所有同学都在努力找着和自己专业相关的临时工,准备历练历练的时候。就她一个人稀里糊涂的就订了一张去广州的火车票。
      当然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以及她要去那里做什么,一切未知,一切新奇就从这里开始了。
      故事先从买火车票这里讲好了。那一年,火车票还没开始施行实名制,铁路网发行的大量车票都被许多黄牛控在手里,然后以高出发行价许多的价格卖给普通民众。
      那天中午,诗涵午觉没睡就顶着个大太阳跑到火车站买票。由于此前就没出过远门,最远的出行就是家到学校的距离,而无论她的小学、中学还是大学,离家估计都没超过三百公里,是那种车站都不会卖票,上车才补票的地方,她记忆中的火车全是绿色的。
      因而她从没买过车票。来到火车站,即便正是午饭时间,也能让你深深地体验到政府实施计划生育之必须。
      长长的见不到头的队伍排到了售票厅外面好远,在正午的烈日下,一个个可烤得似烤红薯模样的人,怀着一颗期盼而无奈的心,坚毅地等着,希望能有一张自己的火车票。
      队列中,有准备出去做暑假工的学生,也有提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也有看不出来路与去向的人,纷纷聚在这里,为着一个共同的目的,买火车票。
      看到这么长的队伍,诗涵是彻底吓懵了,不过没办法,也只能站在烈日排队等。
      队列移动得很慢,因为好多人一买就是四五张,中间不时还有人插队,不时还有黄牛来问要不要票。又热又累又饿,让人直绝望,不过出于对外面世界的强烈好奇,及不得不出去的决心,诗涵还是忍了下来。这点儿热度算什么,就算天上下冰雹她也要排下去。
      想到这里,就由得想起前两天同她老爸的对话,电话里,
      “喂,爸,这个暑假我想去广州”
      “你去广州做什么”
      “不知道,看看,做暑假工什么的都行”
      “你以为外面那么好混啊,你一天没事干就东想西想的,自个儿给我放假了就赶紧回来”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就这样”
      “李诗涵,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啊,想要飞哪里、、、、、、”,这边李维强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无奈而气急败坏地扣上电话。
      说到这句翅膀长硬了,想起小时候,她和李维强闹别扭,每次自己都不敢跑远了,怕黑又怕鬼,老是藏在那几个老地方。
      每次李维强看见她跑了,也不着急找她,慢悠悠吃完饭,看完电视,刷好碗,再悠悠地拿着手电去找他。
      “饿了没有,饿了就出来跟我回去吃饭”
      这时诗涵总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满脸怨怼地走出来,回家吃饭。当时就想,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让你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而现在终于考入大学,填志愿的时候,诗涵抱着打死也要远离李维强的心态,所有志愿都全填了外省的,结果志愿还没交上去,她就被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团团围住了。
      “诗涵啊,你志愿可不能填远了啊,这么多年你爸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啊”
      “诗涵啊,SC多好,有山有水的,空气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走太远。”
      “诗涵,近了比远了好,想回家什么时候就能回,远了,想回一趟家多不容易啊”
      “诗涵、、、、、、”
      诗涵听着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你一言我一语,并不吭声,知道是老头子搬的救兵,管你唇枪舌剑,口诛笔伐,我自岿然不动,颇有当年革命烈士邱少云的样子。
      最后还是班主任出马。三年来,班主任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永志难忘。甚至很多连同老头子都没讲过的话,她都毫无折扣地对他讲,他们似朋友亦似父女。
      当班主任刘洪文慈祥的面孔出现在面前,诗涵不由不认真对待了。
      “诗涵,你是不是很疑惑这三年来为什么你成绩不是特别拔尖而我对你尤其的好”
      诗涵曾经也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多次想问,都由于不好意思开口而作罢。
      “其实是你的爸爸,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了我,每周一个电话问你的情况,还一再恳求要我多多照顾你”
      “是的,在同龄孩子中,你是很不幸,5岁母亲就离家走了,你以为那都是你父亲的错,你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你父亲身上,你不听任何人的解释,你拒绝真相,你只相信你想要的真相。可是真正的事实究竟是你所想的那样么,你已经是要迈入大学的人了,以你的素质不应该这样。”
      诗涵小声说“王老师,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怪我爸爸了,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诗涵,你还年轻,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也很正常,但是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好。退而言之,当你在大学修炼到足够的能力再去外面闯荡也是一样啊。
      诗涵无言。
      “诗涵,或许你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如果你不热爱生活,到哪里都是逃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轻轻拍了拍诗涵的肩膀,离开了。
      诗涵看着屋内忙着收碗的父亲,在昏黄的灯光下,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银丝格外刺眼。
      诗涵最后想想恩师的话,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虽然从小到大对李维强都没什么好脸色,但从心底里她无法否认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他们是彼此的依靠,离了谁,彼此都会感到孤独难耐。
      最后还是把志愿改在了离家很近的一所大学。
      但是当时归当时,就像有人说如果年轻时都没有激越澎湃的好奇心与求知欲,那就不叫年轻了。看见电视里对深圳、广州、、、等城市铺天盖地的报道,在那个据说遍地充满奇迹与机遇的城市,她一直都向往着。
      就像一颗梦的种子,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氧化而腐烂成泥,而是随着岁月的浇灌而破土出芽,生根壮大。她急切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人要被晒成烤全羊的时候,诗涵终于挪到了售票大厅里。看着自己前面一丈不到的队伍,觉着希望就在眼前,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在许多电影情节里都有这么句话“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没到最后关头,所有的情节都可能发生大逆转,所有的欢呼都有可能变为哭泣。不然人怎么都说“人生如戏”呢,其实戏和人生哪又有区别。
      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突然散了,一问前面的人才知道票卖完了,许多人都一脸失落而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时黄牛又过来了,“小姑娘,要不要票啊,马上就没有了哦?只收一百块手续费啦”
      诗涵咬咬牙说“好吧,给我来一张”
      一百块,对于当时的她可是一周的生活费了耶,诗涵咬牙切齿地看着黄牛那张茄子脸,恨不能一口唾沫吐他脸上。
      回到学校,好朋友都说“诗涵,要出去挣钱了,回来请吃饭啊?”
      诗涵爽快地答应“没问题,看我闯荡江湖去”,装着金庸小说里的侠客样子,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临行前一天,朋友七手八脚地帮她收拾好行李,然后是践行晚会。
      在晚会上,一群人表现得特别激动,在那个岁月,那样年纪的一群人,其实都有着同样的冲动与向往。只是缺乏冲动后的勇气,20岁的诗涵,叛逆依然,经常是想一出是一出,并且很多事不止想想而已,想了就会立马去做,无论这做事后的代价是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诗涵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火车站,费了好大劲儿才挤上了车,找好座位坐下。看着往来的人,诗涵想,其实人们大可不必去挤,我们也都知道火车肯定要等大家上完了,才会关门、发动。但我们就是要一拥而上地往上挤,挤的是什么,挤的不过是一种唯恐落后的心态,一种焦躁不安的习惯。
      一路上和周围的人讲着家常里短,时间过得倒也还算快。到了晚上,大部分人睡意都来了,许多人纷纷东倒西歪地靠着座位睡起来了。只有诗涵一个人,因为第一次在火车上过夜,怎么也睡不着,又没人说话,狭小的空间又动弹不得。就只有靠着座位在那方寸之地努力地找适合的姿势,让自己尽快睡着。
      刚换一个姿势躺好,眼睛还没来得及完全闭合。在一片光影的间隙间,诗涵看到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在蹑手蹑脚地出现了。瞅了瞅大家都熟睡着,于是开始动手翻旁边那个大叔的包。诗涵瞬间没了一丝睡意,想着把旁边人喊醒,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带管制刀具,这时列车员早已经去休息了,急得诗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急中生智,诗涵假装睡熟用力倒在了旁边那个人身上,旁边那个大叔一下惊醒,看见有人正在摸自己的包,马上大叫起来,车上的人纷纷醒来,大家一起三两下就把小偷制服了。
      事后那大叔,不停地对诗涵说“昨晚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就让那小偷得逞了”
      诗涵总笑笑说“没事,任何人见到这事都会这么做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那大叔说“可不是这样的呢,我遇到过好多次这样的情况,很多人看见别人被偷,都不吭声,怕小偷报复自己”
      诗涵说“怎么会,有法律在呢”,那时候,诗涵的世界只是从书本上来,脑子比光束还直,哪知道什么社会行情。
      大叔接着说“现在这几年还好,你不知道前几年啊,那车上的情况才叫一个乱,那些小偷才叫一个猖獗。一群人在晚上直接拿着铁棒挨个收包,喊车上人挨个儿交钱”
      诗涵被这些故事彻底震惊了,“那分明是明抢嘛”
      “那不是,当时坐个车都心惊胆战的、、、”
      诗涵认真地听着周围的人你一眼我一语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觉得有趣极了,同时也觉得虽然这车坐得浑身难受,但能遇见这么多有趣的人,听见这么多有趣的故事,真的是超值了。
      当听得正酣的时候,火车突然停了,大家纷纷看向车外,发现也并没有到任何站台,火车就这么停在了黑漆漆的一片空间里。大家纷纷问列车员怎么回事,列车员说“前方隧道塌方,道路正在抢修,估计要晚点十二个小时”
      车厢里顿时一片沸腾,大家都在抱怨怎么晚这么久,许多人带的吃食都差不多吃完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列车员说“我也想早点到啊,可是现在没办法,耐心点儿等,一会儿就过去了”。
      最后大家终于发现了怨气也不能像火箭尾气那样将火车推动,没抱怨一会儿又凑堆儿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漆黑的夜,像被人不断稀释的墨水,一点点开始明亮起来。
      最后当太阳从山顶明晃晃地洒下来时,所有人都被这景色吸引住了。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是停在了群山之间,两边都是绵延的山脉,大自然像一位高明的画师,将不同的绿色都呈现在了这里。有的苍翠欲滴,有的绿得深沉让你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山若眉黛这个成语。一片稀疏飘逸的竹林像中国的山水画,一片茂密紧凑的松林像西方的油画,它们在和暖的晨曦中徐徐地散发着自己无限的生命力。
      大家一边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边继续闲聊。当太阳像个娇羞的姑娘完全露出来时,餐车和零食车也相继被推出来了。
      平常5块钱一桶的方便面,现在卖出了天价20块,素日里15块的盒饭直接上升到50块,并且还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满满的一餐车盒饭刚推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哄抢一空。
      诗涵想想自己口袋里的钱,摸摸肚子,咽一咽口水,决定就这么忍过去了。
      此时诗涵第一次理解了村里老一辈翻来覆去述说的他们那些年的饥荒有多么难受,也明白了虽然现在早已经不缺吃少穿了,村里和自己爷爷辈儿的老人依旧小心翼翼地对待粮食,唯恐年轻人不懂事而铺张浪费的样子。
      此刻的她突然觉得以前被她扔掉的每一个馒头,每一个包子都在围着嘲笑她,食堂里每一条类似浪费可耻、节约光荣的横幅都是至理名言啊。饿到深处,方知悔啊,那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旁边的大叔,东西带得比较富足,看见诗涵这个样子,就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给诗涵及周边的人分享。周围有零食的人看见这位大叔这么慷慨解囊,也纷纷把自己剩下的吃食都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大家有说有笑的像一家人一样,使这个本应漫长而烦躁的等待,变得温暖而愉快。
      在笑声中,时间过得很快,不久道路就抢通了,火车飞速前进。没过多久,就听见列车广播员喊道“尊敬的乘客朋友们,广州站到了,感谢你们搭乘本次列车、、、”
      下车时,大家纷纷不舍地告别,而诗涵也拎着大包小包走下了火车,踏上了这片另她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城市。
      刚着地儿,就有人跑过来问,“哟,小姑娘,这么多东西啊,要帮忙吗,只要十块钱”,诗涵停下来歇气顺便换个手提东西。睨一眼旁边的人说道“不用,谢谢,再见”。
      说完就提起东西径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看到刚火车上坐自己对面的阿姨放下手上的包,停下来整理刚睡乱的头发,这时一个年纪不小的妇女蹑手蹑脚地上前,诗涵以为那人要大白天偷东西,赶紧跟上去,准备提醒那个阿姨,结果在几步之遥的时候,就听到那个妇女小声对阿姨说“诶,你做不做那个生意,我们店价钱很高的”
      那阿姨立时一脸刷白,放下还没整理好的头发,捡起地上的行李,飞一般地往前走了。
      诗涵打死也没想到来到广州,才在火车站,遇见的竟是这么一幕,小小的心脏一来就被这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接下来不定会遇到什么奇葩事,不由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在经过一座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奇怪,大白天竟几乎没有行人在上面走。诗涵电话里听到二叔就是这么讲的啊,跨过这座桥到对面去。诗涵想青天白日的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于是忐忑地踏上桥,边走边用余光看见桥两边零星的有几个人拿着大包小包以各种姿势坐在那里,双眼时不时瞟向往来行人,诗涵紧张地看看前面很远处才有人,而再看看后面没有人,心里越发发憷,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
      差不多走到桥中央了,就在这时,桥上的一个年纪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头发凌乱不堪似乞丐的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慢慢朝诗涵的方向走去。诗涵假装没有看到她,紧紧地拉住行李带子往前走。可是就在这时,那妇女上前一把抓住诗涵的行李带子“给点儿钱”,声音如鬼魅,看着面前这只苍白得像被福尔马林泡过的手,再看看同样苍白的脸,诗涵吓得心里直哆嗦。
      紧张地四下张望,看没有人从桥上经过,而桥两边的人看似漫不经心但蠢蠢欲动的样子,她知道自己逃的胜算不大,就说“阿姨,你等一下,我的钱都在行李里,我马上给你拿好吗?”。说完就假意翻找行李,抱着尽量拖延时间的心态,希望有人来。
      在张望的间隙,蓦然间看见那女人苍白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继续往下看,看见她裤子兜里露出一小半截刀柄,诗涵心里就更加抖了。敢情自己今天是遇上带刀的吸血鬼,人哪有这么霉的,早知道这样,出门是该看看黄历的。
      诗涵故意磨磨蹭蹭地在每一件衣服兜里掏,半天没掏出一分钱。旁边那女人显然不耐烦了,掏出裤子兜里的水果刀,“再不快点儿,就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光,诗涵吓极了,赶紧翻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所有钱都掏出来,战战兢兢地递给她“给,阿姨,我就这么多钱了,你让我走吧”
      丢钱不要紧,丢命可不行啊,老头子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大,还没好好报答呢。自己好不容易长到20岁,还没轰轰烈烈地恋爱一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去。以前没面对对生死考验的时候觉着自己怎么活、活多久都没关系,可一旦面临这种生死考验,诗涵想自己还是贪生怕死的。
      那女人看见那么点儿钱,觉得有点儿失望。“别把我当傻子,再不老实就别怪我无情了”。
      “阿姨,我还是个学生,我出来做暑假工的,我就带了这么点儿钱,真的”,诗涵带着哭腔说道。说完就四处看,突然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桥上走来,桥两边的人在假装咳嗽着,示意那女人动作快点儿。
      诗涵见状,估摸着面前毫无血色的女人肯定跑不快,避开她手里的刀,诗涵一把将所有行李推向那女人,以在学校冲刺八百米的速度飞快地一边跑一边喊“大叔,救命啊,快救命啊”。
      那女人经她冷不丁地这么一推,一下跌坐在地上,桥两边负责望风的人看见此情此景立马去追诗涵。
      诗涵飞快地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记得高中的时候她的八百米就没及格过。
      记得有次体育课,又是八百米,诗涵又请假。那新来的体育老师就问她为什么不跑,她很诚实地说跑不起且从来没及格过。结果那体育老师就来了一句,你是心里问题,惯性地以为自己一次跑不起就永远跑不起,还是身体问题?
      记得诗涵当时就蒙了,自己平时身体很好,那就是心理问题了,可为什么很多次努力都失败了。现在才明白是自己没有拼尽全力而已,要是以现在的速度,不拿第一名才怪呢。
      大叔也跑向诗涵,他们一靠近,大叔迅速地拉过诗涵的手就往回跑。跑了不知道多久才两人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就是火车上坐在诗涵旁边的大叔,他们当时是一起下车的,由于人太多,不一会儿就挤散了。当大叔听见前方喊救命时,就立马放下行李冲上去了。
      好一会儿,终于把气捋顺,大叔开口道“诗涵啊,对不起,刚在车上忘了提醒你,过这个大桥啊,一定要千万小心,特别你一个女孩子,千万别一个人过这个大桥,桥上终年都有一些这样因吸毒而走投无路的人在这里专抢单个的行人,我都遇见好多次了”
      “没有,大叔,刚刚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了”。说到吸毒,诗涵这才想到难怪刚刚那个阿姨手臂上那么多针孔,着实挺吓人的。
      “对啊,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加倍小心。”
      “可是难道警察都不管吗?”,诗涵疑惑地问道。
      “小姑娘,你还小,不懂,这地方有多少这样的人,警察想管也有心无力啊,再说也很少有人报警啊,觉得钱丢了就丢了,几百块而已,就当花钱买个教训罢了,所以这些人就越发猖獗起来”。
      “哦,难怪如此,那大叔我们去报警吧,让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大家都能平安地过这条路”
      大叔面露难色“我们这几百块的案子,警察会受理吗?即便受理,那也不等到猴年马月,没那个必要了吧”,
      “不会啊,只要我们报警,相信警察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如果我们也选择沉默的话,那这糟糕的情况不知道多久才会有所转变,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伤害。”
      大叔被诗涵的一番话彻底打动了,“小姑娘,你心眼儿真好,好吧,我们报案去”。
      有人说我们之所以感到幸福,是因为幸福的事儿多余不幸的事。而社会之所以稳步向上发展,是因为善良的人始终多于邪恶的人。
      两人在警察局认真配合警察做好笔录,一脸轻松地走出来,就到中午了。于是两人就商量着找了一个地方吃饭,不一会儿诗涵的二叔也闻讯赶来。
      “二叔,这就是我给你讲的救我的大叔”
      “哦,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哪里的话,这小姑娘还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愉快地坐在这里了”。
      两人客套寒暄一番,坐下开始吃饭,临走时,大叔语重心长地讲,“小姑娘,善良自是好事,但现在是在外面,万事都得小心又小心啊”
      二叔也接着附和道“这不比你们学校那么简单纯粹,这是一个真实的社会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看着面前两位叔叔同父亲的话如出一辙,诗涵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和大叔道别完,他们就乘车来到广州汽车站,诗涵好奇地问“二叔,去你们那里还要乘汽车啊”
      二叔耐心地解释道“诗涵啊,忘了跟你说,我们那里工地上啊,没有适合女孩子干的活儿,所以我就联系了一下你表哥那边,他们那边工业园多,他已经帮你找好事做了”
      说到这里,诗涵才耐心地打量身边的二叔,比前几年回去的时候更黑,更老了,才四十多岁的人,头上的白发也迫不及待地冒出来了。每天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在太阳底下暴晒,同父亲一起撑起整个大家,不黑不老才怪。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表哥在哪里啊?”
      “东莞”
      “啊,听说东莞那边有点儿乱诶”
      “我也不想这样,如果这边随便找个地方做的话,没有熟人,到时你可能连工资都拿不到,你表哥对那边很熟悉,应该很安全的,工资到时候应该没有问题。
      记得那年月,富士康里员工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自己厂里的员工跳跳楼,而像她二叔这样的农民工拿不到工资也是常有的事,每天各大新闻上报道的都是“某某农民工因被拖欠工资而跳楼”,更怪诞的是个别围观市民看着高处以命讨债的农民工不但不劝说,反而在底下喊“1、2、3,跳啊,怎么还不跳,真没劲,到底跳不跳啊”
      想到这样的场景诗涵就觉得可怕,虽然自己不至于为讨工资而跳楼,但自己这两个月不能白做啊,最后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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