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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陈延青把那条被赵嫣然踢到腿弯的薄被盖过她小腹,才疑道:“王子腾很厉害么?”

      他对这些后宅官场之事一窍不通,这些八卦也是几个亲兵说的,他觉着赵嫣然会喜欢听,才记下的。

      他没见过王子腾,听赵嫣然这般敬畏地提他,不由有此一问。

      赵嫣然哼叽道:“官大着呢,听人说是迟早要封相的。”

      陈延青握住她的手,极认真道:“若在京里过不下去了,我就带你回边城,那里没有人比我大。”

      赵嫣然疑道:“你不就是个将军么?”

      陈延青呆了呆,迟疑道:“许是边城那里的官职都不高?延玉说我便是横着走都行。”

      赵嫣然狐疑道:“真的?”

      陈延青点头。

      赵嫣然听得云山雾罩,索性不想了,把脑袋往陈延青的颈间一埋,道:“瑜林......探春都在这儿,我能上哪......”

      陈延青抿唇,闷闷地不出声了。

      赵嫣然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动了动鼻子,道:“你喝的什么酒?闻着怪教人犯恶心的”

      陈延青一愣,套起条长裤就要下床,赵嫣然半支起身拽住他,“大晚上的,你上哪去?”

      陈延青又披了件亵衣,道:“你先睡,我去沐浴。”

      赵嫣然忙把人扯回来,哼道:“又犯傻了,我又不是闻不得......”

      话没说完,她脸色一白,推开陈延青,扑在床边呕吐起来。

      陈延青见状,连忙轻手轻脚地替她拍背。

      待赵嫣然好些了,他又下床倒了杯茶给她漱口。

      “我去请大夫,你一会儿叫人把衣服换好,帘子放下来。”

      赵嫣然缓过劲来,见陈延青衣裳都穿齐整了,不由道:“你这会子到哪请大夫?”

      陈延青见她脸色还是恹恹的,心下担忧,道:“你别管,我快去快回便是。”

      他说着一把推开了房门,高大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军医营里虽有人当值,却都是些专治外伤疫症的,陈延青奔的是李太医府邸。

      陈延青认识李太医,当初送赵嫣然的那只药枕也是在他这里配的。

      这位李太医可谓妇科圣手,宫里娘娘都是上赶着巴结的,陈延青能同他结交也是因为那李太医独子在他身边做亲卫。

      ......

      待陈延青带着李太医匆匆回府时,床上早拢了一层厚重的帘子,看不见人影,只一小截皓腕露在外头。

      见李太医把了脉,陈延青忙道:“她没事吧?”

      李太医呵呵笑道:“大将军莫急,夫人是有喜了,约莫一个多月,待老夫开剂安胎药......”

      他正说着,却见自家儿子口里那威风凛凛英雄盖世的陈大将军愣了愣,露出一副天桥下的乞丐捡到金子的狂喜表情,在屋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他嘴里还不住念叼着:“夫人有喜了,我要当爹了......”

      后来一夜之间,将军府里上至陈延玉夫妇下至扫地的杂役都知道了,大将军要当爹了。

      ☆☆☆☆☆☆

      沈瑜林接到消息已是第二日,赵嫣然将近三十的年纪,能怀胎确是不易,他去探了几回,见她调养得极好,才略略放下心来。

      五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回想起来却是一转眼。

      沈瑜林立在等身的水银镜前,白云锦的发带将他墨发束起,寒梅凌霜的抹额掩去额角散碎青丝,慢慢地,系上那条墨纹金绣的玉白腰带。

      再多的骄傲也抵不过现实,晋武帝是个长寿君王,他三十岁登基,坐了四十七年皇位,不用想也知道开罪不起。

      他如今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年岁摆在这里,定是要在姬谦手下过大半辈子的,若寿短些,连晋昭帝即位也看不到。

      何况......他想要权,他想要名,他想再一次位极人臣,这些,唯有姬谦能给。

      还魂以来,他处处谨慎,步步为营,寻常人只道他从一介庶子爬到如今已足够顺遂,可谁知道,从云霄跌落尘土,是何滋味?

      前世权倾朝野半生,百官伏首,王侯逢迎,落到如今便是算计个二品官也要看人脸色,谁知他感受?

      镜中的面庞与前世几乎无一处相像,那双清澈至极的凤眼却似一脉相承。

      他这样的俗人,却生了一双这样的眼睛,果真讽刺。

      闭了闭眼,沈瑜林忽然忆起他执掌相印那日,满朝或真心或假意的道贺声。

      呵,功名利禄果真是他的劫,前世为它所缚,今生为它所累。

      外间天色渐晚,沈瑜林最后看了眼镜中墨发白衣的俊秀少年,带着锦绣缓缓出了府。

      玉染湖是护城河的分流,在东城角落自蓄一脉。

      青石长桥四步一桩,通向湖心亭,亭子四角坠着古朴的青铜铃,偶有风过,便有清朗悦耳的铃声响起。

      沈瑜林半倚着青石栏杆,淡淡地看着满湖花灯点点,倒映天上繁星。

      远远地岸上传来欢声笑语,更显得这湖心亭寂寥难言。

      锦绣忍不住道:“公子,今日是七夕佳节,不妨去放盏花灯许个愿?”

      沈瑜林顿了顿,道:“许愿?”

      说话间却有一盏熄灭的花灯被风拂上他脚边,俯身去拾,却是掉出一张笺纸来,上书:“待君三年,韶光尽负,如今另嫁,唯愿君安。”

      “呵,这便是情么?”

      沈瑜林低喃一句,随手将那笺纸并花灯放回湖中。

      姬谦站在湖畔,风扬起他的墨发,拂过他一身金纹镶边的玄色长袍。

      他看着亭中主仆二人,唇角轻扬。

      沈瑜林也看到了他,不知怎地,来时的不安消了大半。

      姬谦走到亭中,道:“等了很久?”

      沈瑜林低垂下眸子,道:“方才刚到。”

      姬谦抚了抚他束成一股的墨发,道:“去看花灯,可好?”

      沈瑜林顿了顿,点头,示意锦绣不必跟上。

      他并不怕他会泄露出什么,锦绣是他救下的小乞儿,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他教的,绝无二心。

      七夕这日便是闺阁女儿也可出行,若有那对缘分的便会私下里告知了府中名讳,以便上门提亲,却是成就了不少美满姻缘。

      契兄弟不比这些含蓄传情的公子小姐,牵手的,并肩的,笑闹的,一双双俊秀少年郎之间相处姿态各异,不由叫人会心一笑。

      沈瑜林同姬谦错开半个身子,一路上无话。

      忽然,姬谦步子一顿,侧过身来,沈瑜林本是低头走着的,这下却是撞进了他怀里。

      那股好闻的熏香又将他整个人淹没......

      沈瑜林感觉到腰间一紧,习惯性地挣了挣,却仍旧脱不开身。

      侧头一扫,此处却是玉染湖畔的柳树林,一侧是来时小路,一侧是湖,身后则是高大的城墙,四下无人。

      沈瑜林略放下心,道:“王爷可否先放开瑜林?”

      姬谦道:“有话说?”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染红了他圆润白皙的耳垂。

      沈瑜林点点头,道:“请王爷先听瑜林几句话。”

      姬谦不动,道:“就这样说。”

      夏夜潮热,被姬谦这样蒙头蒙脑地捂在怀里很难受,沈瑜林不自觉又挣了挣,道:“瑜林的话很重要......”

      姬谦低头,下巴在他发顶不舍地蹭了蹭,缓缓放开。

      沈瑜林退后一步,垂眸行了一礼,道:“王爷待瑜林恩重如山,瑜林愿以此身侍之,只是望王爷能遵守瑜林三个条件。”

      姬谦不答,反道:“恩重如山......以身侍之?”

      沈瑜林脸色微白,仍道:“正是如此。”

      姬谦黑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眉眼尚且稚嫩,一贯清澈含笑的凤眼里夹着忐忑不安与点点希冀,模样像一只窥探主人脸色的猫。

      不由缓了缓神色,罢了,是他太心急了,这少年虽较同辈沉稳些,也不过十四五岁,骤然经历这些事情,能有胆子同他谈条件已是难得,何苦吓着他。

      姬谦抬头抚平他微乱的发丝,放轻声音道:“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

      沈瑜林左手在袖中握拳,尽量冷静道:“第一,瑜林不是伶宠之流,王爷既有意,须同瑜林结契兄弟,文书为凭。”

      姬谦点头,“这是自然。”

      沈瑜林见他应下,心中一松,又道:“第二,瑜林七尺男儿,心在官场,还望王爷管束好姬妾,不致教后宅纷争祸及瑜林。”

      姬谦眉头微蹙,道:“你不会介意么?”

      沈瑜林一怔,笑道:“拈酸吃醋,妇人行径。”

      姬谦见他自说起心在官场时渐发神采的双眸,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沈瑜林顿了顿,道:“还有,最后一条......若有一日王爷厌倦瑜林,瑜林愿退为臣下,还请王爷宽弘,莫断瑜林仕途。”

      姬谦道:“这三条本王皆应了,如今,我也有一条要瑜林应下。”

      沈瑜林怔了怔,却见姬谦解下一柄做工精美的匕首,从他发间小心地割下一缕青丝,与他的打了道死结,收在一方内空的白玉凤凰双飞佩里,俯身系在他颈上。

      系好后,姬谦又将沈瑜林揽进怀中。

      “那便是......结发成君契,死生不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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