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迦野隽

8、他是鬼啊

　　终于到了病房，坐在病床上，却没办法躺下去。不想让他帮忙。
　　让护工阿姨把床摇起来，又慢慢向床头移动。腿已经完全麻了，三天不动，血液不循环，现在更糟了。
　　靠在床上，看着那人站在门边不敢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们，已经多久没见面了？
　　主治医生的进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把片给我看，边指边说：“骨折的部位是这里，锁骨内三分之一处，我和主任都觉得不用手术，免得留疤以后麻烦。”
　　反正我也不相信西医，这样也好。
　　病房里又一次尴尬起来。
　　“我刚刚去交警大队了。”
　　“哦。”
　　“那辆公交车的挡风玻璃全毁了，黏在一起像蜘蛛网一样。”
　　“是吗？我还真厉害，用四块擦伤换他一块玻璃。”
　　“你的自行车没什么大事，修一下就好。”
　　“不错不错，和我一样坚强。”
　　“那司机被拉去开边远小破路了。”
　　“哟，没发现你这么有幽默。”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凭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自杀？！”
　　“拜托，是他撞我！我是无辜的！”
　　“我说的是你的精神状态！严重自虐！慢性自杀！”
　　“怎么？还想把我弄到精神病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道过歉了，不是吗？”
　　“那我也只能抱歉了，我没这么伟大。”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已经死了！！”
　　“所以呢？”
　　“我是你哥！！我要对你负责！！”
　　“真是好笑，对我负责？对我负责就是把我打晕绑到精神病院去？而那两个我称为父母的人就负责到处散播谣言，让我的朋友不来看我！！呵呵，你们以为没她们救我，我就一辈子出不来吗？”
　　“你！！你真是疯了！！”
　　“是啊，我疯了，你滚吧，别再来碍我的眼。”
　　“好好好，我不会再出现，可是你不能这么对爸妈，他们老了，受不了刺激！”
　　“哟，爸妈呀，不就是和我有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吗，怎么也用不着我这个外人来孝顺呀，不然你这个大孝子就没事干了不是吗？”
　　“季柯予，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怎么能这样说？！！”
　　“这样说怎么了？我还就没有良心了，怎么了？！！季泽休，我警告你，不要逼我！”
　　“二位不要吵了。先生，病人需要休息，请您离开。”医生适时地插入我们的对话，阻止了一触即发的战争。
　　“哼，我们走着瞧！”
　　“慢走不送啊。”
　　季泽休走得太过匆忙，没有发现，其实这个医生是没有影子的。如果他刚刚看了医生的脸，便会发现，即使有口罩的遮挡，但是那双眼睛会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已经成为鬼的，他一心要铲除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