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姑娘奋斗史》俟君久矣

15、梁府风云终起

　　梁少康的不配合令我有些不开心，是的，不开心，还不到郁闷的地步。真正令我郁闷的是桂圆来了。

　　我实在想像不出她是如何千山万水地到景阳还没有被人拐走的。

　　听到她的答案后我发现我低估了她，或者说庸医张的药有了作用？

　　桂圆说她是一路上打着我爹的旗号来的。也就是说，她这一路都是伴随着玉屏山重出江湖的流言出现的。

　　我扶着脑袋晕了一晕，想着是不是要给我后娘去个信，好让她老人家有所准备，以免道上兄弟跑到玉屏山去套交情而她还蒙在鼓里。毕竟她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将玉屏山洗干净的。

　　不过我转而想了想，还是给我爹去封信比较好。谁知道我后娘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要是一不留神出了问题我的罪过就大了。

　　桂圆这个没良心的，一来就赖在小厨房要碧容给她做芝麻饼。我都可以想像碧容那张脸有多臭了，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没起幺蛾子实在让我惊讶。不过有这么句话，叫做咬人的狗不叫。所以我对她还是隐隐有所期待的。

　　不过桂圆倒是早早地超越了我的期待。因为当天晚上用餐的时候她点破了一件显然陈姨娘恨不得瞒着所有人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希望陈姨娘能够瞒着大家。不仅仅因为我一时错误与她结了盟，实在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喜欢看热闹但不喜欢掺合到热闹中的人。

　　陈姨娘怀孕了。

　　这个新闻震惊了我们所有人，更让我震惊的是桂圆怎么像是突然开窍了，什么都懂了。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不管如何，桂圆毕竟算的是我的娘家人。虽然这个娘家人有点不知礼数自己跑了来但梁家还是要表示欢迎的。所以拜桂圆所赐，难得的，梁家人准备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顿晚饭。

　　晴珠来叫我和桂圆去赴宴时桂圆正和碧梧打得火热。

　　桂圆小孩子心性，和碧梧很合得来。因为无论碧梧给她梳什么样的发型她都欢喜得很，她觉得那些华丽得我眼睛疼的发型很符合她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作派。

　　我掂量了下她准备戴在头上的簪子，问她：“你这是要抢劫啊？”

　　她笑着回头，然后碧梧好不容易挽好的发髻立刻分崩离析。碧梧伤心的眼神让我不忍心看。

　　而桂圆却给了一个白眼道：“这些不都是小姐你的了吗？我哪用抢啊，你说一句，我要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不是吗？”

　　我听了愣了一愣，什么时候她竟然如此能言巧辩了？

　　不过她能辩我也是能辩的，况且我有些话是一定要同她说清楚的。

　　我道：“我娘曾同我说过一句话，叫做‘坐吃山空’。是以现下我虽命好得以嫁入梁家，但我却认为勤俭节约才是持家之道。所以这些个东西桂圆你最好还是放下吧，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事说不定这些东西还能救人一命，至少能让我们多吃顿饱饭。”

　　此时我尚不知这句话竟会一语成谶，只是觉得自己能够说出如此识大体的话实在是大大的进步了。

　　我这些话让桂圆也呆了一呆，不过她却不是因为这个而呆，而是：“小姐，老爷说了从今以后我也是苏家的小姐了，所以给我改了个名字。”

　　说起取名字我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桂圆将会得个什么样的闺名才好和我称兄道弟。而我爹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桂圆很是得意洋洋道：“夫人说了，得取个上口又好记的名字。夫人想了一夜才想出来这个名字，我听着也很满意。”她挑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二虎也说好听呢。”

　　她那娇羞的模样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不过二虎都说好听的名字，我实在期待不大。

　　果然，桂圆道：“夫人给我取名，如意。”

　　我一口茶喷在桌子上，平安如意，这两个名字还真是琅琅上口得很。实在和符合我爹和后娘山匪的谈吐学识。

　　碧梧倒是挺贴心的，她呵呵一笑将桂圆乱动的脑袋挪了回去安慰道：“都道大俗即大雅嘛。依奴婢看，这个名字很好。”

　　我撇撇嘴嘟囔一句：“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字，俗。”

　　碧梧瞪了我一眼。但是却阻止不了那只大嘴巴的鹦鹉。

　　只听得那鹦鹉很中气十足得学我的话：“一个字，俗。一个字，俗。”

　　桂圆倒是不客气，把手里的胭脂盒往鹦鹉身上一砸，鹦鹉很灵巧地躲开了然后乖巧地吃食去了。

　　碧梧也很看不惯这只鹦鹉，这让我感到忧虑，因为毕竟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人。我只希望她能尽快习惯才好。

　　我看着碧梧同桂圆，哦，不，如意。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叫她桂圆，只为了亲切。碧梧和桂圆很热烈地谈论该用我的哪根簪子哪对耳坠才好让她大放光彩，这让我觉得我这个少夫人当得忒不称职。

　　晴珠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看到这情状大惑不解，以致于她问出了这样一句：“今儿个要给姨小姐相亲？”

　　桂圆非常义正言辞地道：“我心里只有二虎一个人。”

　　晴珠虽然不知道二虎是谁，但是也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于是对着我吐了吐舌头道：“夫人那边已经安置好了，就等着夫人和姨小姐去呢。”

　　我不以为意：“大爷不是还没回来呢？咱们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梁少康在外面道：“我早就回来了，还听到了夫人的那番阔论，看来我倒是娶了个贤妻。”

　　我厚着脸皮很不客气道：“过奖过奖。”

　　既然梁少康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也只好换衣服准备去参加这次家宴了。

　　我硬着头皮坐在了碧梧面前等待着又一次的酷刑。我同碧梧之间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以前没发现，现在我才知道像碧梧这样女孩子最是难缠了。

　　梁少康依旧坐在一边欣赏我的苦瓜脸，桂圆对那只鹦鹉很感兴趣，一个劲的往它嘴巴塞吃的。我怀疑再过几天我就要吃一盅鹦鹉汤了。

　　碧梧仿佛是特意为了折磨我，给我梳了个特别复杂的发式，假发髻用了好几个，珠翠也戴了满头。我的头越来越重，以致于梁少康替我反抗了。

　　“碧梧，我想，你家少夫人的脑袋长得不像首饰匣子吧？”

　　碧梧板着张脸问我：“夫人觉得呢？”

　　这个台阶来得不易，我急忙点头：“不像不像。”

　　于是我终于得以以一个正常的少夫人的形象出现在晚宴上。

　　我以为我去得算是晚了，谁知道等我与梁少康到了陈姨娘竟然还没有到。倒是梁少谦与胖公公俩人少有的和谐的谈话。婆婆看起来心情不错，对我与梁少康没有苛责，不过她向来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这样一想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过了一会儿陈姨娘到了，婆婆脸上的笑淡了，不咸不淡地冲她招呼了一句。

　　陈姨娘倒是同我和梁少康见了礼，然后又很是惊艳地看了眼桂圆，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开席之后，大家都对桂圆显得很是好奇，连连问她了好多问题。我忍不住捏把汗就怕她哪里答得不好，不过今日她出乎我的意料任是谁问话都简简单单地回答是或不是，遇到诸如我在家闲暇时都干些什么，看些什么书之类的她就只是笑笑不答话。一时间让梁少谦不断向我投来惊奇的目光。我想他定是以为我学识不凡。

　　陈姨娘怀孕的事情暴露得既自然又突兀，弄得我都不知道桂圆是不是故意的了。

　　餐桌上有一道蒜泥白肉，肥而不腻，我和梁少康为了最后一片争了好久。我确定以及肯定，梁少康又是把这当做夫妻乐趣了。不过中途杀入了个程咬金，桂圆。她很是轻松的在我和梁少康的筷子中间把这片肉夹到了陈姨娘的碗里。

　　陈姨娘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只是脸上苦涩多过欢喜。

　　桂圆笑得很大家闺秀道：“姨娘这年纪同我家夫人差不多，见了你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她这话说的好听，我却一身冷汗油然而生。她究竟是带了脑子还是没带脑子啊？这一番话把席上最不能得罪的得罪了。

　　果然婆婆开始找茬了，只听她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道：“陈姨娘人缘这样好，看来与苏家夫人很有些相似之处啊。”

　　桂圆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道：“我也不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不过在玉屏山时我家夫人曾说过，有的人生来就是要亲切些，而有的人生来就不易相处。我想陈姨娘大约就是前者吧。”

　　我忍不住朝梁少康身边靠了靠，以期届时能够在他的羽翼下躲过一场暴风雨。

　　然而我低估了桂圆的战斗力，她很快的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问陈姨娘的，然后就引发了真正的暴风雨。

　　她说：“姨娘怎么不吃啊？这道菜很好的，就连我家夫人也爱吃呢。不过那都是她怀孕之前了，现在她怀孕了嫌这个腻的慌。”

　　陈姨娘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变，大家的脸色也很明显变了一变。尤其是梁真真与梁少谦，那眼神很是震惊，仿佛陈姨娘已经生了头猪出来一般。而后娘婆婆的脸色尤为难看。淡然处之的只有少数几个，梁少康是全不在意，胖公公嘛，我看不透。

　　陈姨娘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我很明察秋毫的察觉到这两声笑里满是恨不得掐死桂圆的冲动。

　　梁少康凑到我耳边说了句：“这次见到桂圆倒是变化挺大的。”

　　我咬着筷子疑惑了好一番，也觉得桂圆的变化大。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又假聪明，净给我找麻烦。

　　陈姨娘看了看四周，觉得吃这一筷子是必须的了。不仅得吃，还得吃得欢欣鼓舞。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只吃了一口还来不及嚼就捂着嘴难受得吐了出来。

　　于是众人都明白了在陈姨娘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对梁少康道：“我觉得从现在起我要把桂圆拴在裤腰带上了，不然要是某一天在梁府见到了桂圆的尸体我想我不会觉得惊讶的。”

　　梁少康手里拿着酒杯一点也不委婉道：“我倒还想把你栓在我身边呢。”

　　我也端着酒杯笑得端庄：“咱俩不是一路人，怎么栓也栓不到一块儿。”

　　事实证明，桂圆可以去天桥下面支个摊子算命了。第二天大夫一诊断，陈姨娘的确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