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迷梦一场》法驾道引

40、风波

　　明珠之死很快就成了朝堂上的热门话题，而纳兰揆叙入京时的大肆渲染和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更是让皇帝无法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压下来。种种迹象表明，策划这一事件的，是位居毓庆宫的皇太子。
　　虽然皇太子在皇帝面前赌咒发誓表白自己，但皇帝始终不置可否，不说相不相信。这让皇太子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无法放下。
　　随着皇帝几项命令的发布，皇太子的心情更是低落。皇帝升了纳兰揆叙兄弟二人的官职，将人调回京城；又给了明珠提升了爵位，发下大量赏赐；最后更是解除皇长子的禁足，让他负责办理明珠的丧事。
　　皇长子终于能够离开直郡王府，上朝除了给皇帝请罪兼保证完成任务之外，就是和太子弟弟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惹得皇帝都不满的看了他们好几眼。
　　下朝之后，皇长子与皇太子擦肩而过，皇长子低声：“胤礽，这事没完！”说完，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皇太子冷哼，却不敢真个在乾清宫外皇长子争执起来。

　　毓庆宫，皇太子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几个精巧的摆件更是随之滚落在地，碎裂成了几段。“废物！”皇太子骂道。周围伺候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弄出动静来，生怕被换太子迁怒。
　　太子妃领着人本已走到门口，看到房间内的情况，又默默的领人离开。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皇太子，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曾经来过。
　　良久之后，皇太子吩咐：“叫凌普来。”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凌普一家不得进宫。”有太监战战兢兢的回道。
　　“混账！”皇太子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找伊桑阿来。”
　　“伊桑阿大人两日前已经向皇上告病，说旧疾复发，连门都出不了。恐怕，恐怕……。”声音有些颤抖。
　　哐啷一声，皇太子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摔落在地，化作碎片，怒骂：“废物！混账！”皇太子发泄一番之后，终于平静了一些。他阴沉着脸，叫过一个太监：“去，找人去通知齐世武，三日内再找不到流言的源头，这官就不用做了。”

　　裕亲王府，常宁对着福全笑道：“哈哈，看到那个混账小子吃瘪，真是心情舒畅啊！你我兄弟要好好喝一杯。”
　　福全温和笑道：“你跑到我家来，是想让我请客吗？”
　　常宁揽住福全的肩，道：“我这不是高兴么，谁请还不是一样。要不我们去酒楼。”说着，就要带着福全往外走。
　　“你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福全没有动弹，却叹息着说道：“再这样下去，他又该不高兴了！”
　　“哼！”常宁冷哼了一声，骂道：“那个偏心眼的，我才懒得理他。”
　　福全摇头，将人拉进正堂，吩咐下面的去收拾酒席。待伺候的人都下去之后，才低声问：“几个阿哥里，你最看好谁？”
　　“我看好谁有什么用，不都还是他说了算。”常宁撇嘴。
　　“既然知道他说了算，干嘛还和混账小子过不去？你找死么？”福全一指头点在常宁额头上。
　　“那不一样，是他先惹我的。”常宁咬牙切齿道：“那小子大庭广众之下连海善都抽，早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就是想弄死他！”
　　“他还没死呢！再说了，他倒了，你怎么办？”福全问道。
　　“我就老实当自己的王爷呗，还能怎么办？”
　　“你就不想想，万一上台的跟这个混账小子一样，你咋过？”
　　“有什么好想的，反正都是他在决定。我看那几个都差不多，谁上都比那混蛋小子好！”常宁道：“提这些个事做什么，我们喝酒。”
　　福全看着常宁满不在乎的样子，叹息一声：“还是不一样的！”
　　常宁见福全一脸的郑重，沉默了。半晌后，他抬头对福全道：“我知道二哥你一向比我有主意，你既然决定了，我就支持你！你看中谁，我就支持谁。”
　　福全露出笑容，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转头吩咐：“上酒！”

　　雍郡王府，胤禛对面前低头的戴铎道：“那件事，该收手了！”
　　“可是……”戴铎迟疑道。
　　“过犹不及！我们不能留下线索。”胤禛的语气坚定：“记得把尾巴处理干净。”
　　“是！”戴铎应道。
　　“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么？”胤禛问道。
　　“已经找到了，按您的要求安排在索额图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山庄里。您要安排见一见么？”戴铎恭敬的回答道。
　　“不必，你拿点钱给他，让他这样做，先……。”胤禛细细的吩咐道。
　　戴铎一一应下。
　　“记住，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和他的联系。”胤禛最后又强调了一句。
　　“主子放心，接触他的是魏家的人，他只知道是宫里的贵人教的。”戴铎敬佩的看了胤禛一眼，恭敬的回道：“后面即使查到，也联想不到我们雍郡王府。”
　　“嗯，你去吧。”胤禛挥手，放戴铎出去。自己端坐桌前，开始书写。

　　没一会，有太监在外面禀报：“王爷，福晋差小的来，问今晚在哪里安置？”
　　“啪嗒”，胤禛放下毛笔，看了看天色，眉头皱了起来。低头看着纸上多出的一个墨点，又将纸揉做一团，随手扔进纸篓。
　　那太监没有得到胤禛的回应，躬身在外面等着。恰在这时，又有人前来禀报：“王爷，十四阿哥差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拿进来！”胤禛揉了揉额头，吩咐道。
　　一直守在身旁的苏培盛连忙出门，将胤祯的信接过，转身回到书房，将信恭敬的放到胤禛面前。
　　胤禛拆开胤祯的信，就见信上提出的密密麻麻关于兵法的疑问，深感头疼，忍不住在心底抱怨某人：都是你的错，十四要研究兵法让他问无逸斋的师傅去啊，推给我做什么？我对这个又没有深入研究，你这是给我添麻烦呢，还嫌我不够忙么？
　　转头又想起好不容易好转的兄弟关系，认命的拿起笔，开始给幼弟一一解答起来。时不时的还起身在书架上查阅一些书籍。
　　刚写了一半，外面传来声音：“王爷，门房收到庄亲王府的拜帖，博果铎大人邀您三日后去王府赏梅。简亲王府，康亲王府也同时投来拜帖。另外，还有几个宗室送来一些礼物，您看怎么处理？”
　　“这反应快的！”胤禛低声嘀咕了一句，吩咐：“把这几日的拜帖都拿进来。”
　　很快，三大叠分好类的拜帖就送了进来。胤禛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叹息。突然，伊桑阿的名字映入眼帘，他有些愕然的睁大双眼。打开，却是伊桑阿小孙子满月，请他吃饭的。
　　他将这份帖子放在一边，继续浏览下去。思虑一番之后，他回绝了所有请他过府的帖子，将门房收下的礼物也一一返了回去，还列出一张单子，让下面的人按要求回礼。
　　揣着伊桑阿的拜帖，胤禛站了起来，推开书房的门。苏培盛连忙为他披上厚厚的外衫，问：“王爷，现在去哪儿？”
　　“去……”胤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变了调：“你怎么在这里？”
　　一直忙前忙后的苏培盛抬头，却发现福晋的贴身侍女，抱着一个盒子，站在院子中央。

　　“福晋新为王爷做了一件衣服，遣奴婢为王爷送来。因王爷在忙，奴婢就在这里等着了。”那婢女恭敬的回答道。
　　“她有心了！”胤禛淡淡的说道，示意苏培盛将衣服接过。
　　见侍女还站在院子里不走，胤禛又问：“还有什么事情么？”
　　“福晋让奴婢问问王爷，今晚在哪里安置？她好早做安排。”侍女回答道。
　　“你告诉福晋，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其他的事就先放一放吧，别太劳神，爷还等着她为爷生一个小阿哥呢。”胤禛说道，又吩咐：“苏培盛，福晋怀孕了，你要辛苦些，别让福晋劳神，一般的事情就别去打扰福晋了，知道么？”
　　“嗻。”苏培盛应下。
　　“上次母妃送来不少药材，就放在书房，你分做三份，福晋的就让她带过去吧。”胤禛指了指站在院中的侍女，转身又进了书房。
　　苏培盛小跑着进了房间，没一会带着个包裹出来，递给站在院中的侍女，完全无视她难看的脸色。
　　书房内，胤禛对苏培盛道：“从明日起，李氏和武氏那边，再多派几个人守着，没事别让这俩出院子。”

　　乾清宫内，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下方的人禀报。那个做侍卫打扮的男子，则是一五一十的诉说几个皇子今日的行为：“皇太子今日在毓庆宫书房发了一场大火之后，拉着新近的小太监进了偏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直郡王出宫之后，直接去了宗人府，点齐人马后就出京了，中途并没有和其他人又接触。”
　　“诚郡王虽然在礼部办差，其实一直都在看永乐大典相关的书籍。”
　　“雍郡王下朝之后，拒绝了一干大臣的邀请，独自回了府邸，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书房。”
　　“五贝勒下朝之后，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并留在宫中用了晚膳。”
　　“七贝勒……”
　　“八贝勒还在闭门读书，不过九十十二十四几位阿哥放学后又去了八贝勒的住处。”
　　皇帝还在批奏折，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