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亏》夜风晨露

219、会长选举 八

　　这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都在以某种形式寻觅着幸福……没有人彻底高尚，没有人完全可以信赖，没有人永远持之以恒，也没有人彻底邪恶。没有一个人，不在某些时候悲伤落泪。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作家，代表作科幻小说《时间机器》和历史巨著《世界史纲》）

　　“心情如何，富力士先生？”门是开着的，鲁西鲁用手指关节叩击着门边的墙壁，提醒对方自己来了。
　　东·富力士躺在床上，以一种蜷缩的睡姿——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只要狄安娜不在眼前，东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真是十分抱歉。”东立刻坐起来了，双腿并拢手掌放在膝盖上，如果不去观察他深邃沉思的眼睛，会觉得他就仿佛一个新毕业的大学生，他对鲁西鲁说话还会用敬语（要是吉格的话，压根就把鲁西鲁当个后生晚辈，还是十分讨厌的后辈），“能让我独自一人吗，鲁西鲁先生？”

　　“我不会呆很久的。”鲁西鲁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有十几本书，拿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柜上，“我觉得你内心需要平静，就自作主张给你选了些书做消遣。”

　　“谢谢你。”东扫了一眼那些书，大部分都是奇幻和科幻，其实，他自己写的那本《新大陆纪行》，就常常和这些书本摆在一个架子上。
　　夹在《迟暮鸟语》《时光之轮》《黑暗塔》之间的，是海洋题材的小说《白鲸》。

　　“如果有这个荣幸……我很想听您亲口谈谈黑暗大陆。”鲁西鲁查阅过各种能找到的资料，《新大陆纪行》是关于黑暗大陆的权威著作，虽然它曾被再版几次，但是作者从没做过修订工作，因此很多学者认为，其中错漏谬误很不少。

　　……

　　冒险和探奇是埋在我心里的种子，一有土壤与水分，它们就会迅速地发芽、生长，让我不顾一切地向那未知之物奔驰而去。
　　——《白鲸》

　　“这里引用的是不是……不那么合适？”莫老五对自己的文笔并没有太大自信，但是他要借着选举获得第八名的机会，向众人发表一份演说，主题就是“应对外来物种的重要性”。
　　这演说，对他来说比竞选重要，说实话，他对当会长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是海洋猎人，不喜欢坐办公室，不喜欢协会的人际斗争。

　　“挺有意思的。”狄安娜作为听众，觉得这一段挺好。
　　其实她思绪想到了其它方面——
　　卡金帝国制造的可以前往黑暗大陆的巨型舰船，为什么叫“black whale”？
　　狄安娜联想到的正是名著《白鲸》，里面那只巨大的白色鲸鱼，代表了自然界非凡的力量，名字是——莫比·迪克。

　　【莫比·迪克使人望而生畏的威力的最重要的支撑点，并不是它的外表。

　　那来自于它的一切内在的本领和品质。

　　来自于它在突击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机智、狡诈、阴险和无往而不胜的气概。

　　每一个经受过莫比·迪克打击的人，都会深深地理解上述的一切。

　　它会在兴高采烈的追捕者面前游来游去，并不让你看出它的警觉来，有时还会故意地翻几个身，让你产生这大鲸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的感觉。

　　即使是它的身上插有枪头，它也会这样做，因为那对它来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就在你觉着这大鲸已经快成为囊中之物的时候，它对你的报复到来了。

　　它扑上来，或者从海底冲上来，只一下，你的小艇就已经粉碎了。

　　如果你对它不是得罪很深的话，你会有机会在惊慌之中逃回大船去，否则，它会把你送到一个你根本就不想这么快就去的世界。】
　　把船命名为黑鲸，实在是意味深长啊。
　　因为，在《白鲸》，除了一个人幸存，全船其余人都在和白鲸的作战中一一被灭光了。

　　“很好！太棒了！”听众之二拿酷戮很卖力的给师父鼓掌。
　　他从小文化课就学的很糟，所以只要是稍微有文采的语句，就会无条件觉得妙极了。

　　“老师，外来物种入侵通常被称做以慢动作方式发生的灾难，虽然有这次奇美拉蚁成灾的例子，但是真的能引起大众的警觉吗？”秀托当初伤的太重，现在仍然必须躺在病床上，他有话要讲，不吐不快。
　　会长辞职的事情只在猎人圈子引起反响，更多的人，照样过自己原本的生活，完全体会不到曾有一种生物，繁衍进化到几乎难以控制的程度，差点影响人类的统治地位。

　　“所以我才想做个演讲，至少给大家科普一下。”莫老五说，发自肺腑，“如果能全民防范，危害会小得多。”他已经认识到，待成灾之后对付，代价太大，应该以预防为主。

　　当初那只母蚂蚁一上岸就打死烧成灰，哪会有后来那么多事儿！

　　秀托沉吟一下，说：“王宫那些‘卵’，后来怎么样了？”他第一个被送出来疗伤，后续发展都是听拿酷戮描述的。
　　那树上的“卵”，下落如何？
　　他是UMA（未确认生物）猎人，因此不时的就会担忧奇美拉蚁的繁衍和种群扩大。

　　“协会处理。”莫老五问了协会一下，得到很模糊笼统的回答（大家的焦点都在会长选举上，其它事情靠边站）。
　　若那些肉树园的卵都顺利孵化，会造出五千奇美拉蚁士兵，这些蚂蚁，会有些和凯特一样，保留人的记忆和感情吗？
　　具体如何处理它们呢？能够不动任何感情，不为之烦恼的处置吗？
　　在生物学上，它们是异种，但我们真有权力直接剥夺其生命吗？未来，它们会为善还是为恶？谁也不晓得。
　　莫老五不适合处理这种情况，如果奇美拉蚁表现出人性，他会下不了手。

　　“卵？”狄安娜头一次听到这个话题，她的关注点一直放在杰的身体健康上，对其余问题自然而然疏忽了，然而，她立刻敏锐的感觉，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奇美拉蚂蚁的卵？数量多吗？”

　　莫老五点头。
　　“大约几千个。
　　外来物种入侵需要经历“传播—定居—建群—扩散—侵占”等一系列过程，最终暴发造成危害。相邻两个阶段间的成功率约为１０％，这一规律被称为“十数定律”。防范它的入侵越早越好，然而，一个新的入侵种一旦被发现造成重大影响时，表明它已经成功建立种群并在该地区定居了，完全消灭已几乎不可能。”
　　何况，我们真的能冷血消灭那些曾是人类同胞的奇美拉蚁吗？他们成为蚂蚁，已经够不幸了，没有梅鲁艾姆的指挥，它们可以无害的。
　　就像处理凯特和寇鲁多，把其当做新奇的魔兽……这是莫老五推崇的方法。

　　“我记得，还有不少师团长在逃呢。”狄安娜明显在泼冷水。“唔，自由自在的兵团长也有不少。”
　　她更欣赏幻影旅团在这桩事儿的应对策略：灭掉！被转化成奇美拉蚁的流星街同胞啊，一起灭掉！
　　这和她对凯特的亲善态度不矛盾，因为在她眼里，宰伊洛啊凯特啊只是换个模样，人与人的羁绊，不会因为对方做过整容手术变性手术就毁掉吧。

　　“以协会的能力，可以应付。”莫老五好不容易活着撑下来，却依然发现，面前困难重重。
　　会长死了；
　　杰在死亡线挣扎；
　　老友诺布头发都掉光了，现在定期还要去看心理医生；
　　奇犽为了救杰，不惜一切。

　　“我认为……”狄安娜想说的是，目前那些师团长啊兵团长啊卵啊兴不起风浪，可是它们数量多啊，加起来有几千，几千会念能力的奇美拉蚁！协会那六百六十一人真能对付吗？
　　话没出口，她就觉得自己想太多。这类似普通平民发愁联合国秘书长的人选，担忧《全球导弹协定》，为了金融危机吃不好睡不着……算了，那是协会高层的责任，不是她的，也不是莫老五的。
　　展颜一笑：“把演讲先搞定，然后联络一下奇犽吧。”
　　奇犽，快点把四少带来，救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