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亏》夜风晨露

15、坦白

　　“啊？”狄安娜彻底僵住了，完全没料到金能说出这番话，“你……是担心我抢抚养权吗？”

　　“千真万确，小杰是我一个人加一只叮当生的，和你没关系。
　　我当时就想着让你以为自己多个孩子，就和你让我成为你的骑士一样。”多点不必要的东西。
　　金一门心思就是给狄安娜添堵。

　　让你苦恼一下下~~

　　金在有需要的时候能表现的无比正直，总之诚实君子，值得信赖，否则也办不成那么多需要大量人手的丰功伟绩。
　　实际上
　　——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和利益，金那家伙根本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的，这次没骗人？”狄安娜发觉事态不可逆转的奔向她不想奔的方向，心绪不宁，两只手拧在了一起，整张脸皱起来。
　　她竭力回想杰的模样，杰说话的神态，当然，杰和金相似度达到九成，血浓于水。
　　怒意倾袭而来，弄得她无法平静。

　　“没骗你，真的。”
　　金前几天被徒弟凯特找到了，凯特提到他在找老师的过程里去了一次鲸鱼岛，希望找到蛛丝马迹，刚巧碰上了杰，谈到杰的话题，金终于好好想了想“杰是你儿子”对狄安娜造成的后果。
　　金一想到狄安娜，心里就乱糟糟的，想要不去想，又办不到。
　　他敏锐的感知发展下去他没好下场的。
　　被讨厌咋办？
　　为了补救他就赶紧找来了，甭管他实力堪称世界前五名，牛逼闪闪创造无数记录，照样要屈尊俯就。

　　“你那脑袋究竟想的是什么啊？！”狄安娜当然恼了。
　　脑子里是个坑吗？
　　她花费了时间，金钱，感情，把现任男友甩了（而且答应给人家经济补偿），结果就是为了一个谎言？她都计划着打官司，买房，给杰联系学校了，她憧憬着母子幸福的生活，想象着小杰弹钢琴迷倒众生的模样。
　　细想想，杰的身上看不到半点鲁鲁卡家人该有的样子。

　　“请接受我的道歉！”金立刻卖力的双手齐出击打自己的左腿，没三十秒钟就把整条腿打成了粉碎性骨折，于是他就单腿站着，满脸流露出“我很无辜啦”的神情。
　　他都不需要传唤审讯主动认罪了，原谅吧原谅吧。

　　“把另一条腿也打断吧。”狄安娜没消气。
　　她以为这么多年了，她和金这种主君和骑士的纽带已经牢固不可破，骑士只能出于保护君主的目的才能对其撒谎，“逗你玩”“整蛊你”这种不算理由！
　　这一刻，金对她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

　　金赶紧从灌木丛拉出来一个轮椅（他早准备好了），坐上去，然后接着马不停蹄把右腿打成了粉碎性骨折。
　　“可以原谅我了吗？”两只眼睛就和小狗看主人一样，特别乖，完全是任由你摆布，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原谅吧原谅吧！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转身就走，气依然不顺，不过……难道还能打散金每一根骨头？
　　打人的话，她的手会痛。

　　“等等啊，帮我推轮椅。”金喊着她，“狄安娜，别走啊。”

　　她又转回来，大踏步昂首挺胸的走来，然后扶着轮椅的靠背把手，毫不客气地说：“我要把你推到你家！”
　　真想看看他奶奶他堂妹他儿子看到他时什么表情。

　　“不行，我还等着小杰当上猎人来找我呢。”这回他语气里的恳求不见了，完全是笃定。

　　狄安娜立刻踢了轮胎一下，火气突然就上来了，以燎原之势升腾：“我还以为是真的，以为杰是我儿子，以为他会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都让我骄傲……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再把左手打断？”金钻牛角尖了，反正道歉的方式就是“自残”。

　　“我不要你的断手断脚！”她抬高了音量，惊飞了两只正在树梢上休憩的鸟儿。
　　缓了几分钟，她放慢呼吸，降低音量，对金说：“我们能住鲸鱼岛的旅店吗？”

　　“这个岛上的居民就这么些……如果我被认出来的话，将会……”金抬起头特别恳切的说，“所以我们要露宿。”

　　“你努力变装一下，假胡子，假发，要不剃光头？”狄安娜需要暖和的床铺，香又热的食物，还要热水澡。

　　“整个鲸鱼岛就我家一个酒馆，兼营旅社，在住店登记册上最近一次有人住都在三个月前了，在奶奶和米特面前，我怎么装也装不过呀。”

　　“原来你已经先回去了。”

　　“看了一下。
　　米特把我留下的一盒东西丢在垃圾桶了，不过奶奶会拾回来收好。”金说道，一副愉快的表情，“有我在，你住的不会比旅馆差。”

　　金不愧是本地人，找到的地方靠近水源，有香甜的果树，散发迷人香气的花丛，最难得就是入夜后还有大批萤火虫飞舞。
　　流泻的星光，舞动的萤光，美得不似在人间，仿佛一个金色的梦。

　　晚餐用压缩饼干和烤鱼解决了，狄安娜可没有一展身手为金下厨的意识，看着他坐在轮椅上钓鱼，切鱼，烤鱼，袖手旁观等着吃。

　　“天黑不要乱跑，很多动物都有领地观念，会伤人的。”金告诫。

　　“它们会主动伤你吗？
　　不会吧。
　　动物有第六感，知道强弱尊卑，我比你强，聪明点的野兽该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想反驳他的话。

　　“好了好了，我会用圆保持警戒。”金打量她一番——就算智商低下的野兽，也知道她没啥战斗力啦，看上去很好吃。“……都因为我被你用念力下了套。”

　　“没有任何圈套和陷阱，只是我当时选择了你。”

　　晚风习习。

　　金掏出了望远镜请狄安娜看星空：“光的速度是秒速三十万公里，所以我们看到的是一点二秒前的月光，白天的话，看到的是八分钟十八秒前的日光。
　　如果跑到更远的星球，然后来看地球，我们可以看到三百年前，你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光景啦。”

　　“那要跑多远？”狄安娜懒得自己心算。

　　“三百光年，也就是三乘以十的十八次方米。”

　　“那要比太阳还远吧。”她伸展着手臂，朝着天空举起来，似乎触手可及，其实遥不可及。
　　她一个长梦后，就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世界”了，然后她第一时间就能去适应新鲜事物，交朋友，学东西。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

　　“还好啦，还不用到北极星。
　　去北极星的话能看到四百年前的地球。”金翻个身躺在草地上，然后挠挠后背，决定选个更舒服的靠垫，也就是狄安娜的膝盖，把自己的脑袋搁上去摆个最舒服的姿势，很放松的四仰八叉，一副心满意足表情，“我会带你去。”
　　遥远的涛声，如此熟悉的律动，被水汽和女子的气息围绕，眼前还有萤火虫飘荡，这样的日子似乎永远不腻。

　　“等等，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去不了吧。”就凭飞艇那种飞行工具，最大飞行高度（吉尼斯世界记录）记载的不过八千米。

　　“唔，我打算先去黑暗大陆，然后在死前一定要上太空。”金轻易谈到了“死”。
　　未知的远方，无尽的太空，他圆圆的眼睛，很亮，脸上在篝火的火光中染上了一片红晕。

　　“我死之前，阿东一定会回来。”狄安娜望着星空说道。
　　可惜不管什么样的望远镜，也望不到遥远的黑暗大陆。“喂，如果你有条件去黑暗大陆，我能一起吗？”

　　“不行。
　　我绝对不带你去。”金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