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疗法》绘花猫

6、chapter 2.2

　　宁虞并没有猜到林荔说的熟人是段夏。

　　她在桌前坐下，喝了一口服务员倒好的茶水，没有说话。

　　“下午我打你电话你没有接。”段夏率先开口，仿佛因为急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恼怒，“我倒是不知道你和林荔是发小。”

　　“下午工作上事情忙，办公室信号不好。”宁虞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和小荔是同事，之前你也没有问过我有哪些发小呢，不是吗？”

　　林荔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又有些没头绪。

　　段夏看着宁虞，一时没有说话。

　　整个包厢重新安静了下去，段夏与宁虞是压根儿没有说话的想法，林荔则是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显然已经看出来宁虞与段夏关系不一般，绝对不止是老同学那么简单，但这会儿他们俩没有一个人想把和关系说明白了，于是他也只能继续猜测下去。

　　“昨天的事情我不怪你。”过了许久，久到段夏都以为宁虞要把自己当做空气，宁虞开口了，“分居两地，我能体谅你。”

　　段夏微微张开嘴巴，惊讶地没能找到言语。

　　宁虞抬眼看向他：“我不会去找那女人的麻烦，你尽管放心好了。”

　　“……”段夏咽了下口水，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形，甚至想过宁虞要是气急败坏了会不会找人来打他一顿，可现在她竟然说她并不在意？

　　“五年，再加上大学认识的四年，一晃我和你认识也快十年了。”宁虞说，“十年弹指一挥间。”她低了头，“感情也并非一朝一夕，我很认真，我并不把这段感情当做儿戏。”

　　旁边的林荔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了他俩的关系，一时间看在段夏身上的眼神也变了。他是知道宁虞有个男朋友的，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这会儿忽然对上号，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分手吧。”闭了闭眼睛，段夏鼓起勇气说道，“我们这么多年，现在好聚好散也好。”

　　宁虞抿起嘴唇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是我错在前，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段夏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是我配不上你。”

　　宁虞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看向了林荔：“真尴尬啊，被人甩的时候竟然被你看到了。”

　　林荔干笑了两声，不知该说什么好。老话说，劝和不劝离，可现下这个情况，显然不是他这个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可以胡乱开口劝和的。

　　“既然你说要分手，那就如你所愿吧。”宁虞说，“我刚才说了，我很认真，所以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

　　段夏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发小。”宁虞指着林荔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他出国了，所以我和他也很多年没见了。后来他回国，我去了B市，也一直没有机会来介绍他给你认识。”

　　段夏垂下眼眸，低低“嗯”了一声。

　　“若你晚上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留下来一起吃这顿饭。”宁虞说。

　　“不、不必了。”段夏拿起衣服起了身，“我先回家。”

　　听着这话，宁虞嘴角浮起一丝带着几分恶意的笑：“那间公寓的东西你收拾好了把钥匙快递给我就行了，我希望下次我回去的时候，不要再看到你了。”

　　段夏脚下一个趔趄，没有说话，只快步离开了包厢。

　　然后，包厢中只剩下了宁虞与林荔两人。

　　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上齐，然后关上了包厢的门。因为暖气开得足，包厢中十分暖和。

　　林荔松了松领口，实在受不住这沉默无话的情形，挑起一个新的话题开了口：“你今天这身衣服不错，显得特别白。”

　　“是吗？”宁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轻叹了一声放下了筷子，“你也吃吧，看着我吃是怎么回事？还是你也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你和段夏。”林荔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开了口，“说给我听听，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前男友的关系咯~”宁虞重新拿起了筷子，伸向了那盆水煮鱼，“谈了快五年了吧，还以为接下来就是领证结婚生小孩。”

　　“然后刚才，你们俩就分了……？”林荔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宁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声音很轻：“是啊，就这么分了。”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平静地接受了分手，明明是段夏出轨在先，明明她并不想分手，明明她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挽回这段感情，可为什么现在这样平静，平静得好像她早早就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林荔沉默了片刻，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轻叹了一声：“没事儿，段夏肯定会后悔的，你多吃点肉。”

　　“我回来的那天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滚床单。”宁虞对着面前的牛肉发愣，“那个女人很迷人，就那样惊慌失措的情况下都不失风韵。”

　　林荔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这五年我和他分隔两地，或许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我想过原谅他。”宁虞拨弄了一下碗里的肉块，苦笑了一声，“或许是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分手，所以并不需要我的原谅。小荔，我是不是很蠢很傻很没用？”

　　林荔看了她一眼，脸上都是怒其不争，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只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骂出声：“我艹他大爷，他出轨还有理了？”顿了顿，他又瞪了她一眼，“你现在这样低三下四的样子，活该被欺负！要是我发现有人背着我出轨，我早就抡砖头拍死他了！”

　　宁虞眨了眨眼睛，一大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我说你刚才还坐得住？还跟他说你对感情是认真的所以你原谅他？”林荔恨不得把桌子给掀了，“你在想什么！怎么没有大耳刮子抽死他！怎么没有踩着你的高跟鞋踢死他？他找的那个女人叫什么？我找人弄死她去！”

　　宁虞用手擦了擦眼角，却有更多眼泪涌出来，末了泣不成声。

　　林荔在旁边啪地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难平胸口怒气，只能又狠狠吐出那一口烟雾。

　　“你回来因为他？”林荔掐灭了手里才抽了几口的香烟，语气不善。

　　宁虞一径沉默着掉眼泪，并不说话。

　　“乖~来把事情完完整整跟我说一遍。”林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没啥，我以前被女人甩了你也看到过，现在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听着这话，宁虞含着眼泪笑了一声，回身去拿包里的纸巾，又翻出了化妆包要补妆。

　　林荔也忍不住笑，伸手把化妆包给拿开，然后拿筷子给她夹菜：“先吃饭，吃完再化妆，这里就我俩，我还嫌弃你啊？”

　　宁虞抽出纸巾来擦了擦眼角，拿起筷子来吃菜。

　　如此简单，如此轻易，宁虞从来都不知道分手会这样轻描淡写。

　　她以为按照小说里的说法，起码应该撕心裂肺地大闹一场，可事实上却这样平淡。

　　连身边的林荔都比她要激动几分，她本人却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还在评判着自己的表现是不是足够达到分手的标准。

　　一顿饭吃完，抬眼看向外面，已经是森森夜色，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都显得寂静。

　　宁虞坐在桌子前面对着小梳妆镜补妆，身边林荔帮她把东西收拢到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都若有所思。

　　待到宁虞收拾停当，林荔起身帮她拿了外套，然后拎起了她的包，微微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虞点了点头，跟在后面出了包厢。

　　因为是周一的缘故，路上的人都不若周末时候那样多，林荔让宁虞在门口稍等了片刻，然后自己去开了车过来。

　　上车之后，宁虞心情仿佛恢复了一些，调侃了一句：“你都买车了~让我这样还地铁上下班的人怎么办哟~”

　　“地铁环保。”林荔笑着说，“我年纪不小啦~要准备找女朋友啦~现在的女生对男人要求多，要有车有房，我这不就得都置办起来？”

　　宁虞也跟着笑了一笑，可心情终究有些沉重，最后只靠着窗户看外面。

　　“你现在住哪儿？”林荔问，“你爸家？你妈家？还是你自己有住的地方。”

　　“自己住。”宁虞目光暗了暗，“就在临河路那边。”

　　“和我很近啊~我在你旁边的芳华路。”林荔说，“周末可以一起出来玩，旁边正好有个体育场，可以去打球。”

　　“行啊。”宁虞嘴上应着，却仿佛并没有听到心里去。

　　“别那么颓废，要是心里过不去我帮你把段夏揍一顿出气。”林荔一本正经地说，“就当是回报你当年帮我出气了。”

　　宁虞终于笑了起来，却叹了一声：“算了，反正就这么回事……我只是觉得今年仿佛什么都不顺，是不是要去庙里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