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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刀剑伤情 ...

  •   戒日刀的主路,意在豪迈不羁,但绝情之刀,却意境阴狠决绝,两者相去甚远。是故,他陡一换招,展昭便是一惊。
      原本,剑雨扑着刀云,虽没有将之击破,但偃密剑星,克着嚣猛刀芒,倒也两两制了个平。但云奔雨骤当中,那滚云蓦地化身万千,也变整为零,却不同于剑的磊落旷达,招招阴行毒走,且每一式似乎都在有意克伏着他的剑。
      电光火石间,展昭也忆起张和骨同苗鹤孤的那段遗憾情事。从前只是耳闻,想夫妻即便缘尽,当也好聚好散,所谓绝情刀法,不过为诀别的痛语。但目下见白玉堂施来,好像无一招不是狠心绝意,叫人心寒。
      记起自己剑法中,有一式“刻骨铭心”,听说是张和骨同妻子对战时,出的最后一招,而后终于死心离去。心念转到此处,手里的剑居然神差鬼遣的,划出了这一招剑式。
      情深刻骨,爱铭心房。所以这一剑,对着白玉堂的胸口笔直刺去。此式看似凶险,但受招的人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的刀法中恰有一式可以化解,那便是“日薄虞渊”。
      刀路不挡不架,而是滑着剑锋朝下斜压,任其刺往自己的腹部。展昭完全没有预料,惟恐会将他伤到,连忙抽剑撤势。谁知,刀牙就在此时疾烈挑上,随着白玉堂一记旋翻,划在他右臂内侧,同时余力已对着他左胸而去。
      嗤啦——!
      刀口切开胸上的衣料,但因未跟上展昭闪跃的速度,而没有进的更深。可臂上被它割到的伤口,洒下了几滴鲜红,落在土路之上。
      展昭看着那点点红色,眉间拧出一条深沟。白玉堂也微微一愣,好像有些难以置信。其实,他刚才那一刀就是鹤孤仙子当年的最后一刀。
      张和骨以“刻骨铭心”诉不变真情,但苗鹤孤不惜伤他,也要用那“日薄虞渊”告知爱难再回。展白两人读明其中含义,心中均是郁郁。
      突然,白玉堂想到了什么,提身旁纵跳上了马车。展昭被他此举提了个醒,也连忙飞身跟上,嘴里喊道:“白五弟,不可以!”
      可惜,为时过晚,冰冷的雪刃已经切下林采波的头颅,又刀弧不停的,戳进邱兴生的心窝。喷射的血柱,飙上洁白的衣,腥辣的红,点出朵朵凶虐的花。
      “哈哈,来不及啦!”
      白玉堂拎着头站起,刀尖滴血,断颈吐红。他得意抬起的下巴上,也有星星粒粒的红梅。展昭看着他,不知这人到底是血池中的白莲,还是白玉雕的罗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很少生气,但这时也听到自己语气中隐隐的气火。
      白玉堂丢开头颅,跳下马车,“我白玉堂要杀的人,一定会死在我的刀下,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也一样。”
      展昭摇摇头,“我已说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玉堂转过身去,“游园春内的畜牲,我也会一个不留,你若心疼,就去救吧。”
      他说完,即大步离开,除了一个背影,再不留多一句话给他。
      展昭静静看着,脑中飞过关于锦毛鼠的评言:年少华美,心狠手辣。果然是字字没有掺假。他望着想着,当那个背影消失不见,忽然觉得这素洁的白,撞上炙烈的红,许是最适合这个人的色彩。
      目线落下时,瞧见那颗新鲜头颅,不禁又想起那个伤情的故事。如果说,世上有一些武功,专为情侣双修。那么,品骨剑和戒日刀,则是为怨侣打造。曾经有人讲,但凡修习此二类武功的人,都结不成好的情谊。这话像一个诅咒,流传至今。
      当年,张苗二人最终夫妻情断。而今天,我和他会否也无缘成为朋友?
      展昭叹了口气,再不多想,收拾完残局,又往镇上而去。傍晚时候,已回到洪旭落脚的客栈,进到房中,撕开了白玉堂替换后的信封。
      上面写的,已与他听到的有了许多不同。他看着其上内容,忍不住笑了笑,偏头思索一会儿,掏出一块空白丝绢摊在桌上,磨墨执笔写满一篇,将之与白玉堂的对调,然后封上蜡封,悄然离去。
      三日后的县外大道,洪旭带着两个随从,已在马上蹉跎了一个时辰,本该来此汇合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叫李宪的亲随道:“少爷,邱林二位公子到底还来不来啦?”
      “就是呀。”另一个名作陈荃的说,“再等下去,天黑前来不及赶到下个镇啦。”
      洪旭脸上的急恼,被话催的几要冒上天灵,忽然一阵马蹄声打远传来,三人喜喜眺望,但到了近前,才发现不是要等的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厮。
      小厮礼了礼,道:“洪公子,小的是邱家家奴。我家少爷命我通知您,他与林公子临头有紧要的事,此次不能与您一道啦。”
      “啊唾!”洪旭闻言气红了脸,骂道,“早不说晚不说,叫老子等到屁股长根了才说,他奶奶的!”
      “少爷,那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然各走各的,上路!”
      “诶,是是。”
      话声跟着啼声,飞快的远去,只有一阵阵烟尘,扬起在长长的路上。这一趟旅程,与以往的每一次不会有任何区别,经过同样的路,到达同一个地点。可他却不知道,这次旅途的结局,不会再和从前一样。
      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路还很长,等再走一步,才发现已在绝崖峭壁。但只要仍活着,就总不懂迷途知返,学不会知足常足。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正走在这样的路上。
      又过三天,这条路通向的远方山间,一弯干净的山路上,也有两个人在徐徐行走。二人各骑一匹马,枣红色骏骑齐步骈进,昂昂的精神,与日下的春荣茂色,拼成了一副游景好图。
      其中一人,穿一身灰蓝绸衫,面貌有一些眼熟。如果各位看官仔细回想,便会记起这位就是水针门月潭的潭主,顾屏水。
      而他旁边的男子,与他年纪相仿,身材略有些福态,身上的湖蓝锦缎一看就价值不菲,显然是个贵家子弟。实际,他出生于九龙世家,的确乃武林名门。
      山涧潺潺中,听见顾屏水道:“哎,怀曼呐,这双蝎寨还有多远呢,咱们可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啦。”
      “快啦快啦,喏!”龙怀曼伸手往前方一指,“绕过这座山,再爬一段陡坡就到啦。”
      顾屏水放眼长眺,见那山弯还远隔着一段,神色更加不耐烦,“以为去的是蝎子寨,原来那里可能住着蝲蝲蛄,这窝也刨的太深了,怕是与阎罗殿只差一堵墙了。”
      龙怀曼嘿嘿的笑,“你可真逗,也不想想他们干的勾当,敢往地皮上抬吗。”
      顾屏水想想,知他说的不错,便也不再抱怨,耐着性子继续沿山麓前行。又走了近两刻时间才到达长坡,越上之后眼前总算豁然大敞。
      本来以为,双蝎寨大约筑在某个坳谷之中,但与想象中不同,这寨子居然是临崖而建。
      阔长的门哨,开在一个山体的崖脚,地势与长坡平齐。寨门的右边,挨着一座挺直高峰,左首则为入寨的过道,这一段长路开在一截斜长的崖峰之上,虽然并不算多么陡峭,但最高处也近有百丈。
      在斜崖的尽头,又有一个急拐的峰坡,向上耸出同有丈百的高度,但顶上有段路甚为平坦,在最前端架了一条凌空栈道,连接着对面的一组悬崖。
      不知哪儿发源的山水,从远方流到这两面峰崖的夾交之地,汇成一个深广的山潭,发出哗哗的响声。
      顾屏水举头而望,那潭中崖壁笔直似被刀切一般,形成一排天然的城墙。那高挂于两峰间的栈道,也只够得着这绝壁的中腰,明明长有数十丈,但由下看着却不过小小一根。他想,不论是谁从上掉下,必然粉身碎骨。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人的遗憾,就由后人来弥补,请二位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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