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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袭(2) ...

  •   校场北面,亮起了一条火线,沥华台台主林宽带来的百余个帮众,在场边严阵以待。
      林宽这人,技高胆大。听说是三年前,凭着一身过人的本事,坐上这沥华台的一台之主。这些年来,破风斩浪,为连华堂打下不少的江山,从未败过。可说是这连华堂内,除去蒲一斩外,叫帮众们最为心折的人。
      沈碧涛隔着段距离看他,烘明的火把下,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豪光。想必,在林台主的眼中,这个只身叫仗的狂徒,不过是个马上就要后悔莫及的败犬罢了。
      “林台主!这厮全不把我们连华堂放在眼里,不要与他客气,需得给他喂上几口刀沫子,才能叫他认清楚谁才是祖宗!”
      不断有帮众叫阵,谁不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沈碧涛看到,林宽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剑柄。他,要出招了!
      林宽的剑非常快,黑暗中,刚见他动,剑光就以雳电之速刺入了校场的深腹。这般速度,几乎无人能反应的及。沈碧涛暗自刚叫了个好,剑锋已舔上了黑影的背心。
      场外的帮众提首憋气,望着这必中无疑的一剑,做足了叫好的准备。然而,那纹丝不动的黑影,忽的向前一倾,足尖擦地往后方滑去,只这一瞬,就与林宽变换了位置。
      林宽刺了个空,收招反朝身后砍去。对方偏身微微一侧,跟着他的动作转了半周,始终牢牢贴在他身后。
      甩不开敌人,林宽倒也不慌张,剑锋一晃人飘出几步,转身向对方左胸刺去。他这一剑,叫做“无根之木”,是在对敌之时,先发一剑,只出三分,敌人接时瞬息变招,再辅以一招“无源之水”的掌法,攻对方仓促应对时表露的要害。
      在场的连华门人对这招都极为熟悉,曾有多少敌人都败在了此招之下,是以他一发招,众人皆是呼吸一窒。
      这一剑出到了三分,已抵在对方胸口。可那人不躲不避,完全无视当胸的威胁。林宽一愣,来不及细想,只得放弃原本的招式,将这一剑完整刺下。
      不料,手中长剑却突然脱离自己掌控,进不得收也不得!他注于剑身的劲力,此刻似被一股更强大的内力所制,全不由得他去使唤。
      遭!他心内默念一声,手肘就在此时受到对方一下猛击。长剑顿时脱手落地,他的人也跟着呼的飞起!
      “林台主!”
      “林台主,你怎么样?”
      连华堂门人整齐排列的方阵中,破开了一个口子。林宽躺在其中,被人层层围住。没想到,这些年来从没败过的林台主,今日居然败的如此狼狈。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黑影,紧闭的嘴唇好像被封粘了一般,不敢轻易吐息。直到终于憋不住一记低低的咳嗽,吐出口鲜血来。
      “林台主,你可还好?”
      沈碧涛挤进去慰看,见他带血的脸上苍青色的白。不禁遥遥望去校场深腹中,那个鬼魅一样的暗影,手心也渐渐冰凉。
      “沈大哥,他怎么了?”余有渊跟着过来,小心问着。
      “嘿,还能怎么着,叫人拍肿了屁股红了脸呗哈哈哈!”
      鲍昀粗豪的嗓门这时听来格外刺耳,好些连华堂门人都忍不住连翻白眼,余有渊也拉了脸站他远了些。
      他自己不以为意,哗啦啦又道:“哎呀都说林台主武艺高超,今儿一见……不过如此么!才一招呢,就败了阵了!”
      “呵呵鲍爷啊,你若瞧不上自可以自己上呀。”
      一抹熏香忽的贴近,带着撩人的声音。沈碧涛转头一看,撞见张艳媚的脸。是她?海夫人!
      海晓葵挨他挨的紧紧,柔柔的道:“沈公子好巧呀,你也在呢。”
      沈画郎见她就烦,但面上不变,朝她身侧一瞟,果然江铭也在,遂简单与他们施了礼问了好。
      江铭上前查看林宽伤势,问他道:“林台主方才与那刺客过招,可否摸清了是谁?”
      林宽此时好了许多,只是眉眼中还浮动着些许难堪。稳了稳气息,开口说出了三个字,“管天昌!”
      在场听到这个名字的,没有一人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鬼斧子管天昌,与蒲一斩相识多年,有着不较深浅的交情。今日蒲少爷新婚,他也是座上之宾。怎会刚放下了酒杯,就挑起了争斗?实在无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何况,以管天昌的功夫,又哪里能让林宽输的如此难看……
      沈碧涛犹豫着道:“林台主,会否认错了?”
      林宽按着胸腹伤处,疼痛使他的面孔抽动,“不会认错,我就算认不清他的人,也辨不错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是了,管天昌面上的那条刀疤,除却他外,还能有谁?众人互相视望,心中都是疑问。
      鲍昀向来想的少,快言快语道:“我看定是那管老鬼好酒喝多了,眼睛就不识得贵宝地了!待我一拳去打醒了他,也省得他到时候要给蒲堂主大赔罪。”
      说着卷袖勒腰往场中跨去。一旁的沈碧涛伸手拦了下,又觉得与自己无关便随他去了。
      这时,后边却有人喊一句等下,不过却不是劝人的,而要一同前往。大家伙一看,是独臂开山螂周斑。余小庄主见了噗嗤一笑,钻在常伯怀里轻轻道:“好热闹呢!”
      鲍昀不拒绝,但也没留耐心给他,提气两下先蹿进了场心,大喝一声道:“管老鬼,鲍某来接你了!”
      豹子昀一身绝好的轻功,在武林中有不小的名气,这下间展露出来,引得一片轻呼。他耳朵听了,心中自少不得小小得意,腾跃的更是矫猛。
      “管老鬼,看鲍某这一拳!”
      鲍昀凌空出拳,目标是对方的腮颊。对方以掌格拳,飘身一跃,反踢在他的腰上。鲍昀被踢的朝后一翻,旋即又追缠而上。对手待他近至身前再度跃起,啪啪啪在他腹间连蹬三脚。这几下力度都不重,仿佛逗他玩闹一般。鲍昀因此着了些恼,动作更快,一次次朝对方扑打。然敌手如磷火,翩飞闪变,任凭他这身好轻功也碰不到微毫,几个来回后,气息也显出了乱。
      突的,那对手改了耍玩般的路数,一记猛进,由下往上扣住鲍昀左腿抬起,跟着手脚一颠一拂,就将他甩抛了出去。
      嗙!
      豹子云重重砸在地上。
      近旁观战的周斑见是如此,独臂马上探后,拔出腰上一把锯齿短刀,二话不说朝那人砍去!
      周斑话少,性情耿直,认定了管天昌是特意寻衅,不讲朋友道义,手上的招法便没打算留情。锋利短刀招招全往对方要害攻去,带着誓要将人拿下的狠劲。可不依他所愿,一连串的刀式没有一次能贴近敌方三寸距离。
      大约是那人与鲍昀纠缠的久了些,耐心已疲,不想再多耗了时间,展臂迎上锐利刀风,一记指弹摁在周斑脉门,夺下短刀,照旧将人一脚踹飞。
      沈碧涛看到此时,紧握的拳头里,已全是粘湿的汗水。这人,真的是管天昌?他在江湖这些年,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姓管的。但黑暗中的那个人,每招每式都不是管天昌所有,也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路数……
      存有同样疑惑的不止是他,江铭上前一步,向林宽道:“不管这人是不是管天昌,敢在连华堂这样放肆,就让江某去会一会他。”
      “哎呀师兄。”海晓葵拉住他,“这人身手了得,豹子昀和独臂郎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又有什么能耐呢?还是不要添乱了,等蒲堂主来了再说吧。”
      说完又对沈碧涛道:“沈公子你说是不是?”
      原本沈画郎也是这样作想,但被她一问,不知怎的却不想应个是,转身对林宽道:“林台主,不如我与江先生一同……”
      “不用了沈少侠。”林宽摆摆手,“这是连华堂的事,怎好麻烦了各位贵宾。”
      他唤过一名帮从,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帮从领命离开,他把两手一挥,高声道:“所有人听着,将刺客给我拿下!今夜不论是谁,第一个拿到人的,就重重有赏!”
      帮从们不敢违命,举火把围上,校场深腹一会间已被照的火亮。
      火光勾勒出那场心人的轮廓,挺拔俊朗的身姿,披载幽黄的光羽,是烈火也忌畏的逼人气势。
      所有人都不免心战,惟靠人多虚势,各自提了口气,举兵器攻上。
      最胆大的三把钢刃以身试探,刚触及边环便被弹出,撞压在后面兄弟们的身上。其中一个唾骂一句,推开前方人,大吼一记挥舞大刀。
      他离那人极度之近,近的以为就能砍在他的臂膀。然而,那背影不过随意弯身抬手,他已堕回了人群。其他的人,从他身边奔过,一波一波的前后攻围替换着向前,却始终未能伤其分毫。
      而那人似乎也无心伤人,只对燃燃的火把耿耿于怀,应战间,频频夺刀将它们砍断。一时间,火团乱飞,或打在身上,或滚落地面。有人被砸中,衣衫着起,慌忙拍打。有人不慎绊倒,朝天摔跤,顺便蹭了一两道伤口。也有人被打飞落下时,整好坐在了火苗上,烫的捂着屁股嗷嗷叫痛……
      少顷,校场中开始混乱,随着火把尽毁,火光渐弱,更是情状难辨,难免有被自己人误伤,少不了的抱怨喋喋。
      “哎呦,老子屁股!”
      “妈啰,不长眼哦,老子也不认得就开打!”
      “……嘶,可疼死我了……”
      “瞎了吗?点子在那头,往那打啊!”
      “……”
      “嘿,楞个啥呢!”
      “人……呢?”
      混乱中,有几个机灵的突觉不对,他们围攻的对象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
      “那!在那呢!”
      大家伙依指向眺去,望见他们要找的暗影腾跃着消失在正堂的方向。
      “妈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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