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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信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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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蓝衣银甲的骑士少女。
另一边,是腥红大衣的吸血鬼。
「Berserker,『祢』的武器呢?」
Saber看到两手空空的拉杜,即使他非常的厌恶这个对手,但还是基於骑士精神出声提醒了。
「对我们吸血鬼而言,我们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武器——」
接着,一阵腥风袭向Saber——
「——高洁过了头可不行啊!骑士王!」
拉杜刺出了比起名刀或宝剑也不遑多让的右手——从背面袭向了Saber的后心!
「无耻!」Saber没有料到对方毫无半点决斗的礼仪风度,气得骂了一声,反击的回身一斩惩戒似的、毫不留情的斩下拉杜的右臂。
「无耻?哼……」吸血鬼立刻再生了自己的肢体,随即冷笑道:「这难道不是兵家常道吗?骑士王,你也太天真了吧?」
「像『祢』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一方领主、而且还被后世的人们传颂……为什么!」
Saber不解,明明Berserker是如此的无耻、如此的没有道德底线,可是她却能被一个国家的人民当作民族英雄来看待。
「因为我不配、也不屑当英雄。」
一时间,气氛迅速的平静下来。
不管是怎么样的人,都会希望自己所做的事可以被肯定……即便是所谓的□□,也不过是以强迫的方式来达成此一目的罢了。
然而,拉杜却说她不配、也不屑英雄的名声。
她容忍其他人践踏她的信念、甚至是践踏她本人——
「大不列颠与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永世供奉的王者,『骑士王』亚瑟.潘德拉根……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国家或民族需要的并不是英雄——而是为了自己挚爱的家园和同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恶魔。」
——她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践踏她想守护的东西。
拉杜轻笑了声,看着找不到反击语言的Saber。
世界上,有很多人知道亚瑟王是个大英雄。
世界上,有很多人只知道串刺公是个残忍无情的嗜血恶魔。
「我——」
Saber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组织不起言词。
她和拉杜之间的武力比拚还没有比出一个结果,但信念上的差距——一目瞭然。
盎格鲁.萨克森人的平民是无辜的,那不列颠的呢?
自己固执的奉行骑士道的信条,但是盎格鲁.萨克森人有吗?
『亚瑟王不懂人心』——这句出自於当初某个无法再继续追随自己主君的骑士之口的话,如同诅咒一般盘旋在Saber的心头。
当自己的人民、甚至其中的老弱妇孺被屠杀、被虐杀的时候,他依循骑士道的理念,只是被动地反击而已。
从那个时候开始,分裂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吧?
那些背叛者们,他们的逆反只能怪罪到他们的头上吗?
而到最后依然忠诚不变的骑士们,难道他们心中就真的没有任何埋怨吗?
英雄,只能带领众人前进,却无法守护好任何东西;恶魔,注定被众人唾弃,却能够守护好自己心爱的人、事、物。
「骑士王啊、骑士王,像你这样的人固然高贵可敬……在那个道德、良心之类的玩意儿不过是团狗屁的时代,妳依然在地狱一般的战场上高歌著人性的可贵。不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去否定妳的功绩——即便是我这种站在地狱之中、看着自己永远到不了的天堂的人也一样。毕竟,像妳这样的人做出的选择才是最困难的。」
拉杜毫不保留的赞赏Saber,这让对方消沉无神的双眼再次泛起亮光。
「把地狱装修成天堂,妳选择挑战连那个希腊的大英雄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要说做不做得到了,恐怕许多人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但妳可不要误会了,这可不代表我认同了妳。」
「我也一样,我为我先前的失言道歉——」
Saber以剑比向拉杜,坚定地说:「——同样的,这并不代表我认为『祢』的所作所为是对的,Berserker。」
「呵。」
拉杜化为一团雾气,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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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梦中的世界。
Saber在出发的前一晚陷入了本应不会有的睡眠之中。在梦境里,她来到了一座深具东方风格色彩的宫殿。
「穆罕默德你这个孬(和谐)种!拔出你的武器来啊!」
「操!別以为我不发威就是一只病猫了!弗拉德!」
「你(和谐)他(和谐)妈%&$^*@#$……」
「我(和谐)操(和谐)你@$^$*#$%#……」
两个少年很没水準的吵架声吸引了Saber的注意……她走过一条两侧站著守卫的道路,来到了一处花园中。
「操(和谐)操(和谐)操(和谐)操(和谐)操!」
「你(和谐)他(和谐)妈只会说『操』的脑(和谐)残!」
两个少年扭打成一团,与此同时,Saber还发现了一个站在一旁忍著笑意的少年,还有一个站在他身后、模样十分怕生的小女孩。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小女孩,他的模样正是Berserker在自己面前使用的那个。
想到这里,Saber又走进了一些。
她马上后悔了。
两个少年中首先挑衅的那个骂的越来越不堪入耳——不只娘亲,连祖宗十八代中的所有女性亲属也一起『问候』到了。
画面开始快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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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Saber看到了许多不同阶段的某人的记忆。
叫做弗拉德三世的少年总是非常容易的就把个性稳重、叫做穆罕默德二世的少年的智商拉低,但他们之间却有十分坚定的友谊。
嗯,男人交朋友果然要靠拳头。
叫做亚伯拉罕的少年,则是被收养自己的恩人讬付守护著体弱多病、害羞内向的女儿——也就是小女孩拉杜。
在一个晚上——在一个月色无比美丽、繁星无比闪耀的刻骨铭心的难忘夜晚,四把剑相交、四个人一起誓言要为世界和平而奋斗的场景,深深地触动了Saber的心灵。
这跟当初自己拔出石中剑的时候,是何等的相似啊……
然而,这四个人之间的羁绊,就跟亚瑟王赌上一切去拯救的国家一样——破.灭.了。
在命运的玩弄之下,弗拉德为了守护妹妹而战死,拉杜吸了兄长的血成为了吸血鬼、并以兄长的身分活下去——
Berserker并没有杀害拉杜,因为『祂』并不是弗拉德——『祂』,就是拉杜本人。
十岁的小女孩,放弃了活在光明之中的权利,为了挚爱的血亲而承担起领主的重责大任、并与过去熟识的人们为敌。
穆罕默德誓要为『死去的拉杜』复仇,从土耳其挥军杀向瓦勒契亚——他在最后关头看破了一切的真相,但结局并没有因此而变的美好。
混在军队中的亚伯拉罕,对拉杜挥出含恨的一击,穆罕默德挡下了、然后死了。
拉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对家人、对国家、对民族的爱以外,她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这些故事即使Saber并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却仍令她深切的感受到当事人的心情。
……命运的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
如果这些还没办法打动Saber内心的最深处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段故事一定可以。
一千名即使家园在自己眼前崩坏,仍没有放弃职责的护城骑士。
一千名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为领主尽忠的护城骑士。
一千名因为国内的叛徒和外敌的勾结、死无全尸的护城骑士。
拉杜根本无法拼凑任何一个尸体,因为她找到最完整的尸块——只是一根手指。
她愤怒了,所以她发狂了。
欧萝芭大陆有至少三分之一以上、超过一亿的生灵被最残忍的极刑虐杀,并遭到处在失去理智的暴怒状态中的吸血鬼满怀极致憎恨情感的永恒诅咒,灵魂受到持续不断的痛苦、直到世界的时间流转到尽头。
国破家亡的痛,Saber也感受过——不过依循信念、骑士的原则,她并不会残忍、不仁地对待敌人。
但是,如果手下的骑士们像瓦勒契亚的那一千名护城骑士一样遭到亵渎呢?自己还能维持身为一名骑士的信仰吗?
拉杜是做出了不义之举没错,但不管是谁——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也没有资格指责说拉杜的理由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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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的祷告室中,拉杜虔诚的跪下。
「神啊,我是不会向您祈求任何慈悲的。」
「我曾经祈祷,祈祷并希望着这个世界会变成一个乐园——一个没有纷争、没有压迫、没有痛苦、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笑着的真正乐园。」
「但是最后呢?您降临了吗?乐园降临了吗?」
「所以,我体会出了一个道理。」
拉杜起身,并将手中的十字架摔到地上,大声喊道:
「祈祷——是没有用的!!!!!」
她一脚踩烂十字架,拿出了一个逆十字——
拉杜依然相信上帝,因为逆十字是圣徒之一——同时也是教皇这个职位最初起源的圣彼得的象征。
拉杜不再相信上帝,因为逆十字是异端、□□、恶魔信仰者——同时也是与上帝彻底决裂之人所膜拜的唯一图腾。
她信仰的,是她自己的上帝。
「唯有战斗才是祈祷、唯有杀戮才是祈祷!」
「只有不停地战斗直到打败所有敌人为止、不停地杀戮直到杀光所有敌人为止,所谓的神才会降临——真正的乐园才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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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王,妳终于醒了啊。」
拉杜以本体的小女孩外型示人,看见Saber,立刻朝她优雅的一笑。
以前,这张脸上绽放的笑容,是真心的、能够治癒人心的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虚假的、没有任何一丝温情的笑。
「Berserker,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Saber见到这样的战友,突然提出一个要求。
「什么问题?」
「妳,究竟是谁?」
没有愤怒、没有明白一切的豁然开朗,就只是一个提问而已。
「Radu,」
拉杜,
「Tepes,」
采佩什,
「Draculea。」
德古拉。
叫做亚瑟.潘德拉根的少女,十五岁时开始背负王座的重量。
叫做拉杜.采佩什.德古拉的小女孩,十岁时就开始背负不被任何人理解的悲伤、一个人孤独地为了守护家园和同胞而战。
不需要任何言语的辩白,Saber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不是武力的方面,而是信念和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