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遇见你》寂湛生光

4、第4章

　　二零零一年的时候在安南镇，手机还是个稀罕物，就连有线电话都没能普及，在羊家岭更是连一部都没有。

　　在童尧隔得最近的亲戚中，只有童尧嫁到东麓村的堂姑家里就装了一部电话。童尧的外公家也在东麓，离童尧堂姑家很近，相隔不到一百米，童尧堂姑家的房子到童尧外公家只要下个坡就到了。

　　只是童尧堂姑家的房子是青砖做的，漂亮又宽敞。而童尧外公家的房子是红泥土砖做得，不怎么好看。

　　从羊家岭到东麓只有五里路，算不得远。坐个出租车也就三五分钟就到了，但是住在羊家岭的人要去个集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接爸爸妈妈的电话，几乎每个星期天童尧都要去一次东麓。

　　只是童尧和她弟弟再加上童奶奶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走一段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每次都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山路弯弯曲曲的，有几段下坡路更是十分陡峭。每次下坡的时候都是童尧先搀扶着童奶奶下到平缓的地方，然后又爬到坡上去把弟弟童越给带下来。

　　童奶奶当时七十出头，身体还算硬朗 ，腿脚也还算灵便。但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童大伯他们都不赞成童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去翻山越岭，除了从羊家岭到东麓的路不好走这个因素还有别的原因。童奶奶是个闲不住的人 ，平时轮到去哪个儿子家吃饭的时候。童奶奶就会一大早起来到他家里去洗衣做饭，给几个伯母省了不少事儿。

　　尤其是在农忙的时候，从家里到田里往返要花不少时间。童奶奶每天中午会做好饭让家里的孩子送到田里去，省去了不少时间。

　　老人家如果在东麓的路上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不仅帮不了他们的忙，还得让人去照顾她。因此几个伯伯都不让童奶奶去，说童尧也大了，去东麓的路程也不远。沿路都有羊家岭的人在田里干活，没什么危险让她带着弟弟去就可以了。

　　但是童奶奶可不放心让两个小孩子去东麓，即使去东麓的路程不远。童奶奶经常不顾另外几个儿子的劝阻，带着童尧和弟弟翻山越岭的去东麓。

　　只是童奶奶每次去东麓回来后，几个伯伯都不会给童尧和弟弟什么好脸色，他们心里都有些埋怨童爸爸，认为童爸爸不踏实。若不是他放着家里好好的地不去种，非要去外面打工，童奶奶就不用隔三差五冒着摔倒的危险去走山路了。后来他们见童爸爸打工挣了钱，他们就觉得是不是外面的钱更好挣？

　　于是没过几年，童三伯成了四兄弟里，第二个外出打工的人。

　　童尧十岁以前印像最深就是一件事，就是走路去东麓接爸爸妈妈电话，长大后童尧对于去东麓这件事一直都兴趣缺缺。

　　一般童奶奶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吃完早饭就出发，赶在太阳不怎么烈的时候到童尧堂姑家，等到中午的时候童爸爸打电话过来。童爸爸也要去上班，要到下班的时候才能给家里打电话。

　　堂姑和姑父都是很和气的人，每次去东麓的时候童尧的堂姑都会留她们吃午饭，因为童尧和奶奶带着弟弟童越每次都要下午才能回羊家岭。童爸爸也知道这样很麻烦这个堂姐，就叫童尧两个人秋收的时候去帮堂姑家帮忙割稻谷，减轻些负担。

　　十岁上头童尧去了安南镇上学，因为羊家岭没有四年级。从羊家岭到安南镇要走十里山路，过一条河去到董家村。再去董家村的车站坐班车或者三轮摩托车去安南镇。

　　不过班车一天只有两班车，一班是早上六点半，一班是下午四点半。从而三轮摩托则是什么时候都有，只要给够了钱或者凑够了八个人就出发。从董家村到安南镇往返都是两块钱一个人，三轮摩托和班车都是一个价格。

　　董家村和东麓村都有完整读下来的小学，东麓村的孩子一般读完六年级的时候就到离东麓村十里路的望仙镇去读初中。董家村的孩子读完小学就到永安镇去读初中。

　　本来童爸爸是想让童尧去东麓村的小学去读书的，因为童妈妈的娘家就在东麓。童爸爸的本意是想打个电话给童尧在东麓的大舅子，商量着让他带童尧去东麓小学报名。吃住也在他家，每年给他两千块钱，孩子的零花钱另外给，再让孩子每个星期从羊家岭带些米和菜。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羊家岭是归属在安南镇名下的，只有父亲或者母亲带着孩子去学校办理手续才可以转学。当时童爸爸和童妈妈都在外地打工，一个星期后小学就要开学了，童爸爸厂里要连续半个月加班赶一批货，不让请假。

　　当然请假对于童家损失是很大的。当时童爸爸和童妈妈都在温州一家鞋厂打工，鞋厂专门接各种制作童鞋的订单，平时厂里的效益也不好不坏。两个人省吃俭用，每个月能存下点钱，日子也还过得去。

　　但是下半年正是鞋厂生意正好的时候，订单比平时多了两倍。童爸爸负责搅拌制作鞋底的材料，搅拌好之后将材料灌注到模具内，制成鞋底。这项工作不轻松，平时一个月的工资能拿一千块钱左右。生意好了就要加班加点的工作，每个月能拿两千多的工资。

　　于是童爸爸只好放弃了让童尧去东麓读书的决定。

　　后来童爸爸转念一想，在哪里读书不是读啊！干脆直接转到安南小学去，以后直接在那里读初中。而且三哥家的童远也在安南的小学读六年级，两兄妹在一起也可以相互照顾。

　　然后童尧开始了往返与羊家岭到安南之间六年的走读生涯。

　　和童尧一起去安南小学读书四年级的还有她的同学童珍。童尧和童珍再加另外几个人合租了个房间，每个学期要四十块钱。

　　在童尧四年级的时候饭堂只要一个学期交四十块钱就可以去那里蒸饭，交了钱饭堂的人会给每个人买的饭盒编个号，然后就可以开始蒸饭了，饭盒按照年级加上交钱的顺序编号。

　　下课的时候，饭就蒸好了，一个个饭盒摆在筐子里，每个人就找自己编号的饭盒拿回家吃饭。饭堂里也可以打菜，味道也还可以，童尧上小学的时候菜都是五毛钱一份，直到初中才开始涨价。

　　吃完饭就把饭盒洗干净，再装上米，洗好，去上课的时候就把饭盒带到饭堂去。

　　那个时候的通货膨胀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可怕，钱还是很值钱。

　　一百块钱的就足够童尧用上两个月的，童尧每个星期有十二块钱的生活费。她每个星期从家里背五斤米再带一罐子榨菜配饭吃，除了四块钱车费，还有八块钱零花。

　　吃腻了榨菜的时候童尧就去街上买点凉菜，或者在饭堂打菜。她用钱很节省，经常把余下的钱给自己买点吃的回家和奶奶一起吃。

　　每到星期五下了课就和村里人结伴坐三轮摩托到董家村。然后就走路回羊家岭，十多里路的路程，因为有同伴一起倒不觉得走路难过。

　　偶尔她走路慢了，堂哥就会帮她背东西。好让她走得快些，不至于掉队。

　　每个星期童尧都要去电话厅给童爸爸打电话汇报一下自己和弟弟的学习情况，直到四年级的下学期家里装了电话，童尧去电话厅的次数才减少许多。

作者有话说

　　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