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交锋 ...

  •   容城端王府。
      端王爷坐在书桌后,批着一本本公文,徐卓雅坐在窗下小几旁,一页页的翻着书,她看书的速度很快,眼光一扫,就翻了过去。
      书房虽大,两人翻书和写字声交叉可闻。一叠公文批完,季匀白起身,缓步走到小几另一侧坐下,伸着头看徐卓雅手中的书。
      “绿珠坠楼记?”季匀白念道。
      徐卓雅微笑:“我看这书很奇怪吗?”
      季匀白亦笑道:“你执起剑来,神魔难挡的样子,怎么一拿起书,就只看些个传奇、话本之类?”
      “各种古文,我也有涉猎。特别是诗之一道,颇多领悟。”徐卓雅分辨道。
      季匀白唇边笑意更盛,故意惊问道:“诗之宗匠必推李、杜。卿偏爱何人?”
      徐卓雅眯了眯眼,说道:“独爱青莲。”
      季匀白点头,问道:“何也?”
      徐卓雅微赧,低声说道:“李诗中多写剑,剑意挥洒,宛若天成……”一言至此,徐卓雅眼中又闪现出光芒,她微昂首,接言道:“我十五岁在瀑下舞剑,见月影动于清波,始得剑法之要义,剑术大成。当时只觉欣喜,又有些寂寞,以为这天地至理至美,只我一人独得。后来才知我错了。不仅剑可以传世,诗亦可以传世。”
      “小雅神智已开,通达于天,早已不拘泥于学,是我愚昧了。”
      徐卓雅正要答言,郁统领大步跨入门来,施了一礼,说道:“兵将已经点齐,即时可以出发。”
      季匀白道:“好,出发吧。切忌,驻扎在龙丘十里外,不得再近一步。”
      郁统领面有犹疑,略一思索,直言道:“王爷此去龙丘,凶险异常,何不多带护卫,以保周全?”
      季匀白道:“我本主和,多带兵卫,反生误会,于事不利。”
      “王爷欲治平江湖,非一夕之功,何必以身犯险?若有人心生歹念,驻军在十里之外,救之不及,如何是好?”
      “有卓雅与容儿相伴,又有郁统领接应,想来无虞。”
      郁统领还欲再言,觑眼一看,端王爷面上有些发冷,不敢再言,躬身后退。
      郁统领刚一出门,徐卓雅说道:“有庞英在龙丘,多一分谨慎也是应该。武林大会请你去,必有杀机,不得不防。”
      季匀白轻叹:“即使知道,也不得不去……这武林就像藤刺,要想将它捋顺了,就不能害怕受伤。不过小雅不用担心,这次我已有准备,保证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徐卓雅笑道:“你还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季匀白高深莫测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安排妥当,季匀白,徐卓雅,季容三人三骑向龙丘进发。从容城到龙丘不过三日路程,时间宽裕,三人不急着赶路,便捡些风景好的路径,慢慢行走。
      无奈连日风大,叶起沙走,好不狼狈。还未到中午,季匀白便有些疲乏。好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间茅屋,一面青旗打着“酒”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季匀白勒住马头,向二人说道:“前方有家酒馆,不若我们进去稍作歇息。”
      徐卓雅笑道:“只怕这里没有好酒菜,你又吃不惯。”
      季匀白道:“我哪里那么娇气了?”
      季容道:“喝杯酒也可暖和下。”
      季匀白点头,策马奔到酒馆前,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门侧木桩上,与徐卓雅,季容走进酒馆。里面倒干净,木桌木椅还算齐整。总共□□张桌子,一半都坐了人,三人在一张空桌上坐下,唤来老板,点了酒菜。
      不说季匀白,单徐卓雅和季容两人,不光容貌出色,气度更是非凡,甫一入店,那些原本吵闹吃喝的人都静了声,悄悄向这边打量。
      小二端上酒菜,站立一侧兀自不去,一边稀奇世上竟有这般人物,一边又怕看得太久,唐突客人,忙哈腰谄笑道:“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季匀白毫不理会小二的热情,冷淡的说道:“有事自会叫你,不用杵在这里。”
      小二脸白了白,道了声“好嘞。”又去别桌伺候。
      酒虽寡淡,三两杯下肚,身上也觉暖和不少。季匀白勉强吃了两箸青菜,便放下了筷子。
      徐卓雅取笑道:“果然娇气!”
      季匀白不理她,接过季容从包裹中取出的糕点,捡了块合意的,慢慢吃了起来。
      季容向徐卓雅说道:“舞月山庄离龙丘不远,徐姐姐不回家中看望吗?”
      徐卓雅苦笑道:“我倒是想回,只怕我爹爹拿着家法将我赶出去。”
      季容不好再问,低头吃饭。季匀白伸手握了握徐卓雅,以示安慰。
      徐卓雅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季容说道:“没见过匀白怕过谁,可一见着我爹爹,话也不敢多说,只诺诺称是,我爹爹越看越气,连剑都拔了出来。还好我挡着,不然他一剑也躲不过。”
      季容皱眉:“那如何是好?”
      徐卓雅摇头,这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件能让她犯难的事。季匀白嚼着精致的糕点,也失了味道。徐酉脾气之暴烈,江湖人尽知,能让他低头妥协的人,恐怕还未出世哩。
      说话间,又一人走进酒馆。老板在柜台后招呼:“客官要些什么?”又向后厨呼唤小二出来。
      那人经过季匀白那张桌时,似无意间扫了季匀白一眼,便走了过去。
      他走到柜台前,向老板说道:“包些饼食,再灌袋酒水。”
      老板应了,麻利地包了三张油饼,又将那人的酒袋灌满。那人付了铜钱,接过吃食,转身便出了门。
      徐卓雅悄声问季匀白:“你认识他。”
      季匀白微不可见地点头,便接着吃糕点。
      那人是羊城楚家的少将岳崔嵬,正要赶往龙丘,代表羊城出席武林大会。本计划今日便要到达龙丘,不料晚动身一日,只得快马加鞭,最晚今夜也要赶到。
      这已是武林大会的前一天了。
      第二天,原本盘旋在千人台上的人也都涌到了翠叠峰下,一个挨着一个向山上爬。那些轻功好的,早不耐烦在人群中拥挤,轻展双臂,一纵一丈有余,转眼便消失在前方。
      天星阁外云雾飘渺,霜打的秋叶似黄犹绿,只是更稀薄了。而阁外一溜枫树,更显风华,红得似烧着一般。来到天星阁的人,并不都有进门的资格。那些没有请帖的,只得在门外打转,议论些小道消息。
      庞英站在天星阁外,亲自迎接各派掌门、或其代表及武林名宿。不到一个时辰,大半的人已到齐。
      清早,季匀白携同徐卓雅、季容也到了翠叠峰下。翠叠峰南路最是好走,路上人也最多;而西路陡峭,且多怪石杂树,有些地方,根本无路可行,因此,人最稀少。
      季匀白选了西路,经兑天门,到天星阁。无论多险的山,对徐卓雅与季容来说,都不足挂齿,但对季匀白来说,却是件苦差事。季匀白走得有些气喘,徐卓雅轻轻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向前。
      季匀白微笑,只觉脚下轻便,登阶跨石皆毫不费力,如御风而行一般。三人走得极快,不到两刻功夫,建在山腰的兑天门已在眼前。
      隐身林后的古幽影等人早已发现他们的行踪。待季匀白等人走过去,古幽影才道:“以兑天门为界,五姬霞带人向山上布置,仇千裂带人向山下布置。一旦阵法启动,再见季匀白,格杀勿论。但若遇着蓝容,不可伤她分毫,若有差错,我绝不容情!”
      五霞姬、仇千裂得令,各自下去安排。
      山中风冷,吹得人面上生寒。但比起人眼中的怒恨和杀意,这点寒又算不得什么。季匀白一出现在天星阁,便成了众矢之的。不止一人悄悄地握了握手中的兵器,并向前移动了几步。
      庞英提声说道:“贵客远来,不胜荣幸,请入天星阁,薄茶以待。”
      天星阁内一张巨大的长桌坐了两排人,东边一侧是反对端王爷的人,西边一侧是他已收服的人,正中一张椅上坐着秦川。各人分派入坐,皆虎视眈眈。岳崔嵬在东侧末尾坐着,抱着长剑,谁也不理。
      季匀白在西侧第一把椅子坐下,旁座的丘南山庄庄主丘左权拱手称道:“王爷。”
      季匀白略微颔首,便看向对面一众人等。
      庞英在东侧一张空椅入座。秦川站在身来,向季匀白及在座诸人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忝居武林盟主之位多年,既无建树又无功业,实在心中有愧。所幸天下太平,江湖安宁,才容我职掌至今,但现既有端王爷胸情锦秀,德法治世,又有少年俊杰,图强奋进,正是我退隐让贤之时。若再厚颜居此重位,又不能稍尽职责,则罪大矣。故特聚众位贤才侠士至此,正式宣布辞去武林盟主之位,在座诸位都是公证。”
      说完又抱一拳,将座椅拉到侧面,斜斜坐了。一时厅中无人言语,成了冷场。
      忽地东边一人拍桌而起,大声斥道:“秦盟主怕了端王爷,躲了起来,俺可不怕。各位都是当世英雄,莫非都要做了缩头乌龟,回家抱孩子去不成!要俺说,端王爷欺人太甚,不如斩了他,大家都便宜!”
      又有一人站了起来,附和道:“说得不错,老子受够了管制,早就想大开杀戒,今天就让我们用手中的兵器说话吧!”
      说完一刀砍在长桌上,将桌上的茶碗全都震碎,两边的人齐齐站起,各各拉开了架势。
      那人左右一看,双目圆睁,大声喝道:“等俺无斩了季匀白,再来计较!”说着跳上长桌,举刀砍向季匀白。
      徐卓雅身形一动,在季匀白腰间一托,带着他退到窗下。西侧的人见大刀落下,纷纷亮出兵器阻挡。那人一刀落空,气得大叫,向身后诸人喝道:“打呀,杀呀!”
      只听兵器声声乱响,两边人交战一处,将长桌,方椅撞得乱倒。
      徐卓雅秀眉微蹙,身边荡起凌厉的气势,她一手轻揽季匀白,一手拍向巨大的木窗,轰然声响中,窗棂被一掌之力击为齑粉,她腾空跃起,一个起身已落至阁外枫树下。
      季容紧随其后,也出了天星阁。
      前方庞英威然而立,挡住了去路。他单掌微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徐卓雅松开季匀白,对季容说道:“你带他先走,我随后就到。”
      季容答应了声,拉起季匀白便向南边大道退去。
      徐卓雅一剑既出,誓要立败敌手于剑下。她早将她与庞英比剑的千万种变化在脑中演练了无数次。要她在一招之内,力胜庞英,她无自信可以做到。但若抱着舍命杀敌之心,她却有一半的机会。这份狠绝残烈更像杀手用招,有失剑客的优雅风采、从容气度,但她此时心中有了牵挂,却是一刻也耽搁不起。如此心态,在高手对决中,已是致命的缺陷,她要在敌人利用她的弱点前先将敌人击毙。
      舞月剑绽放出万道光华,她人随剑动,直击庞英周身要害。她一剑幻化出千般变化,身形更如风暴般狂卷而来。她自信她这一剑一定能重创庞英,即使她也可能身受重伤。
      她可以用命来拼,但庞英会犹豫,只要他有一瞬的犹豫,她就胜了。
      然而,这惊神泣鬼的一剑未到庞英近前,他却消失了踪影。忆梦求元阵已被启动,他借着阵法隐匿了形迹,已追踪端王爷而去。
      忆梦求元阵一经发动,原本平和宁静的翠叠峰变得杀机四伏,树移石动,地颤风旋,好不恐怖。
      徐卓雅静神,去捕捉庞英离去的方向。突然她跃身而起,如迅雷一般向侧面飙去。
      季容拉着季匀白不过跑出数百米,眼前的景致就变了。路变成了溪流,树变成了迷雾,眼前奇石林立,怪异非常。她登时止住脚步,一步不动。
      季匀白吃惊的问道:“这是哪里?”
      季容沉声道:“一种厉害的阵法。”
      季匀白不再言语,细细留心四处动静。
      季容又言道:“我不懂解阵之法,但一动不如一静,我们稍待片刻,再作打算。”
      “季姑娘果然聪慧。”一人从树后绕出,黑衣黑剑,却是昨日在酒馆中遇到的岳崔嵬。季容警戒地望着他,手中紧紧握住九节银骨链。
      岳崔嵬冷目一扫,向季匀白言道:“王爷受惊了。我奉羊城楚城主之命特来接应王爷。王爷请跟我来,我带二位出阵。”
      季容还有疑惑,季匀白已抱拳称谢:“如此有劳。”
      我与楚问守在离海门,密切注意阵中变化,只等季匀白出现。然等了又等,不见踪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